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那栋大宅在哪里,只是她从未涉足过,因为对她来说,那里是她最后悔的地方。
车辆驶进荒无人烟的道路,四周的树林透出寂静的气息,但她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她说不上来是担心父亲还是怎么回事,但是隐隐地,她却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她驱车前往房子,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的瞬间,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正艰难的爬上那栋别墅的二楼的窗口。
“等一下!!”
她发出一声尖叫,立刻停车跳下车朝着大宅里冲了进去。
就在那声尖叫发出的瞬间,把车停在路边因为催眠过后的呕吐反应难受的李赫猛的把脖子从草丛里抬了起来。
他听到了自己家那边传来了声音,靠着车玩手机的孙薰听的更清楚,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开着车重新上了主干道。
在车上,孙薰试探着看了一眼李赫道:“李赫……你觉得那个声音,耳熟吗?”
李赫沉默,没有说话,只是阴晴不定的望着前方。
另一边,张蔡妮一路小跑上了房子,却愣住了:只见张德矜穿着正装坐在窗口,那是个已经破败的窗口,他眼睛盯着下面,好像在发愣。
她看到自己父亲回过头,他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他又摇了摇头,对张蔡妮说:“我要去找他了。”
找他?
张蔡妮没想明白,却见他毫不犹豫的从窗台一跃而下。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脑袋嗡地一声,嘴巴在理智之前撕心裂肺的喊出一句:“爸——!”
她飞速奔了出去,跑到窗口,只见他爸正砸在地上,双眼紧闭失去意识。
可她的眼神被另外一处吸引了,李赫就站在大宅的入口处,距离他父亲二百米左右,而此时此刻,李赫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张蔡妮只看到了三个字。
「是你啊。」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张蔡妮当下的想法。
她转身立刻朝楼下冲去,一边拨打家里的电话,电话那段她妈妈接了电话问:“怎么回事呀?”
“爸爸跳楼了,我没空,你让张德洵定位我地址。”
说罢她挂了电话一边跑一边朝着楼下跑去,就看到李赫正站在张德洵身边,他蹲下身,平静的查看着张德洵的身体。
张蔡妮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李赫盯着张德洵的身体,轻声道:“他跳下来的时候摔到树上才下来的,应该只是脑震荡,不过他年纪大,我也说不准。”
张蔡妮点了点头,怔怔的,她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
李赫抬起身,拍了拍裤子,然后转过身去,不让张蔡妮看到他的眼睛。
这个举动让张蔡妮心中一痛,她才犹豫着说出第一句话:“……我不读你的心。”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吗?”
李赫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重新提了个问题。
“……是。”
“为什么?”
“……你们家,是我家害得。”
李赫闭上眼,缓缓叹了口气:“你父亲污蔑我父亲用劣质材料,不肯帮我父亲作证,然后……你家里人没有管你被绑架,仍然用了那个司机,然后他为了报复把我们全家撞进河里?”
张蔡妮听到那些话,也只能咬牙点点头:“……是。”
李赫不说话了,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久到张蔡妮以为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才听到李赫说:
“带着你爸离开吧,我不想让他死在我家的土地上。”他说着、顿了一下:“也不要再回红房子了,我不想看到你。”
说罢李赫转身离开了,张蔡妮惊鸿一瞥到了站在门口穿着风衣面露难色的孙薰,只是孙薰下意识撇开了眼睛,这让她更难受。
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李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李赫走到了孙薰身旁,孙薰很快注意到李赫强撑的身体,看似站得稳定实际上已经风雨飘摇,他沉默着打开车门,孙薰也立刻从另一边上了车,两人坐在车里,孙薰发动了汽车。
大概开动了一百多米,孙薰从后视镜里看到李赫惨白的脸,她欲言又止:“李赫……”
李赫闭上了眼睛:“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孙薰,我当你是我的朋友。”
孙薰立刻安静,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直到汽车驶出去很远,李赫坐在副驾驶上,偶尔传来一声粗重的深呼吸,仿佛在极力确认自己的躯体存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