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泽只是稍微有些迟疑,紧接着就抬腿跟了过去,跟在韩陈陈身边的那群黑衣人似乎十分的警惕,几乎是在靡泽抬腿的朝着韩陈陈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有无数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仿佛他在动一下就立刻被打成了马蜂窝。
韩陈陈听到动静以后,缓慢地转过轮椅就看到了靡泽,她对身旁围绕着的黑衣人们说,“把枪放下,这是我的朋友。”
一行黑衣人看起来很听她的话,收到她的指令以后几乎立刻动作整齐的将武器规规矩矩的收了起来,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了?”靡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尽管韩陈陈知道他不会因为刚才差点被打成马蜂窝的事情而放在心上耿耿于怀,却依然跟他道了歉。
韩陈陈开口解释说,“抱歉,他们只是保护我,没有想要针对你。”
“我知道。”靡泽的视线缓慢地落到了她的腿上,“你的腿受伤了?什么时候?”
对于坐在轮椅上这件事情应该是陆煜小题大做了,明明韩陈陈受伤的只是肩膀,但是陆煜坚持不让她走路,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更加不可以,唯恐她栽倒受伤。
“是我的肩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韩陈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身旁的黑衣人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将轮椅折叠起来拎在手上,“你来这里看柔柔吗?我前两天看过她一次,治疗的还不错,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嗯。”靡泽说,“这件事情应该感谢你。”
“不比感谢我,我们两个之间也是合作,不管如何,我都得帮你。”
靡泽这个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能够掌握住他多变的行程,韩陈陈猜想这些天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不是出去出任务了,那应该就是跟莫泽明闹掰以后,被莫泽明给追杀了。
“你选择跟聂明廊合作。”韩陈陈好奇地问,“莫泽明肯放过你?”
“谁强大能够给予我更多的帮助,我就选择谁。”靡泽说这话丝毫都不觉得脸红,因为在他的心里面一直没有输赢,只有活着与死亡,可是活着只有胜利者才配活着。
他并不慕强,只是此时此刻因为柔柔在身旁,需要寻找更加强大的合作伙伴罢了,“如果有人比聂明廊更加强大,能够彻底治疗好柔柔,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别人。”
韩陈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开口说话,过了片刻她问,“那么莫泽明的事情,你解决的怎么样了?”
靡泽说,“合作不成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我并不选择将事情做的太绝。”
这话简直不像是能够从靡泽的嘴里面说出来的,韩陈陈认识的他几乎是从来不想过去以及以后的,行事作风更不给任何人留退路的,只是此时此刻没有想到靡泽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韩陈陈说,“之前你从来不会想着给你留后路。”
“以前是我自己一个人。”靡泽看着她的眼睛,缓慢的开口说,“现在我的身边还有我的妹妹,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所畏惧。”
韩陈陈叹了口气,脸上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表情,“所以我才说,人一旦有了牵挂并非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孤鹰也会有落到树上的那天。”
“这样很好。”靡泽觉得这样很好,有了牵挂的人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他不再是血雨腥风、孤身一人,他的身边还有亲人陪着,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安稳。
“等我修养的差不多,咱们应该就会动手了。”韩陈陈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谁伤了她,她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上辈子的锐藤夫人惨死在聂明廊的手上,这辈子显然走向已经完全不同,但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锐藤夫人必须会死,还是要死在她的手上。
“那边也有些动静。”靡泽这些天除了跟莫泽明达成和解以外,还观察了许多日有关于锐藤夫人以及聂镶的动态走向,他们似乎是已经打算动手了,但是却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准备轻举妄动。
“他们的目标是针对聂明廊。”韩陈陈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冷静。上辈子的聂镶和聂明廊父子就厮杀的不可开交,聂镶杀了他的理由是他害死了锐藤夫人,而聂明廊决定解决掉他父亲的缘由全都来源于悲惨的童年,以及他悲惨的母亲。
“我不明白。”哪怕是靡泽在第七大道的时候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尚且有养母的照料。
在他的记忆里面还尚且存在着养母的温柔与依赖,他不能理解父子反目成仇到底是为什么,至少‘亲情’二字对于他而言,始终都是放在心尖上最干净的一个地方,以及最能够轻而易举的勾起他为数不多良心的时候。
“你不需要明白。”韩陈陈很认真的看着他,“谁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是吗?你没必要完完全全的明白,你只需要去完成你的任务。”
“你说的对。”靡泽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糖果来递到她的手心里面,“帮我给柔柔,她醒来会吵着不让我走。”
那是一小袋的牛奶夹心糖果,柔软到可以轻而易举的咬破,流露出里面浓白香甜的牛奶来,吃在嘴里的时候像是软糖黏黏的很粘牙,但是味道细腻总是容易让人回味无穷。
韩陈陈在很小的时候吃过,现在这种糖果并不常见了,市面上几乎是看不到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韩陈陈询问靡泽说,“我可以长一颗吗?”
这样的糖果在韩陈陈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会奖励给她吃,后来能够吃到的时间很少,几乎是属于她童年里面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好与回忆,她想不到靡泽会弄来这样的糖果。
“可以。”
韩陈陈撕开包裹捏出一颗来剥开放到自己的嘴里面,这几乎是和她童年的味道重叠在一起了,几乎立刻让韩陈陈红了眼眶,她用很轻的声音询问,“这糖应该已经绝产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靡泽说,“有一个厂子里面还在做。小时候我养母会买给我吃,后来再也没有吃到。直到有一天柔柔说想要吃这种糖来,我才寻来。”
“我们两个年纪相仿,我小时候也经常吃的。”韩陈陈只尝了一颗便仔细的将余下的糖果收了起来,这种不断流连回忆起过去的感觉让她感觉并不好,甚至是快要陷入永无止境的漩涡里面,她应该及时止损,甚至是要斩断现在陆煜对于她的这种好。
这种好简直就像是不断让人上瘾的毒药一般,让她时而清醒时而沉沦根本难以从里面跳脱出来,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这甚至是已经让韩陈陈提前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她不长记性还要相信陆煜,那她哪怕是再次重蹈覆辙死在陆煜的手上,也是她自食恶果自找的。
韩陈陈沉默片刻,用很清冷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但总不能因为一颗糖觉得甜,而就任由牙齿坏掉。这种甜其实应该要被戒掉的。”
陆煜站在拐角处清晰的听见了韩陈陈说的这句话,他陡然顿住脚步,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浑身都冰冷异常,他不知道韩陈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以后难免对号入座,心里难受。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韩陈陈现在对他有几分真心,几分花言巧语,但是哪怕是花言巧语他也心甘情愿的受到蒙骗,可是当韩陈陈说出这句话被他无意中听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从一开始重新来过以后就是他在不断的自我欺骗,他想要弥补她,想要好好的学习来爱她,可是当心里面逐渐清晰明了其实韩陈陈也是重新来过的时候,他突然之间觉得心口里面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
他做了这么多,对于重来一次甚至是拥有着上辈子记忆的韩陈陈来说,哪怕是做再多,就算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对她好。在韩陈陈看来也不过都只是徒劳的无用功罢了。
“什么甜啊?”可是当他走近韩陈陈的时候,脸上却依旧笑的恍若没事人一样,“在吃糖吗?”
“对呀,靡泽拿糖给柔柔吃,我讨了一颗来吃。”韩陈陈捂住自己的牙齿小声说,“太甜啦,甜的发腻,甜的牙疼。”
“真的很疼?”陆煜十分配合的伸手捧住她的脸,“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韩陈陈给他介绍靡泽,“这是靡泽,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在第七大道的时候我们曾经互相帮助过,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陆煜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朝着靡泽点了个头,靡泽并不是个会对人笑脸相迎的人,他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懒得敷衍,只是朝着陆煜同样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