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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关于霍沉舟的消息几名年轻的士兵躺在移动病床上,军装被撕开,混着泥浆的血污触目惊心。
“伤员一号,右腿股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
“伤员二号,开放性气胸,呼吸困难!”
“准备手术室!快!”
姜姝彤的脑子嗡的一声,但常年养成的职业本能,让她在一秒钟内就压下了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
“这个我来!”
她指着那个股动脉破裂、失血最严重的士兵。
“止血钳!纱布!建立静脉通道,推两百毫升代血浆!”
姜姝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同志,你们是从哪个区域撤下来的?”
那个年轻的士兵,疼得嘴唇都白了,但意识还算清醒。
“我们……我们是从黑风岭……撤下来的,那边……山体滑坡……特别严重……”
黑风岭!
姜姝舟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霍沉舟提过!
他这次带的那个科技院分队,考察的目的地,就是黑风岭!
“我听说……科技院有个分队,是不是也在那里进行地质考察?”
话音刚落,那名年轻士兵的眼神变了。
“医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军人的天职,让他哪怕在生死关头,也没有忘记保密条例。
姜姝彤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紧张,同志。我丈夫……他也在那个分队里。我只是……担心他。”
士兵眼中的警惕化为同情。
“那……那我不太清楚,我们营负责外围警戒,跟他们不是一个行动序列。”
“我们接到撤离命令的时候,山已经开始塌了……情况很乱。只记得……好像还有一队人,在更深处断后,掩护我们……后来……后来通讯就全断了,再也联系不上了。”
姜姝彤眼前一黑,整个世界的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尖锐的鸣响。
“姜医生!”
旁边的护士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你的脸……”
“没事……”
姜姝彤甩了甩头,重新聚焦目光。
“送手术室,我亲自来。”
她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不能。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姜姝彤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没回家,甚至没换下身上那件沾染了血腥味的手术服,一路狂飙,冲回了军区大院。
霍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张报纸,神情凝重。
“爷爷!”
霍老爷子抬头,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瞳孔一缩。
“姝彤?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医院,收了几个从西北送回来的重伤员。”
姜姝彤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把从那个士兵口中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霍老爷子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变得越来越凝重。
“姝彤,你先别急,沉舟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他经验丰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会有事的。”
姜姝彤眼圈红了,积攒了几天几夜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爷爷!我没办法不急!我不想再听这些安慰的话了!我要去西北,我要去找他!”
“胡闹!”
霍老爷子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你知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暴雨!塌方!通讯中断!救援队进去都九死一生!你一个女同志,去做什么?”
“我是医生!”
姜姝彤挺直了脊梁,毫不退让地迎上老爷子威严的目光。
“我不是去添乱的!我可以去参加救援!我可以救更多的人!”
“而且……我必须要找到他。”
“活要见人,死……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看着孙媳妇那双通红却无比坚定的眼睛,霍老爷子心中那股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了。
“这样吧,我马上给西北的老部下打电话,让他亲自带一个精锐小队,专门去找沉舟,你在家里等消息。”
姜姝彤知道,这已经是老爷子能让步的底线了。
再闹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好。”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霍沉舟的确切消息。
那不管是谁,都别想拦住她!
夜深了,姜姝彤躺在空旷冰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她从枕头下,摸出了霍沉舟临走前塞给她的那块军用手表。
她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属于那个男人的温度。
霍沉舟,你这个王八蛋。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否则……
她就亲自去西北,把他从土里刨出来!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祁连山脉深处,被她惦记的男人,正发着高烧,意识昏沉地靠在一处湿冷的岩洞里。
他浑身滚烫,嘴唇干裂,肩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迷迷糊糊地摸向胸口的口袋。
那里,放着那个被防水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药材包。
隔着几层布料,他仿佛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带着阳光和皂角味道的馨香。
“姝彤……等我……”
整整三天。
没有电话,没有电报,没有任何关于霍沉舟的消息。
就好像那个人,连同他带领的小队,彻底消失在了祁连山脉的暴雨和泥石流里。
姜姝彤三天没怎么合眼,整个人瘦了一圈,只剩下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她等不了了。
那个男人,要是敢死在外面,她就是把祁连山翻过来,也要把他刨出来!
就在她准备请假,自己找上西北的时候,协和医院的广播骤然炸响。
“请各科室主任及副主任,立刻到三号会议室开会!”
“重复一遍,立刻到三号会议室开会!”
姜姝彤咬咬牙,将自己心里的焦急压下,快步走去会议室。
刘副院长清了清嗓子,脸色凝重地打开了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
“同志们,刚刚上面的通知。”
“西北祁连山脉地区,因连续暴雨引发特大山体滑坡地质灾害,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通讯、交通全部中断,当地医疗系统已经崩溃。”
“上级指示,我们协和医院,必须立刻组建一支精英医疗队,由专机运送,即刻前往灾区进行医疗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