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若是哀家不在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皇祖母，你又在杞人忧天了。”慕容姝拽着她的手撒娇，“您老人家洪福齐天，怎么一天到晚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呢？”
“您若是想让哥哥陪您，直说就是了，何必说这样的话出来呢？”
“阿姝，你是个好孩子。”钱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慈爱的说：“哀家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人生七十古来稀，你皇祖母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能活到六十多岁，看到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懂事了，也该觉得知足了。”
闻言，慕容琛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皇祖母是他除了阿娘之外最亲近的人了，小的时候她哄着他睡觉，教他认字，毫无原则的护着他，无论如何都愿意相信他。
她于自己而言，不止是祖母与孙儿，更是对他有着养育之恩和教导之情。就算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她如今却……生了白发，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
“唉！”钱太后重重的叹气，“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静儿长大！”
“你们两个都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只有静儿她还那么小，就算是被人陷害也无力还手，只能任人宰割。”
“皇祖母放心，孙儿会帮您养着妹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哥哥！”慕容姝不解的看着他，使劲冲着他使眼色，你怎么这么说呢？
“阿姝，生死有命。”慕容琛淡淡的说完，然后看向太后，“皇祖母放心，您未完成的心愿孙儿都会替您完成的。”
与其让她带着遗憾和不安去世，不如说一些让她放心的话，度过余生的安稳时光。
慕容姝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太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钱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阿姝不用担心，也不要难过。”
“初入宫时，哀家就不断遭人陷害。纵然是千防万防，日防夜防，却还是不小心吃了很多不该吃的东西。”
“长年累月的，身体也就慢慢垮了。若不是你父皇登基后哀家住在永宁宫里悉心调养，恐怕此刻早已不在人世。”
“皇祖母！”慕容姝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皇宫险恶，却没想到它竟然到了如此的程度。
皇祖母当年可是以皇后的身份入的宫呀，那些人他们怎么敢？
不过呢，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伤心也无用。
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眼神非常非常坚毅的说：“您现在告诉我是谁欺负您，阿姝去给你报仇。”
竟然敢欺负她的皇祖母，她一定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
“阿姝的好意皇祖母心领了，那些人在你父皇登基以后都被处理掉了。包括他们的家人，也被流放或者罢官。”
新皇登基，清洗一些势力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当年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所有人都会做的，所以钱太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成王败寇，你父皇已经惩罚过他们了，那些事就算过去了。”
“是，阿姝听您的话，不和他们计较。”但若是皇祖母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钱太后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哀家知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可是哀家不想你那么早成亲，所以阿姝你可不可以呆在宫里陪着皇祖母？”
“好。阿姝陪着您，哪里都不去。”她不能让皇祖母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谁陪着。
纵然她很喜欢小七，可皇祖母在她的心里也是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从今往后，皇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姝都听您的。”她再也不会任性妄为了。
“唉！”钱太后轻轻叹气，“都是哀家存着私心，让我的阿姝受委屈了。”
在她的心里，欧阳显并不是良配。
她的阿姝值得更好的人，所以她才会利用自己的病情让她妥协。
但愿，她的苦心不要白费！
慕容琛看着钱太后，心中五味陈杂，他答应陪她演这么一出戏，却终究还是不可控制的触动了自己的心。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抱着自己，温柔的对他说：“琛儿不要怕，皇祖母相信你。”
她没看到事情的真相就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那个时候他以为她是和贵妃置气，是因为她无可选择，而并不是因为喜欢他那么一个人。
如今，他才是真真的感受到，她爱他们。
只是因为他们和她血浓于水，并不是利益的关系，也并不是因为她没得选择。
所幸，他明白的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
十日后，谢家。
长歌坐在湖边一边喝着茶，一边叹气，“高处不胜寒呀！”
“我还没出手那些家伙就缴械投降了，真没劲！”
“姐姐还真的得了便宜又卖乖，太子殿下帮你处理了那些人，还帮你买下了西街的胭脂铺，你可偷着乐去吧。”
“砰！”长歌顺手赏了他一个爆栗，“每天书也不读，就知道在家里气我，你到底想要干嘛？”
“有了那么厉害的一个姐夫罩着我，我还努力什么？”谢念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有大树不靠却要自己拼搏，我又不是傻子？”
“那能一样吗？你自己得来的，别人会尊敬你，会崇拜你，你也会心安理得一些。别人给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呢。”
有区别吗？
姐姐，你怕不是太天真了。
他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无论我是靠自己得来的权势和地位，还是靠他得来的，他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你明白吗？
“姐姐真是杞人忧天，太子殿下他既然给了，就不会收回的，他不是那种人。”
看似薄情的人其实是最看重感情的，而他自己看起来重感情，但其实内心比谁都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