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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纺织厂的女工才是你的出路霍母狠狠剜了姜姝彤一眼，后者正巧端起杯子，用杯沿挡住了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洛雪强忍着心头的屈辱，转身走向厨房。
路过姜姝彤身边时，她脚步一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开口。
“姜姐姐，你这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何必呢？”
“现在跟我去厨房，帮我打个下手，就当是给伯母一个台阶下，不好吗？”
姜姝彤抬眼，清凌凌的目光直直射向她，似乎要将她虚伪的皮囊层层剖开。
“怎么不好了？”
“不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去的吗？”
洛雪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发毛，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狼狈地转过头，落荒而逃般地冲进了厨房。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佩兰看着姜姝彤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看看你！”
她指着姜姝彤的鼻子，手都在发抖。
“嫁进我们霍家，既不操持家务，也不侍奉公婆！整天不是抱着你那些破书看，就是往外跑，你哪有一点当媳妇的样子！”
“简直就是个祖宗！”
姜姝彤缓缓放下水杯，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怒火。
“婆婆，我的价值，从来就不是在厨房里，做一个只会围着锅台转的厨娘。”
这话一出，旁边的李月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出声。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价值？”
“生孩子吗？我们霍家可不缺会生养的女人！”
姜姝彤的眼神倏然一凛，那股沉静的气场变得锋利迫人。
她盯着李月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这个价值，算不算？”
李月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就你？还治病救人？”
“妈，您可听见了，她这是要去外面抛头露面呢！到时候治死了人，她自己丢脸是小，连累了咱们霍家的名声那才是大事！”
这话精准地踩在了张佩兰的痛脚上。
霍家的脸面，比天大！
她本就因姜姝彤的顶撞怒火中烧，此刻更是被李月茹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我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
“你给我安安分分在家待着，带好你的孩子！别整天想着出去惹是生非！”
这个女人要是出去行医，万一出了岔子，霍家的门楣还要不要了？
就在这时，洛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探出头来。
“伯母，您消消气。”
“要我说……姜姐姐如果实在想找点事做，也不是没办法。”
张佩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拉住她的手。
“雪丫头，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洛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眸底的精光，一副纯然为人着想的模样。
“我爸跟纺织厂的刘厂长有些交情，我可以写封推荐信，让姜姐姐去厂里当个女工。”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姜姝彤，看似十分体贴。
“虽然……工资少了点，环境也确实差了些，整天跟棉絮打交道，又吵又累……”
“但好歹也是份正经工作，总比在家里闲着强，也能让姜姐姐……发挥点价值，您说是不是？”
去纺织厂当女工？
那可是这个时代最辛苦的活计之一。
让她一个正经医生去跟那些大字不识的妇女们一起在车间里吃灰？
这已经不是建议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张佩兰却眼睛一亮，用力一拍大腿，赞许地看着洛雪。
“哎呀！这个好！这个好！”
“还是雪丫头你聪明懂事！进厂当工人，安稳！踏实！总比她出去瞎胡闹强！”
李月茹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是啊，弟妹，洛小姐这可是为你着想，还不快谢谢人家？”
客厅里，三个女人一台戏，唱得好不热闹。
姜姝彤始终冷眼旁观，直到此刻，唇角才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多谢洛小姐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她掸了掸自己并无灰尘的衣袖，目光转向厨房的方向，意有所指。
“洛小姐还是专心做你的饭吧，别一会儿咸淡不分，把盐当成糖给放了。”
洛雪脸上的温婉笑容，寸寸龟裂。
“你！”
这个乡巴佬，竟敢如此羞辱她！
姜姝彤却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转身，迈步上楼。
身后，传来张佩兰气急败坏的咆哮。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我这个婆婆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姜姝彤充耳不闻，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她回到房间，吩咐正在哄孩子的保姆小慧。
“小慧，把婴儿车收拾一下，推出来。”
很快，院子里的青石板小路上，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姜姝彤推着一辆霍家特意寻来的三座婴儿车，在午后的阳光下悠然散步。
车里，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舒服，正伸着莲藕般的小胳膊，咿咿呀呀地挥舞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姜姐姐。”
一个娇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洛雪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香气扑鼻。
“刚出炉的桂花糕，你尝尝？”
姜姝彤连头都未回，只淡淡瞥了一眼那盘点心。
“不用了，我对这些甜腻的东西，没兴趣。”
洛雪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快走几步，与姜姝彤并肩。
“姜姐姐，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上午在客厅里，是我考虑不周，话说得太急了，不该提议让你去纺织厂的……你别往心里去。”
姜姝彤停下脚步，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洛小姐，有话，直说。”
这四个字，切开了洛雪所有伪装的温情。
她咬了咬下唇，贝齿在饱满的唇瓣上留下一道浅痕，更显楚楚可怜。
“我……我只是觉得，女人嘛，终究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的。”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婴儿车里的三个孩子，话却是对着姜姝彤说的。
“尤其是像沉舟哥那样优秀的男人，他站在那样的高度，需要的，更是一个能在他身后打理好一切，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