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三电话,沈煜抬头往重症监护室里看去,宁书所在的病床有医生护士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已经交流了半个小时了。
沈煜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在讨论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宁书的一双腿。
那么重的货车就那样垂直压在了轿车上,宁书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但是那一双腿,想要保住却很难。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何珊珊匆匆赶来,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
她和沈煜商量着交换着来,因为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宁书父母遭到沉重打击,母亲病倒,现在还在住院,宁书的爸爸在照顾宁母,这边沈煜和何珊珊就主动提出来帮忙照看着。
而且何珊珊早就要回国的,为了照顾宁书,把所有的工作都往后延了一个月。
“还没有给出结论。”
沈煜跟着回了一句,语气里难言沉重。
“那说明还有希望。”
何珊珊比较乐观,只要还没有下最后的定论,就说明一切都还没有走到绝境。
“对了,时念有消息了吗?”
何珊珊想到时念已经离开一周了,按理说如果安全了一定会联系她的,但是时念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她,让她心里莫名有些担心。
沈煜摇了摇头,“还没有。”
两人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跟宁书的交情,还是因为他们想尽可能保证宁书相安无事,不然到时候时念知道了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为了几人的交情,也为了时念。
“应该是还没有安定下来。”
沈煜补了一句,虽然是猜测,但是语气里也难掩不确定,想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薄老爷子正在四处找时念,而且还准备再次起诉时念的爸爸。”
“那起医疗事故?”
何珊珊惊讶地问道。
沈煜嗯了一声。
“我是没想到,薄老爷子竟然还有这一面,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是什么?”
何珊珊越想越生气,“早知道我几年前就该带时念出国,不把她留在这边,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现在说这些没用,如果时念联系你,自己当心点,薄熠阳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薄熠阳虽然表面上温润斯文,实际上他的睚眦必报,他的控制欲,他那自卑到骨子里酝酿的妒恨沈煜都心知肚明。
不仅仅是沈煜,薄奚之更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薄奚之从来没有给过薄熠阳好脸色。
更何况,薄熠阳还抢走了他的女人,如今还逼得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女人下落不明。
“我会的,放心吧,等宁书这边情况稳定了,我就去找时念。”
如果时念一直不联系她的话,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何珊珊这辈子最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事情,就是跟时念有关的事情。
沈煜嗯了一声,“好。”
“那你有事就先去忙,这边交给我。”
何珊珊急匆匆赶来就是沈煜打电话给她说他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行,这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何珊珊点了点头,送走了沈煜,自己则先去看了宁父宁母,看到宁母的状态依旧不见好,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好好的一家人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任凭是谁也没有办法接受。
沈煜驱车前往暮色酒吧,这家酒吧现在已经回到他名下了,当初就是看在自己堂姐的面子上才把这家酒吧给林洋亦打理的,林洋亦平时搞些小动作他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眼,但是得罪了薄奚之,欺负了时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林洋亦的。
所以林洋亦现在正在国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磨砺去了。
“沈总。”
刚下车经理就已经迎了出来。
“三爷到了吗?”
“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包厢里等您。”
经理恭恭敬敬地回道,同时引着沈煜往里走。
沈煜看着整肃一新的酒吧,心里对这新来的管理颇为满意。
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但是入眼便看到薄奚之的脸色很难看。
“你们先下去吧。”
沈煜沉声叮嘱了一句,等门关上,沈煜走到薄奚之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到他旁边坐下。
“有消息了吗?”
他跟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跟着问道。
虽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是成年人之间的谈话,往往都不需要说得太过直白,太过清楚。
因为大家心里都懂。
薄奚之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酒杯。
“宁书很严重。”
见他不应,沈煜也不再继续等回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说一开始她不相信时念有这个能力在薄家雄厚的资本下销声匿迹,但是得知她早在踏进薄家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筹备着离开之后,他便相信了。
“然后呢?”
“有可能要截肢。”
沈煜回道,说完看向薄奚之,毫不意外,薄奚之连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好像在听一件跟自己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不过也确实如此,退一万步讲,宁书跟薄奚之,确实没关系。
“警方初步怀疑这起车祸是有人恶意操控的,顺着司机这条线我们发现他的家里藏了三十万现金,但是他自己却说不出这笔钱的来历。”
“所以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
薄奚之冷漠的态度让沈煜觉得他将时念离开的事情都怪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帮?”
薄奚之说罢,捡起桌上的烟跟自己点了一只,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眼神在烟雾中变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我怀疑这件事情跟薄熠阳有关。”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怀疑宁书的车祸跟薄熠阳脱不了关系,意味时念的成功出逃离不开宁书的帮助。
按照薄熠阳的性格,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宁书的。
“空口无凭。”
薄熠阳冷冷地提醒道,不为薄熠阳辩解,但是也有丝毫要出手相助的意思,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