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正是家政阿姨固定上门做保洁的日子，韩默很热心的上前搭了把手，叶闻之躲在他房间里打游戏，云初不动如山地窝在沙发里，见韩默忙前忙后的，也没阻止他，只吐槽了一句：“韩医生还真是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啊。”
一般来说，当然没有让客人干活的理儿，不过她这主人家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反正韩医生乐意嘛。
“您为云家服务有一阵儿了吧？”韩默一边帮着擦玻璃一边同钟点工闲聊，他眼角余光往后一扫，发现云初离他们很有一段距离，这才放了心。
钟点工阿姨是外地人，普通话里夹着一点口音，闻言笑呵呵地回道：“是有两三年了，云小姐对我们公司的服务一直很满意。”
韩默望着光可鉴人的地砖和明净的落地窗，信服地点点头：“您做事确实利索。”
那阿姨被他夸得见牙不见眼：“哎，韩医生您坐着吧，这样不合规定，要是公司知道了，该扣我分儿了。”
“嗨，公司怎么会知道？”韩默不以为意，顺带又瞟了眼云初，“云小姐又不是那种刻薄的主顾，不会没事跑去投诉您的。”
云初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懒洋洋地往韩默的方向扫了一眼。
约莫是心虚的缘故，即使背对着那边，韩默还是能察觉到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过还是让韩默的脊椎骨僵硬了一下。
看来离得还不够远啊……
眼瞧着大厅收拾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转战厨房，韩默这忙帮得那叫一个实在，额角都渗出了些细汗。
弄得家政阿姨愈发过意不去：“来来来，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韩默确实有些渴了，便暂时放下手里的工具，也不免自嘲一笑，心说自己这话套得还真不容易。
借着喝水的功夫，两人打开了话匣子，韩默这会儿放心多了，厨房跟客厅隔着一堵墙，这回云初是绝对听不见了！
“云小姐这别墅真够大的。”韩默的语气里满是艳羡，“您一个人忙的完么？”
“能行。”家政阿姨笑眯眯地摆摆手，“这别墅面积是不小，不过也就他们姐弟二人住着，也脏乱不到哪儿去，而且要打扫的也就这三层楼，地下室用不着我清理。”
韩默心下一动：“地下室？”
“对呀，就在客厅下边，入口还挺隐蔽，我也是有次做保洁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阿姨告诉他，“我还问过云小姐，这里需不需要打扫，她说不用。”
“哦？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呀，门锁着，我也没进去过。”
韩默猜测道：“莫非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毕竟是做古董生意的。
家政阿姨显然很赞同这一说法：“那肯定啊！要不然为啥锁的严严实实的？肯定是放了贵重物品。”
她说完蓦地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妥之处，赶紧摆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有点……”
“好奇。”韩默笑着替她说出心里话，“没事，我也挺好奇。”
阿姨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就是，任谁看了都会有点好奇嘛。”
说着又打趣起韩默：“哟，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跟云小姐关系匪浅呢。”
乍然听到这话，韩默的耳根莫名有点发热：“……您想到哪儿去了？”
“我以为你是她对象呢。”
韩默轻咳一声，赶紧澄清：“您误会了，我跟您一样，也是上门为她提供服务的。”
“啊？都服务到家里来了？”家政阿姨的两只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难不成，您这一表人才的，也跟我是同行？”
说起来，一般能住家的也就保姆帮佣一类的了。
看来是他这家务干得实在太优秀，让专业人士都产生了误解。韩默自己也觉得好笑。
“哎。”冷不丁的，一个清亮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韩默侧过脸，只见云初揣着两只手，靠在门边，满眼戏谑地打量着他，“你真是要改行，上我们家兼职保姆了？那我是不是要付你双份工资？”
韩默登时赧然：“……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可想到自己如今拮据的状况，他对于她提出的“双份工资”的说法又有点心动：“不过，那个啥，你要是想给，也不是不行……”
云初被这家伙给气笑了：“不是，你还真好意思收啊？”
“这有什么？”韩默也豁出去了，“你敢给我就敢收。”
云初目光灼灼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浑身不自在，这才展颜一笑：“也不错，那我以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使唤你，不用心怀内疚了。”
韩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哦，原来你还有‘内疚’这种情绪呢。”
云初想到自己逼他帮助自己了结性命以及让他卷入危险的事，倒真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沉默片刻，再次看向韩默：“要是不内疚，我也不会把你往家里带。”
顿了一下，又开口：“不过我忽然觉得，我给你的补偿可能还是不够多……”
这话一出，韩默立时感到一旁家政阿姨的眼神八卦了许多。
他当即放下杯子，朝着门口走去。
云初安静地逐渐接近的男人。
“我们到外面去吧。”韩默说完这句，又回过头冲着家政阿姨一笑，“有点事儿，走开一下，待会儿得了闲再来帮忙。”
他们回到客厅，云初忍俊不禁：“莫非我想岔了，你是真的喜欢做家务而不是为了多赚点钱？”
韩默又被噎了一下：“……我只是习惯做事有始有终。”
“好，好，你说是就是。”云初决定不跟他打嘴仗，换了个话题，“你把我叫出来，是有话要说？”
韩默颔首：“是。”
云初眨了眨眼：“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想再加钱，也没问题。”
韩默露出一个极为无奈的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人吗？”
他欲扬先抑，正为自己的后文做铺垫呢，谁知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还一脸疑惑疑惑地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韩默感到自己中了一箭：“……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不会聊天。”
云初失笑：“难不成你想听假话？”
这下可是雪上加霜，他瞪了她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了，你别说了。”
云初微笑着比了个“投降”的手势：“行，那你说。”
韩默被她气得差点忘了自己想说啥：“我就是想说，我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补偿，你也不用觉着对不住我。”
云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挺意外，她抿了抿嘴唇，正寻思着怎么答复的时候，他却嘀咕起来：“当然啦，该给的还是要到位……加钱什么的，也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诊所的规定。”
云初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韩默被她笑得有点恼羞成怒：“反正我就一个意思，我只拿我该拿的。”
好半晌，云初才笑完，她擦了擦眼角：“韩医生，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至于么？韩默一时无言，居然连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那我最后问一遍，你真的不需要补偿？”云初唇边的笑意敛起，神情逐渐严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韩默面露迟疑之色。
云初见状，嘴角微翘。
韩默暗骂自己不争气，身为心理医生，却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好。
“没关系的。”云初善解人意地出声，“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给得起。”
韩默确实有些心动，不过他想到的不是钱，而是那间神秘的地下室。
他思忖片刻，而后点头：“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云初眼底也泛起几许好奇：“你说。”
他眨眨眼：“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欣赏一下你的藏品。”
那间地下室建得这样隐蔽，必然是藏了重要的东西。
或许，这是他唯一能进去探个究竟的机会了。
他原以为云初会犹豫不决，谁知她半点不纠结，爽快地点了头：“好啊，我带你去看。”
这下，韩默反倒不知作何反应了。
须臾，他才磕磕巴巴地回道：“那，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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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反正就在家里，也没有旁的事，她立马就拍了下他的胳膊：“走吧。”
韩默又吃了一惊：“现在就去？”
“你有事要忙？”
“不是……我就是觉着，你那些藏品应该都很珍贵，就那么随随便便把我带进去了？”
“那不然呢？”云初挑眉，“难不成，你还要先沐浴焚香？”
韩默不吭声了。
云初又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一把拉过他：“想看就看，不用挑日子。”
韩默走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她拉着，她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搭在他手腕上，触感如古玉般温润细腻。
他的心跳乱了一下。
他整个人跟着不知所措起来，以至于没发现，云初领着他往上走，而不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