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晚瑜2025-04-19 14:277,824

他整理好衣物,冷漠地丢下两个字。

“无趣。”

等到关门声响起,我才让眼泪夺眶而出。

若是他此刻推开卧室的门,就能看到我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带走了。

我只带走了和江彻相识相恋,以及彼此伤害的十年光阴。

有人说,扔掉过去,人生才能重新开始。

相信从此以后,他会活得轻松自在。

我祝他幸福。

一个人在街头游荡,江彻的消息始终没有出现。

我临时起意,订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

原本计划的蜜月旅行,想着要和江彻一起去的。

被妈妈发现我们的关系后,没能成行。

后来我们太穷去不了,再后来忙得抽不开身。

以为旅行能让我忘记,却发现满脑子都是江彻。

想我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或许是从被全网谩骂开始,曾经珍视的尊严变得一文不值。

从挥金如土到精打细算。

又或者是看着别人阖家团圆,而我们形同陌路。

这些琐碎的细节,慢慢侵蚀着我们的感情。

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总担心江彻会后悔。

勾引他的是我,害他退圈的是我,毁了他前程的也是我。

每天歇斯底里地问他爱不爱我,消息晚回一分钟就狂轰滥炸的人还是我。

一开始江彻会温柔地哄我,说永远爱我。

渐渐地,他开始沉默。

江彻的腿,是被我妈找人打断的。

4.

他总是用沉默来逃避,故意把身子侧向一边,装作听不见我说话。

我明白他的敷衍,却越发惶恐,变本加厉地纠缠。

于是我们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

紧张到他需要在别人那里寻找解脱,找回呼吸的空间。

旅游团队里有个刚毕业的年轻男孩,叫陆野,说是同学临时有事来不了,只能独自来体验生活。

他主动靠近我,说要一起结伴,整天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真想把他的嘴巴用胶带封上。

被烦得不行的我这样想着。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某天他突然这样问我。

旅程快结束时,我已经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嗯。”

“为什么分手啊?”

我思考片刻,得出结论:“我太爱他了,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呢?”

“我无法控制这种感觉。”

陆野若有所思,“听起来他根本就不爱你,这不能算失恋。”

我猛地停下脚步。

这些天来第一次情绪失控,在寒风中,胸口剧烈起伏,脸颊发烫。

他被我吓到,赶紧解释:“别误会,他一定是爱过你的,只是感情会变,总要往前看。”

江彻一定爱过我。

不然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将变成一场荒诞的闹剧。

回国开机,依然没有江彻的任何消息。

面无表情地划着手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

【妈妈病危了,你若还有孝心,就回来一趟吧。】

十年没见到妈妈,她已经憔悴得让我认不出来。

脸色苍白,像一张褪了色的旧照片。

看到我,她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眼神闪烁。

“妈。”

我轻轻抓住她的手指。

表哥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这次相见,绝不是出于他的好意,他一定另有所图。

我轻轻摩挲着她枯瘦的手,就是这双手,当年拨打了保镖的电话,害得江彻被打断了腿。

那时,妈妈好心收养了江彻这个可怜的孤儿。

没想到,她的一片好心,却是爸爸和小三联手设下的陷阱。

江彻是爸爸的小三和前任的儿子。

爸爸和小三曾互相为对方的初恋,因为家族而不得不分道扬镳。

多年后,江彻的妈妈带着江彻和爸爸再度重逢,两人很快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爸爸和江彻的妈妈同时出车祸,事情才败露。

而那时,妈妈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和小三的儿子相爱。

她要赶走江彻,我死活不同意,于是我也被赶出了家门。

在表叔的挑唆下,她怒不可遏,立即找律师公证了遗嘱,家产全部留给表哥。

她曾经多么强势啊,怎么才这些年,就变成这副模样。

我想问她,有没有后悔。

“妈妈......”

一开口,喉咙发紧。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5.

十年的光阴如头顶的白炽灯,惨淡地洒落下来,将我浇得透凉。

我听见自己说:“......我后悔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妈妈的反应,表哥就急忙扯住我的胳膊。

“差不多行了,别打扰姑妈休息。”

我被拽出病房,门一关,表哥立刻变了脸色。

他冷笑着说。

“事已成定局,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根本没想过要改遗嘱,他却咄咄逼人起来。

“装什么清高,以前不是很嚣张吗,这才几年啊,分了?新欢都找上门了,你们这种人真是让人恶心......”

我看向他说的新欢——楼下守着两个行李箱的陆野。

虽然他已经说过好几遍名字,但我始终记不住。

他原本要在我居住的城市中转,得知我家中有事,就跟着来了。

走到他面前,发现他正在认真挑选酒店。

“去我家住吧。”

我开始叫车,“再不住,过段时间就没机会了。”

老宅堆着很多纸箱,新主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入住了。

陆野感叹:“哇,你家好大啊。”

顿了顿,又天真地补刀:“那你在马代怎么连杯果汁都不肯点,就喝白水?”

我懒得解释。

他不明白,从谷底爬上来的人,对食物有一种病态的克制。

我对江彻是不是也是这种克制呢。

心里空落落的。

陆野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他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景色惊叹:“好美的庭院,可惜没人打理。”

我跟着看过去,成片的玫瑰东倒西歪,爬藤架散落一地,月季也都枯萎了。

初见江彻,就是在这片花园里。

我跌跌撞撞看着他长大,暗生情愫,把那朵高傲的花,一点点拉进痛苦与欢愉编织的网中。

称呼从“哥”,到“老公”,到“江彻”,最后回归“哥”。

炽烈相爱之后,就像这花园一样,满目疮痍。

“要不我帮你整理一下花园?说实话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个花匠。”

“我不介意,但你可能是白费力气。”我打了个哈欠,拉开被子躺下,“这处宅院很快就要易主,新房主讨厌这种欧式风格,大概率会推倒重建。”

陆野毫不在意,反而干劲十足。

“没事,过把瘾就行。”

可惜他没能如愿。

6.

那天深夜,妈妈离开了人世。

仿佛迫不及待要逃离这个令她痛苦的世界。

如果我没说那番话,或许她还能再坚持几天。

都怪我这个不孝女。

陆野陪在我身边参加葬礼。

他压低声音问:“怎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

我低头整理胸前的白花,“因为我这个不孝女一分钱遗产都没分到,他们担心我会失控。”

“为什么一分钱都没给你?”

我努力回想他叫什么名字。

脑海里却全是问号,他总是这样好奇心旺盛。

我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让他闭嘴。

“因为我跟我爸小三的儿子有不正当关系,还被人撞见我们在你昨晚睡的那间房里亲热。”

很好,终于清静了。

我看着表哥一家假惺惺的悲伤面具下藏不住的得意,内心的波澜也渐渐平息,变成一潭死水。

但陆野还在不依不饶。

他凑近我小声说:“就是那个人吗?”

我摇头:“怎么可能看上他。”

“诶,我没指他啊。”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缓缓抬头,目光撞上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果然还是来了。

江彻打着黑伞,独自站在银杏树下,挺拔的身姿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已经有人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议论。

江彻对此视若无睹,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我身上。

半个月不见,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双手不自觉颤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你没事吧?”

我说不出话,看着江彻朝这边走来,慌乱中抓住救命稻草:“能不能握着我的手?”

“握手?”

陆野歪着头,突然恍然大悟。

“哦,你是想让他吃醋啊。”

冰凉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

下一秒,江彻就站在了面前。

眼神深邃,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陆野的存在。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蚊子嗡嗡作响。

陆野似乎感到不自在,轻轻挣扎。

我紧紧攥住他的手,直视江彻。

“哥,我见到妈妈最后一面了。”

江彻微微点头,“聊上了吗?”

“说了几句。”

“那就好。”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想提醒他,他也叫了我妈十年妈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7.

江彻大概恨透了我们母女,是我们给他的人生蒙上了阴影。

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他回答:“能说的都说了就好,别留遗憾。”

可人生哪有不留遗憾的道理。

我早已被太多遗憾紧紧缠绕,无力挣脱。

最深的遗憾,莫过于此刻再无阻碍,感情不再受制于现实。

可惜一颗心已经冷却,另一颗心只能选择放手。

江彻远远望了一眼,收回视线。

“该回家了。”

我愣在原地。

他的语气让我想起高中时代。

那时我放学后偷偷跟同学去商场血拼,沉迷购物时,江彻找到我,既不责备也不催促,只是默默陪在身边。

等我流露出一丝倦意,他就开始收拾东西,朝我伸出手:“该回家了。”

然后我们并肩走在夕阳下,司机在后面默默跟随。

回到家有阿姨煲的汤,有妈妈从国外带回的礼物。

路虽然漫长,但终点总在前方。

而现在。

我低下头,苦涩地笑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

陆野吹干头发,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城市玩一阵。

“反正大学还没开学,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你人真好。”

我盯着酒店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搞不懂你的朋友们为什么要放你鸽子。”

他立刻委屈起来。

“毕业才知道他们三个都有对象,根本不想带我玩,结果出来玩遇到的你也是,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

”真搞不懂你们,难道女人还比兄弟香吗?一个个的……“

他嘟囔着钻进被窝,两张床中间的窄小床头柜上,他翻身时带起的气流拂过我脸颊,发丝轻轻晃动。

关灯后,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白天有陆野分散注意力,那些折磨我的痛苦感觉没那么强烈。

安静下来后,神经又开始被反复折磨,心口翻涌着混乱。

很多张嘴,很多道声音。

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喉咙,淹没口鼻……

我猛地坐起身。

”怎么了?“

床头灯亮起,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我的心跳渐渐平稳。

”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

”要不开着灯睡?你能睡着吗?“

我又摇摇头。

”这样啊...要不要聊会天?我去泡杯牛奶陪你...“

8.

“要不要试试?”

我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陆野一脸茫然:“试什么?”

“接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更让我意外的是他的反应。

这个刚毕业的大男孩挠了挠头发,竟然认真思考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

我立刻从床上起身,走到他那边。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就这样直接亲吗?”

“对。”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指尖轻轻碰触我的脸。

手指微微发抖,在我唇边轻轻划过。

“真的好软...”他喃喃自语。

“每个人都一样,难道你没亲过?”

他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没亲过怎么了!”

说着,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扣住我的后颈。

调整了好几次角度,慢慢靠近。

两次都在即将触碰的瞬间退缩。

“等等,重来。”

这一次,他表情格外认真。

“让我吻你。”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猛地偏开头。

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对不起。”

即使江彻已经很久没吻过我,上次还是去年跨年夜他喝醉后的意外。

但和别人接吻,我还是做不到。

陆野往后退了退,“那我去点杯咖啡吧。”

他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这个点能送餐的店屈指可数。

看着他在手机荧光下的侧脸,我恍然出神。

“你总是这么热心吗?”

“也不是。”他继续划着手机,“就是觉得不管着你,你随时可能消失。”

“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他放下手机,神色变得严肃。

“你还记得旅行团里那对老夫妻吗?还有戴墨镜的阿姨,他们都察觉到了。你丢了钱包和手机都不着急,在景点也不拍照,像是在告别...你看,大家还建了群,昨天还在问你的情况...”

我感觉眼眶发热,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我知道,就算我离开江彻的世界,他也不会真正获得自由。

我们永远摆脱不了过去的错误,会被那些不该做的选择纠缠终身。

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消失,另一个才能解脱。

唯有生死相隔,才能让这段感情彻底消散。

那么多年后,他想起我,就只会记得那个曾经勾引他的继妹。

而不是现在这个疯狂扭曲的,令人作呕的,旧情人。

我抓住陆野的手腕,直视他疑惑的眼睛。

“陆野,不接吻了。”

“嗯。”

“我们做吧。”

“什么?”

9.

我必须找个出口发泄这些快要把我撑爆的情绪。

不理会他惊慌的表情,我脱掉睡衣。

这件是临时在商场买的,料子很差,穿着不舒服。

“你来真的啊?”

“我像在开玩笑吗?”我背对着他,把脸埋进枕头,“就当我是别人。”

他惊呼:“这能一样吗?”

“我也不清楚。反正...”

我停顿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不管是谁,你都没经验,不是吗?”

激将法起效了。

陆野咬牙切齿地开始脱衣服。

然后...

一切停止了。

我等了很久,拿开枕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手机。

“你在干什么?”

“临时抱佛脚。”

太荒谬了。

这种事情不该是自然而然的吗?

和江彻第一次,明明那么自然。

等到我快要放弃,他说学会了。

我重新趴好,他的身体随即覆了上来。

他的心跳和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我攥紧床单,强装镇定:“随你喜欢,粗暴点也行,我不怕疼。”

陆野含糊应着,抽走了我身下的靠枕。

突如其来的暴露让我慌乱。

话还没说出口,温热的吻落在后颈。

“准备好了吗?”

我说不出话。

他一路轻吻,动作笨拙却郑重。

郑重得让我心慌。

原本以为能毫无负担地利用他度过这个夜晚,现在才发现不行。

陆野太干净了,他不是能随意玩玩就走的人,说不定会认真对待这段关系。

我不能再害人了。

10.

我刚要叫停,陆野却先停了下来。

“你肩膀这里有什么?”他的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肩胛骨处,那里有一处不自然的凸起。

“是伤疤。”

去年平安夜那天,我和江彻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在米其林餐厅遇到他的女助理。那个助理和朋友没订位,排了好几个小时。

江彻看到她们可怜巴巴地想拼桌,就同意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不至于气到失控。

但那个女助理看江彻的眼神太过炽热,即使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也毫不收敛那种爱慕的目光。

江彻却说:“她只是单纯崇拜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为什么要开除她?”

“你就不能明确告诉她你有女朋友,让她死心吗?还是说,你其实很享受被她崇拜?”

在装饰着圣诞彩灯的街道上吵架实在难堪,我拼命忍着眼泪,却在听到他淡漠地说“我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后彻底崩溃。

那晚我们吵得很凶,我甩开他去酒吧买醉,最后被他找到带回家。

他给我煮醒酒汤,帮我洗澡,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激烈时肩胛骨突然一阵刺痛,当时没在意,毕竟他总喜欢在那里留下痕迹。

至于这个凸起,大概是伤口愈合不当。

陆野却不这么认为。

他又仔细摸了一遍。

“感觉不太对...里面像是有东西。”

话音未落。

房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江彻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该回家了。”

声音冷得像冰。

人生第二次被捉奸。

第一次是被妈妈。

第二次是被男友。

我只裹着浴巾,离家时什么都没带,回去时依然两手空空。

那个熟悉的箱子静静地躺在客厅地板上,江彻朝我扬了扬下巴。

“把东西都放回原处。”

我缓步靠近那个箱子,翻开盖子,所有物品都维持着我当初收拾的模样。

换好衣服,我转身看向沙发上的江彻。

“江彻,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去旅行前,我给他发了条信息。

【祝你前程似锦。】

本来写了很多,想了想还是删掉了,只保留这句祝福。

江彻一直没回,我以为他懂了我的意思并接受了。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又变卦了。

可他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修复,就像打碎的镜子,即使重新拼凑,也永远不会完整如初。

11.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是陆野。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里充满担忧,“需要我来接你吗?”

“我没事,但是...”我深呼吸调整情绪,“恐怕没办法陪你回老家了。”

电话那头传来失落的叹息。

“以后也不行吗?”

我沉默了。

“哪怕只是朋友间的旅行也不行?”

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我轻声回答:“对不起。”

“那好吧...不过你要是睡不着或者心情不好,随时可以找我聊天。对了,我准备买台咖啡机。”

“为什么突然要买咖啡机?”

“因为深夜想喝咖啡的时候根本叫不到外卖啊!”

他总是这样,用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江彻一把夺走。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进了鱼缸,水花四溅。

我看着那串不断上浮的气泡,内心异常平静。

从他今晚的种种表现,我读懂了他的愤怒,他的不甘,还有...他对我仍在的感情。

“可是...”

江彻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的耳朵。

“有什么话,对着这里说。”

我闭上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确实幻想过和别人开始新的感情。

比如和陆野。

简单,纯粹,不需要猜测和试探。

能自由表达关心,能无所顾忌地分享生活。

但我知道自己已经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了。

当江彻粗暴地扯开我的衣服时,我只是闭上眼睛,默默地抱住了他。

12.

【江彻视角】

司甜总有些笨拙的小心思。

课间偷偷塞来的纸条,借着讨论功课凑近的身影,洗完澡后穿着单薄睡裙来请教物理题,然后找各种理由赖着不走。

虽然手段青涩,但我甘之如饴。

我享受这个女孩为了吸引我目光而绞尽脑汁的模样。

每次我都要装作很为难,但我的身体比我的理智更诚实,心跳加速。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说害怕打雷钻进我的被窝,我摸索着发现她衣衫单薄。

我想,不能再装下去了。

做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她的极限了。

于是我一边故作迟疑,一边将她拥入怀中亲吻。

“哥……”

她的声音颤抖,令人心动。

为了这个必然发生的夜晚,我已经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

确保她会沉溺其中,再也无法离开我。

事实证明一切如我所料,偌大的别墅,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缠绵的痕迹。

司甜情动时泪眼朦胧的样子,像只迷路的小鹿。

可爱得让我想将她永远锁在身边。

我们在公寓里越发放纵,被发现也在预料之中。

内心异常平静。

早晚的事。

我留在司家的理由,也只剩下司甜。

她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归宿。

最初那两年,虽然拮据但很幸福。

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相拥而眠,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后来生活渐入佳境,却有什么悄然改变。

她的目光不再只聚焦于我。

她会和我分享最近遇到的帅气店员,新来的英俊老师,换了造型特别迷人的同学……

注意到我情绪低落,司甜会撒娇地说:“哥哥,你吃醋啦?”

我不愿多言,只是将她按在身下狠狠索取。

发泄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可是,于事无补。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注意力,逐渐分散到其他人身上。

那些该死的其他人。

我无能为力。

某次公司聚会,大家都喝多了,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同事不慎将唇印蹭到了我的领口。

司甜看到后,整整一晚都在发脾气。

我装作疲惫地安抚,荒芜的心却渐渐复苏。

在她失控的怒火中,我感受到了她的醋意,她的在意,她很爱我。

如同甘露。

后来我故意制造类似场景,每次都收获预期效果。

直到去年跨年夜,或许玩得太过火,司甜凌晨都没回来。

我挨个酒吧找过去,找到时她醉得不省人事,身边围着两个蠢蠢欲动的男人。

冷静地把她带回家,趁她意识模糊时,将早已准备好的定位器植入她的后背。

心脏的位置。

带心跳监测的微型设备,能实时传来她的心跳声。

独自在工作室时,光是听着她的心跳,快感就能直冲云霄。

和心理医生约在咖啡厅见面。

我盯着手机上的红点,不用抬头,就能确定她正在对面逛街。

“一旦尝到从她的痛苦中榨取爱意的快感,我就停不下来。

“她暴怒的样子,气到眼眶发红的样子,嘴唇颤抖的样子。

“让我有种,强烈的,被爱着的感觉。”

听完我的陈述,心理医生面露忧虑。

“您不担心这样下去,您的爱人会离开您吗?”

我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刻意展露笑容,凑到他面前轻声道:“她离不开我。”

13.

“江先生,坦白说您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建议尽快接受系统治疗。”

我不需要治疗。

我只需要司甜的爱。

司甜留下短信,飞去国外旅游,脱离了我的掌控范围。

于是我收买了同个旅行社的一对中年夫妇,每天向我汇报动态。

不可避免地,得知有个年轻男孩一直缠着她。

我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毕竟司甜全程表现得兴致缺缺。

后来,司甜说自己想通了。

还邀请他参观了我们的老宅,让他住进了我们曾经的卧室。

我有些坐不住。

所以即便没人通知我,我也去了墓园。

看着司甜慌乱地让那男孩牵她的手,演戏给我看。

心又安定下来。

在那里,我做出了让步,恳求她和我一起回家。

可惜她拒绝了。

事态在夜里开始失控。

她喊了那个男孩的名字。

她记住了。

……她心动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和那个男孩说话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种宠溺,且纵容的笑容,神态很放松。

就算我站在她面前,她也毫不掩饰对那人的亲近。

司甜,在我面前,想着别的男人,带着爱慕和向往地想着。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剧痛,身体仿佛被贯穿了。

我们的十年从裂缝中呼啸而过。

我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但是,没关系的啊。

司甜不会走。

即便我们最终沦为一对只能靠回忆维系的怨侣。

那又如何。

我还爱你,所以。

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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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不有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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