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脸痛、脖子痛……全身都痛。
她险些以为自己被一辆大卡车碾过,不过很快,她的记忆就复苏了,定格在晕倒前的一刻——她突然头晕目眩,接着四肢失去了气力,便从雪山上的栈道滚了下来。
难怪一身伤……云初试图起身,但很快败给了剧痛,尤其肋骨处,痛感相当明显,她勉力伸手一探,发现那里有动过手术的痕迹。
看样子是肋骨断了……她颓然倒回枕头上,这一动,额角渗出了冷汗。
不过这过于清晰的痛楚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此时的处境:她居然又受伤了,而且还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周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没有人再帮她遮掩了!
想到这里,陡增的危机感令她无法再继续躺下去,云初深吸一口气,再次挣扎着起身下床,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她看了眼手腕扎着的针,咬了咬牙,把输液针拔了。
这会儿病房里没人,是最好的机会,云初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外边走廊来来往往的倒是人不少,放眼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不过这里是医院,她这般裹着伤行动不便倒是显得很正常,甚至还有好心人停下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云初摇头婉拒,只是她现在这个状态,勉强走完一条长廊就不太行了,她不得不倚在墙上休息。
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格外沉重,不停地提醒着她无法远行的现实,云初罕见地迷茫起来,她能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掠过走廊尽头,蓦地凝住,她忽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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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之与院方沟通后,因着他想看的只有几个关键的出入口的摄像头,全都是公开场合,不存在侵犯个人隐私,院方也就同意了。
只是在叶闻之他们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看完这些枯燥乏味的监控录像后,却并没有得到结果——他们没有在监控中发现云初的身影。
朱胖子揉着自己不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明你姐还在医院里呗。”
女导游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应该是这样。”
可很快,她又皱起眉:“只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叶闻之轻咳一声,临时编了个借口:“是这样的……我姐患有一种叫‘医生恐惧症’的怪病,从小就排斥医院,一见到医生就心慌……还会晕针!”
女导游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病?”
朱胖子却是不以为然:“这不就是‘讳疾忌医’嘛。”
叶闻之干笑一声:“差不多吧。”
“万万没想到啊!”云初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有时候还很狡猾,甚至可以说是老辣,尽管她很年轻,但朱胖子在她手上吃过一次亏后,再也没敢轻视她。
而此时从她弟弟嘴里听到这个料,差点没把朱胖子的嘴笑歪,他拍着大腿,笑得十分响亮:“平时那么飒一人,居然怕医生……啧啧,以后我再跟她谈判,身边就带个医生,等她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让她签字!”
叶闻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先不说这是他紧急关头随口乱扯的,这胖子真是个法盲,在这种情境下签订的合同,根本是无效。
“哎,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啊?”女导游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干着急,这让她相当无语,“既然云小姐还在医院里,那就赶紧去找啊!”
叶闻之忽地有点羞愧,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姐姐的安全,毕竟她那武力值摆在那里,又拥有非凡的自愈能力……不过成也萧何败萧何,后者也正是令不安的缘由。
“那、那你们去找吧!”朱胖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监控室得留一人,关注各个出入口的动向,免得她啥时候走出医院都没人知道。”
虽然知道这胖子八成是想偷懒,但叶闻之觉着他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
之后,他同那名女导游一齐走了出去:“那咱们分头找?”
“行。我负责下面的楼层,你负责上面的。”
“你一直在照看我姐吧?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又要这样麻烦你……”叶闻之有点过意不去,人家一导游,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谁知道遭遇了这么一档子事。
女导游苦笑着摆手:“云小姐毕竟是在我工作期间出的事,这边又没个亲友在,我肯定不能撒手不管的。”
叶闻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等找到我姐,我们一定会好好谢谢您的……”
“这个之后再说吧。”她叹气,“她还带着伤,赶紧先找到人,之后再好好做个全身检查……以前我家有个长辈也是这样,动不动就晕倒,后面一查,说是心源性晕厥,心肌梗塞引起的,这病很不好治,后来我那长辈猝死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串,说得叶闻之一后背的冷汗,女导游发现他脸色发白,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他了,急忙捂住嘴:“啊……我没有诅咒你姐姐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该看病的时候还是应当去看的,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了。”
叶闻之被她说服了,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她去体检的。”
女导游欣慰地点点头:“行,那就各自行动吧。”
之后她就乘着电梯下楼了,叶闻之也开始在本楼搜寻,他调出手机里云初的照片,边找边问:“请问您见过她么?”
他问了许多人,也把这一层楼找了个遍,可叫人失望的是,所有人都摇头。
叶闻之并不气馁,这才一层楼,这边找不到,再到别的楼层找就是了。
只是在他走遍第五层楼的时候,他就没法再自我安慰了。
更糟糕的是,女导游跟朱胖子那边也都是坏消息。
他颓然地坐在楼梯上,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焦虑的情绪,但却是徒劳无功。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闻之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韩默。
尽管平时跟这人不算很对付,但此刻韩默的来电却让叶闻之精神一振,他立刻接起电话:“你到了?!”
“我在出租车上,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姐怎么样了?”韩默的声音十分沉稳,又让叶闻之多了几分安心,他快速地把云初不见的事说了一遍,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出声:“你确定,她没离开医院么?”
“我确定。而且她连手机都没带,伤也没好透,没钱也没体力,走也走不远,肯定还在医院里藏着。”叶闻之说着眉头紧锁,“只是我跟另一个人几乎都快把医院翻过来了,就是没找到人……也不知道姐姐躲在哪个角落了。”
韩默没有立刻回话,想来也是一筹莫展,须臾,才回道:“等我到了,一起找。”
“好。”叶闻之说完这句,就把电话切了,站了起来,继续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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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连休息时间都不给,直接就让我去干活了?”
戴着渔夫帽和口罩、身材高挑的女子发起了牢骚,行色匆匆的韩默并未因此而放缓步伐,只是抱歉道:“对不起,但是我那个朋友出了点状况……我们需要马上赶过去。”
“哈?你那个朋友不是在住院?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女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那还用得上我吗?我只是个化妆师,可不会治病。”
韩默的回答言简意赅:“不是。”
女子顿生好奇:“那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眉头都快打结了。”
“……是吗?”韩默心说,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哎,少转移话题,快回答我的问题。”
韩默想着待会儿很可能要请她帮忙,便松了口:“……她躲起来了。”
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韩默没有再说话。
他现在心烦意乱的,也没心思去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在对方是个思维活跃的,自己就开始发散了:“是不是接受不了摔伤留疤的打击,所以才躲起来了?哎,我就见过这样的女生……不过也正常,爱美之心,谁没有啊?”
韩默扯了扯嘴角,还是没作声,那话痨女子便当他是默认了:“OK,我明白了,我一定会为她好好遮掩。”
“嗯。”韩默总算有了回应,“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找到人。”
女子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一起帮你找人吧?”
韩默停了一下,十分诚恳地看着她:“迟了,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他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但足以令人想多,果然对方无奈地妥协了:“好吧……不过要加钱。”
她嘀咕着:“你也别觉着冤枉,这可不是我的分内事……”
“不冤枉,应该的。”韩默连忙应了下来,见他给钱的态度还是很爽快的,女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没过多久,经历了数次地毯式搜索却无果的她就后悔了:这份钱也特难挣了!
可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韩默的脸色让她说不出抱怨的话,只得叹气:“你那朋友可真能躲啊……我连女厕所都翻遍了,就是不见人……总不会是长了翅膀飞出去了吧?”
听了这话,韩默却是心头一动:“你刚说什么?”
“我说她是不是长翅膀飞走了……”
“不是这句!”韩默急急地打断,喃喃自语,“如果连女厕所都没有,那会不会……”
他蓦地抬眼,目光灼灼地望向某处。
那位化妆师也跟着望过去,随即吓了一跳:“你那朋友难道还有异装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