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陆煜说这话给上辈子还是‘陆以山’的韩陈陈听,落入她的心上那么她一定的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为了陆煜赴汤蹈火下油锅也是愿意的,可是此刻这样茫然又真诚的话听在韩陈陈的耳朵里面,却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她要变得冷漠,不要没心没肺的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最后的结局如果还是死在了陆煜的手上,这实在是愚蠢要死的行为。
韩陈陈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光是给一颗糖就被迷得不知方向,心甘情愿沉沦的‘陆以山’了。这辈子她是韩陈陈,也只是韩陈陈,她要做她自己,不能在接受任何人对于她的摆布。
她的眸光落在陆煜的面容上,她的眸光一寸一寸的掠过陆煜的面容,眼神晦暗不明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情绪,她难以明白重来一次的陆煜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愧疚还是想继续为了陆以珊利用她?
哪怕是绞尽脑汁,她都想不明白。
此刻的陆煜,甚至是在这之前,是‘陆以山’从来没见过的这样的为了感情折服的陆煜。
“陆先生。”韩陈陈伸手缓慢地触摸在他的侧脸上,微微弯着眼睛,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哪怕是陆煜说的话多么的动听,又或者是多么的诚恳,尽管如此她一个字都不信,却不得不在陆煜面前表现出感动的神采。
“你说的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您是第一个。”她仰着脸露出一双看似极其干净的眼睛来,“所以您会喜欢我的对吗?”
陆煜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眼前的女孩问这句话的时候问的太过于诚恳了,致使他甚至是不能很好的直视她澄澈的眼睛,这让陆煜感到无比的懊恼,他甚至是不能明白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他只能艰难地别开这样看似诚恳炽热的眸光,有些僵硬的开口说,“不知道,从来没人教我这些。”
韩陈陈极轻的叹了一口气,为了让陆煜爱上她也是破釜沉舟、苦心孤诣了一把,她试探性的大着胆子将双手放在陆煜的肩膀上,见他并没有反感的神色,又缓慢地踮起脚尖来缓缓凑近他的脸,最后在他下巴上若有似无的亲吻了一下。
那么一下似乎是蜻蜓点水若有似无,可是却让陆煜当即僵硬在原地,这样纯情又撩拨人的亲昵当即让他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胸腔里面有个地方剧烈的跳动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耳朵里面全是心跳的声音,眼前盛满了韩陈陈的影子。
二十二岁的陆煜尚且不知道这是心动,也不明白什么是情窦初开,总是这种不能言明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给吞噬掉了。
“从哪儿学来的?”陆煜用了很长时间才逐渐的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就是止不住的愤怒,以前韩陈陈亲吻他的脸颊以及额头的时候,他尚且还没有这么的生气,直到她亲吻自己下巴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生气。
他双手掐在韩陈陈的腰上,垂着头看她的时候,眸光里面像是氤氲着一团火,“谁教你的?”
“爱一个人。”韩陈陈丝毫不害怕,反而迎上去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用鼻尖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故意撩拨人的开口说,“无师自通。”
旋即她清晰地感受到陆煜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似乎是收拢用了些力气,直接将她抱着脱离了地面,陆煜将她放到她身后的圆桌上,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眸光深深地看着韩陈陈的时候,像是盯紧了自己猎物,像是一头狼。
“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陆煜抱着她的时候却小心翼翼极了,仿佛她是个玻璃娃娃,稍微一用力就要碎掉了,晚风吹过的时候带动一片玫瑰花田浮动,有蝉鸣的声音似乎是在窃窃私语,诉说情人之间不能听清楚的秘密。
韩陈陈却在此刻适时地将他推开,陆煜像是发了狠的狼,看她的眼神似乎是真的想要将她吞进肚子里面,但是她不能在此刻就让陆煜这般得逞,她十分清醒的开口说,“陆先生,你能不能做到只爱我一个?”
在这样旖旎的关头被推开,陆煜深刻的感受到这样的感觉相当的不好,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现在说这个?”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呀。”韩陈陈将自己滑落的肩带缓慢地推回自己圆润的肩膀上,她身上的肌肤是最正常的小麦肤色,哪怕是上面有着伤疤,却在此刻陆煜的眼睛之中看起来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陆煜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十分耐心的开口说,“我已经给过你十分准确的回答,就在十分钟之前。”
两个人这样对视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韩陈陈似乎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铿锵而有力,他的心跳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韩陈陈像是得逞了一般在他嘴角上啄了下,她敏捷的跳下圆桌,“陆先生的心意我知道啦,这么晚外面风凉,快去休息吧。”
“韩陈陈!”陆煜被她捉弄的羞愤交加,他下意识的想要将人给拉住,却被韩陈陈灵活躲过,紧接着她得逞的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跑进了庄园的门内。
韩陈陈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陆煜窘迫的神色,几乎快要笑出声来,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后望着刺眼的灯光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只剩下了眼泪不断地流出了眼眶。
陆煜坐在客厅里面,脑子里面不断的浮现出韩陈陈的面容,甚至是刚才不可多得亲昵都让他不停地在脑子里面回放,他深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在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缓慢地伸手在自己的下巴触碰,仿佛刚才被韩陈陈亲吻的触感还十分清晰的停留在下巴上,这让他有些失神。
到了现在陆煜才隐约的捕捉到了这或许是‘喜欢’的滋味与愉悦,可是想起陆锐锋与容益浓的互相折磨,他只剩下了数不清的茫然与彷徨。
毫无疑问父母本身就如同一面清晰可见的镜子,不光是映照出自身更是给陆煜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父亲的冷漠与母亲的平静相互交织缠绕,他甚至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不能清晰的明白‘爱’是什么。
六岁的陆煜询问陆老爷子,“太爷爷,我的爸爸妈妈相爱吗?沈冲告诉我他的父母相爱才孕育了他,那我的父母呢?他们好像不相爱。”
尽管陆老爷子给他的回答是,“你的母亲爱你的父亲。”但是他仍旧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那我的父亲呢?”他这样问的时候,这次却并没有得到陆老爷子的答案,或许陆老爷子也并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很好的答案。
六岁的陆煜垂着眼睛看起来极其的失落,他说,“我爸爸一定不爱妈妈,因为他也连带着不爱我。”
‘爱’是琢磨不透的,但又的确是清晰可见的,若是‘爱’怎么会看不见,‘爱’是爱屋及乌,若是‘不爱’怎么会连带着他一起不爱?
可是当现在二十二岁的陆煜第一次尝到这或许是‘爱情’的滋味之时,心里面怀揣着的是甜与渴望。
就是因为之前的陆煜不懂爱才注定酿成了他跟‘陆以山’之间不可逆转的悲剧,这辈子他不想再重蹈覆辙,甚至是心里面已经清晰的明白紧要关头该护住谁又该舍弃谁。
只是不管护住谁还是舍弃谁,这一次他都将韩陈陈放在最珍贵最高的地方,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他要将上辈子缺失的爱弥补,认真而虔诚的学会‘爱’是什么,并且学会怎么去爱。
沈冲一直留在A基地,清醒的是醒过来的莱奥德本人并不是徐临,不然他真的难以招架住,莱奥德得知徐林出来以后脸色铁青极其的难看,他冷漠的看着沈冲,“陆煜呢?”
“陆先生有其他事情,不会一直守在A基地等你醒过来。”
莱奥德检查了陆以珊的身体状况以后仍旧不能松懈下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陆煜的怨言,“徐林是个神经病,如果陆煜不说那样的话刺激我,徐临就不会有可趁之机,如果实验室出现任何脱离掌控的意外,都是你们的错。”
沈冲明白他的怨言,但是此刻却让他赶紧观察陆以珊,免得“到时候除了什么岔子,你先检查以珊小姐,她醒过来以后不知道被徐临注射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情况似乎是不太对劲,陆先生离开以后她就又睡过去了。”
莱奥德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以后,神色越来越冷,“她快醒了,但是需要一个跟她匹配的人当作是器皿,这样才会完好无损的苏醒过来。”
当沈冲听到‘器皿’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面对莱奥德此时此刻说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