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监控室外的走廊中,朱胖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旋即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朱胖子眯着眼睛笑:“下飞机了?”
“嗯。”手机里透出些嘈杂的背景音,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你那边怎么样?”
“嘿嘿!”朱胖子笑了两声,“说到这个,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先是把云初在雪山上昏倒然后送医救治结果神秘消失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最后啧啧称奇:“你说我这小老妹儿怎么回事啊?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生恐惧症一听就很假……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那边的语气毫无波动,只吐出三个字:“然后呢?”
朱胖子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满意,索性又添了把火,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反问:“刚刚她弟弟打电话告诉我说人找到了,回病房休息了,结果我刚刚过去她病房瞧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他有意停顿,就想吊着对方的胃口,不曾想,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轻笑一声:“人不在病房?”
朱老板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嘴上却还不得不恭维一下,只是他声音蔫蔫的,听上去显得有些敷衍:“您还真是未卜先知哈……”
“好了。”对方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不走心的奉承,“先这样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朱胖子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愣了好一会儿才撇了撇嘴:“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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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国际机场内的M记餐厅内,杜雨杉看完来自叶闻之的信息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叶闻之说,云初已经睡着了,让我们明天再去看她。”
她身旁坐着的宁洲,正在吃汉堡,闻言挑挑眉:“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先找个酒店住下吧。”
说着,他也递了个汉堡给她,杜雨杉接过,却没什么胃口:“闻之说云初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毕竟也做了个手术,肯定还是伤了元气的……哎。”
宁洲喝了口可乐:“什么手术?”
“听说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肋骨断了……”
“噢,那不算什么大手术。”宁洲安慰道,“放心,养一养就好了。”
杜雨杉愁眉不展的,一转眼就见他吃吃喝喝毫无影响,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我朋友都住院了,你还吃得下啊?”
宁洲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吃得下啊,为什么吃不下?又不是你住院。”
杜雨杉一听,有点羞涩又有点喜悦,但很快意识到这种情思不合时宜,她又轻轻打了下宁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他微微一笑,又咬了一口汉堡:“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真的饿了。”
听他这么说,她又心疼起来了,把自己的那个汉堡塞给他:“那你多吃点。”
宁洲摇头:“不用,一个就够了,晚上不用吃太多。”
他说着又拿起可乐喝了,杜雨杉这才注意到,登时睁大了眼睛:“你居然主动喝可乐了?!”
宁洲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你是没见过我吃泡面的时候。”
杜雨杉确实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很讲究饮食的……”
“能讲究的时候自然讲究,没法讲究的时候也只能将就了。”宁洲神情轻松,“不过也还好,这个汉堡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杜雨杉也咬了口汉堡,目光却一直在他脸上:“你是说写论文的时候吗?”
“差不多吧。”宁洲笑,“所以我说忙的时候是真的忙,你别瞎想。”
杜雨杉脸一红:“我哪有瞎想……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呀。”
宁洲但笑不语。
“不过说真的,”杜雨杉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这种长期熬夜做实验写论文的人,头发居然还这么多,不科学!”
宁洲捉住她的手腕,莞尔道:“我要是秃了,你还不得第一时间踹了我?”
“胡说!”杜雨杉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
宁洲笑着反问:“你说呢?”
杜雨杉没绷住,也笑了起来,她把手背贴在他脸上,蹭了蹭:“你确实有一张很吸引我的脸……不过在你的所有优点里,你的脸是最不值一提的。”
宁洲一怔,随后揽过她的肩头,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你还真是会夸人。”
杜雨杉喜笑颜开:“嘿嘿~谁让我老公这么优秀的!”
二人填饱肚子后,杜雨杉便考虑起了住宿问题,拿着手机搜了一通,最后还是没定下来,索性去问宁洲:“咱们今晚住哪儿?”
宁洲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随口道:“明天不是要去看云初吗?就定医院附近的宾馆吧,方便点。”
“好主意!”杜雨杉完全没有异议,而且一分钟内就把宾馆定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啧,那边周围只有一间条件过得去的酒店啊……都没得选。”
“那好,咱们出发吧。”宁洲没有再问,他起身,杜雨杉也跟着站了起来,撒娇的把自己的包放到他手上:“好累啊……你帮我拿一下。”
宁洲拿着个女士挎包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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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竹酒店某个套房内,洗完澡的云初从浴室走出来。
兴许是嫌弃自己在男厕躲了许久,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狠狠地把全身搓了一遍,才勉强觉得自己身上没味儿了。
她身边没有别的衣服,只能穿酒店提供的浴袍,其实浴袍挺宽大的,穿在她身上,遮得挺严实。
但可能正是因为有了对比,反而让露出来的那少部分——脖颈、手腕、脚踝更显白皙纤细,还有系着腰带的腰肢,加上湿漉的头发和微微泛红的肌肤,都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诱惑。
韩默只瞥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有些后悔了,还是应该分开定房间的。
唐田作为一名化妆师,很能欣赏女性的美,见了带着一身水汽的云初,双目一亮,彩虹屁跟不要钱一样地宣泄出来:“哇!真是个美人儿!不输好多女明星的那种!”
她说着又竖起大拇指:“而且皮肤也超好!”
云初听得眉开眼笑:“过奖了。”
就算活了一千年,她也还是爱听别人夸赞她的美貌。
唐田对待美女十分殷勤,找出吹风机,冲云初招手:“来,我帮你吹头发。”
云初最不喜欢吹头发,有人代劳自然欣然应允,只是坐下来以后,才察觉到两道灼灼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后侧过脸望过去,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见她望过来,韩默默默地别开了脸。
云初眨了眨眼,觉得这人古古怪怪的,刚那个眼神,别扭中又透着一丢丢委屈……什么情况?
她一头雾水,韩默着实是有口难言,总不能说他有点嫉妒唐田——如果这女人不在,那帮云初吹头发这活计本该是他的……
要是云初知道他这种小心思,肯定会笑他的。
韩默心塞。
云初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琢磨出什么来,又见他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一角,一声不吭的,像只委屈的金毛,她觉得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
于是清了清喉咙:“你们都吃过了吗?要不要点个外卖?”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瞄着韩默的,后者自然也有所察觉,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想吃什么?”
云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唐田就兴奋地嚷嚷起来:“烧烤!我要烧烤!”
紧接着就噼里啪啦报出了一堆食材,最后意犹未尽地补充道:“还要一份火腿炒饭,加两罐啤酒,冰的!”
韩默一抬眼睑,眼神莫测地看了唐田一眼:“大晚上的,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唐田不知怎的,被他盯得后背有点发凉:“……那炒饭不要了?”
韩默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烧烤味儿太大了。而且你待会儿还要帮云初化妆,喝酒容易误事。”
唐田无言以对,只能妥协:“……那你说吃什么?”
“来点清淡的。”韩默瞥了一眼云初,“过桥米线吧?”
云初耸了耸肩:“我都行。”
唐田是个重口味,闻言哀嚎一声:“帮我加份辣椒。”
韩默也不知听没听见,他三下五除二下了单,说了声“好了”,唐田有点不放心:“你有没有帮我要辣椒?”
韩默瞅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忘了。”
一时间,唐田很有掐死他的冲动。
她也多少回过味儿来了,这厮不对劲,好像在……呷醋。
不是吧……连她一个化妆师的醋都吃……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小心眼!
有阵子压力太大,唐田怀疑自己得了忧郁症,经人介绍去了他的心理诊所,几个疗程后,病情好转许多,因而她对韩默的印象是极好的。
专业,温和,斯文,善解人意……个屁啊!
原来是个小心眼的恋爱脑!他可真能藏啊!
唐田鄙视不已,面上却挂着笑,转过脸去问云初:“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云初这会儿对“味道”一类的词挺敏感,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肩膀:“……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唐田一面斜睨着某人,一面往鼻子里扇空气:“酸味儿啊……”
云初没反应过来:“哈?”
韩默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顿时绷紧了后背。
果然,他听到唐田那女人笑得十分浮夸:“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