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不死心,捧着自己那颗玻璃心的残渣直接说:“但这样成功的几率太小了,你看我如何?我也可以跟你体会恋爱的感觉?”
这样的场面叶闻之见过很多次了,可以前被表白的人通常是自己,虽然他长得不够帅,但身材不错外加能说会道多才多艺,迷倒了校园里一票女孩。
当他自己处在这个位置时,才真切体会到了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痛滋味。
“不,我还是想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谈恋爱。”夏添认真地跟他说。
生命有限,快乐珍贵,痛苦无尽,美酒可续。没吃几口饭叶闻之就跑到了小酒馆里买醉,他买了五杯鸡尾酒,喝了两杯就不省人事,再然后的事他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叶闻之活动了下自己沉重的身体,仔细查看着被打碎的窗户。手电筒上有细小的刮痕,像是玻璃划过的痕迹。窗户上的洞很大,他整个人都能钻进去。
天啊。
叶闻之惊呆了,这意味着昨天晚上,喝多了的自己直接通过手电筒破窗而入,睡在一楼的卧室里了?
喝多了的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电光火石间他脑袋里有无数个猜想,但这些猜想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事情是,云初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还打碎了家里的窗户?如果知道了,她会不会把自己逐出家门,还是罚做一辈子的苦力?
叶闻之换了身衣服,把沾着酸臭味的衣服裤子扔进竹藤篮子里,拖着篮子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尽管内心无数次祈祷着家里空无一人,但门开时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他压根没想到的人。
“韩默?”望着阳光下身形挺拔的韩默,他的脑袋里出现成千上万个想法。
——为什么韩医生会在我家?
——他在我家住了一晚上吗?
——住一晚上他睡哪?
——我姐是怎么允许他睡我家的?
——为什么他会穿着我刚买的睡衣?
所有的疑问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那就是韩医生和他姐有特殊关系。韩默堂而皇之地穿着他叶闻之的睡衣,脸上毫无惧色,仿佛这是他家而自己只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让叶闻之很不舒服,虽然他很高兴姐姐终于不是母胎单身,但另一个男人鸠占鹊巢,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也是不能忍的。
“这衣服是你姐姐拿给我换洗的。”韩默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自觉主动地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啃着。
“我姐呢?”叶闻之没好气地问。
“又去派出所了。”
“去派出所?”
“做笔录。”韩默言之凿凿地告诉他:“昨天你喝多了,跟别人打架,然后你姐把你保释回来,现在做笔录去了。”
“什么?!”叶闻之吓得脸煞白。
“那房间里的窗户?”
“你昨天喝大了,非说窗户是什么牢笼,打破它才能获得心灵自由。”韩默煞有介事地编造着,叶闻之还真相信了。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在客厅里左右踱步,看着物业小哥辛苦地给他修玻璃窗。
“那你和我姐?”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昨天就把我叫来了。”韩默淡然地剥开一根香蕉,香气四溢。
“我是问你和我姐,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很多啊。”
“比如说?”叶闻之皱起眉头,焦虑地搓着手。
“比如说把醉的一塌糊涂的你拖到床上。比如说找警察和物业处理一大堆问题。”
“还有吗?”
“还有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发酒疯,妨碍我和你姐纯洁的医患关系。”
医患关系?叶闻之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似乎是没什么关系的意思。想到这他有些失望,他和姐姐最近都是情场失意,谁也没能开启新的感情啊。
他俩正聊着天,云初一肚子气地从门外走进来。
她刚从派出所回来,派出所清点了她遗失的物品,因为遗失物品的折算金额不足3000,就没有立案。
这个结果让云初很不满意,这叫非法入侵,没偷东西也是犯罪,怎么能这样和稀泥。她跟民警争论了一番,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她,她无能为力,只好灰溜溜气呼呼地回到家。推开门看到叶闻之满面春风地在和韩默聊天,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客厅里家政阿姨在擦玻璃,物业修补着破碎的窗户,扫地机器人清理着地面,自己去派出所配合做笔录,只有这两人在家好吃好喝悠闲自在。
“姐,你辛苦了。”见云初面无表情板着脸,叶闻之赶紧凑上去替她捏肩捶背。
“公安局那边怎么说?我跟人打架的事……”
“你还跟人打架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韩默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冲叶闻之挤了挤眼,示意他刚刚被自己耍了。
“昨天晚上酒吧老板接了我们打给你电话,然后送你回来的。”韩默解释说。
“有人闯入你家,把玻璃砸了,东西倒是没怎么丢。”
叶闻之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有人闯入我家,酒吧老板晚上把我送回家。所以我姐去派出所是因为有人闯入我家,而跟我没关系?
想到这叶闻之松了口气,原来他除了喝醉酒吐一地并没做其他出格的事。
得知真相后叶闻之先是瞪了韩默一眼,紧接着拍大腿笑出来。但在云初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他很快闭上嘴,熟练地赔礼道歉:“姐,我错了,昨天我不该喝酒。”
看云初没有动静他继续道歉。
“请你原谅一个失恋的男孩,他只是为他那逝去的纯真和付出的青春而落寞。”
“你还有纯真吗?”韩默一脸疑问。
“你还嫌青春不够多吗?”云初一脸疑问。
他们这是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叶闻之眼皮上翻心里有点气,好在云初终于肯搭理他了。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关心自己失恋也就罢了,还联合起来冷嘲热讽他,让他颜面尽失,毫无尊严。
他气呼呼地咬了口苹果,嘎嘣嘎嘣故意发出声响表示不满。
看着他俩突如其来的怒气,韩默强忍住笑意。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啊,可以随心发泄心中偶尔的不满,这种状态他很向往,也很心酸。
“也就是说,我姐最近几天被人跟踪被车跟踪,就连那天那个无人机也是跟踪她的?”
叶闻之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我还侥幸地想是不是谁家无人机操作失败飞我家里来了。”
窗外割草机终于停止了工作,院子里恢复宁静,电线杆上又站了一排麻雀。听说他们没睡好,家政王阿姨磨了咖啡和茶,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云初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那最近这些天你们什么打算?”韩默问。虽然云初身手了得一般人伤不到她,但目前的处境还是很危险,不知加害者会升级成怎样的手段。
“就跟平常一样啊。”云初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他们不能把我怎样。”
说着摇摇晃晃地上楼去睡觉了。
韩默端走王阿姨磨好的咖啡,出门去上班,留下叶闻之一个人在一楼,越想越觉得他姐姐的事情很恐怖。
云初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枫灯。她收藏的有价值的古董分散放在不同的地方。她的卧室里就有个明清时期的杯子,通体天空蓝,杯底一只白色的鸟。这杯子她用来喝水,昨天晚上的窃贼显然意识到这是个宝贝,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才放到她的书桌上。
她还有大量古董藏在自己的秘密宝库里,那是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装扮奇异,琳琅满目,无论谁走进去,都容易受到巨大惊吓。
可窃贼应该并不想偷那里面的东西,那他的目标会是什么?
云初从柜子里找出所有的收据合同,保险箱的存放记录等等,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几样古董物品里。
第一样是一个纯银制的面具,她精心打理着,但表面还是氧化发黑。这个面具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也是她收藏时间最长的物品。千年以前她以将军的身份领导了一场战役,这个银面具戴在敌方将领脸上。后来发生了一些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面具遗失在战场上被她捡起,她当时的敌人,也永远死在那场战争中,挫骨扬灰,一场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
第二样是地图的一部分。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是两百年前出现的地图,是宇宙星辰的地图,使用者是当时的天文学家。根据云初的了解,这应该是当时宫中使用的星宿图的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她没有,也就不知道完整的星宿图是怎样。这东西不凑全价值就降了好几个等级。五年前她在一个古玩市场上无意中发现,赶紧买下来,如果能无意中收集到星宿图剩下的部分,那可就赚大了。
第三样就是她前几天刚用过的罗盘。这罗盘看着应该也是一两百年前的物品,铜质镀金,表盘上还镶嵌了宝石,包括红蓝宝石以及祖母绿,黑暗中泛着光泽,非常美丽。这罗盘她一直随身携带,没事看个风水,也算是个业余爱好。
她想起当时在心理诊所拿出罗盘时,有一个男人叫住了自己。她遭到的一系列跟踪监视非法闯入,都是在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所以盗贼的真正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罗盘吧。
云初躺在被窝里,抱着那只玩偶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后她还做了个可爱的梦,梦里她又穿着最喜欢的粉色公主裙,被自己的驸马一把抱住,在空中转圈圈。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驸马呢,那驸马带着面具,她一心急,就伸手想把面具扯下来。谁知扯下面具的瞬间,驸马化身成了一只白孔雀,她坐在孔雀身上,飞在空中,看着山川河流,蓝天白云。
六个小时后她被叶闻之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
懒洋洋地爬起来,天已经黑了,中午吃得不多,她想叫上叶闻之出去吃顿大餐。可打开门就看见对方一脸的焦躁不安,穿着整齐,似乎要马上逃出这里。
“姐,我感觉有人在门外。”
“有人?”云初心里咯噔一下。暗处的敌人节奏太快,这几天没有一个晚上让她好好休息,一连串的压力席卷着她,精神上几乎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