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说不清楚到底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早就已经在很多事情上都无比确定韩陈陈跟他一样是重生的,可是他出自内心真的很想让她重新信任自己,但这无外乎是一件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会想要原谅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法逆转伤害的人,就连陆煜都始终不能原谅上辈子的自己,何况是让‘陆以山’原谅自己呢?
他上辈子在‘陆以山’面前是个可憎的背叛者还是个罪无可恕的刽子手,他就算是伤害谁都不能伤害对自己一心一意的‘陆以山’。
“莱奥德,我不管你心里有怎样的感受,在这几个月内照顾好以珊。”陆煜对着莱奥德的时候,丝毫都不避讳,他极为冷漠的开口说,“这孩子生下来之后立刻解决掉,不让以珊难堪。”
“那我难不难堪?”莱奥德他对视的时候丝毫不泄露脸上任何的情绪,“徐临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光是他必须要死,他用的是我的身体,这让我觉得我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一度想要自行了断。”
“所以才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这是徐临做的,与你无关。”陆煜比谁都会相信莱奥德说出来的话是真的,他丝毫不怀疑莱奥德真的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自行了断,去见他早就已经去地下的妻子,“你不必钻牛角尖,我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
“陆煜。”莱奥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曾经和我的妻子有个孩子,你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我。我很看重血脉,不管我对陆以珊有没有感情,我都不会伤害这个孩子。这是徐临做的,可他用的我身体,陆以珊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很大一部分的血液是属于我的。”
“莱奥德?”
“所以我说你还不了解我。”莱奥德很坚定的开口说,“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找个地方将孩子养起来,不会泄露一丝一毫有关于陆以珊的任何信息,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我的妻子,也只有我的妻子才有资格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陆煜坚决不同意,一旦这个孩子留在世界上,就证明有朝一日陆以珊总会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到时候陆以珊绝对会不**何情面解决掉这个孩子,甚至很有可能冒着同归于尽的方式解决掉莱奥德。
只有陆煜自己才清楚地知道真正的陆以珊到底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不行。”陆煜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你说这些话我很不认同,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以珊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更不会让她自己平白受到侮辱,到时候你跟徐临都会活不了。”
“你的威胁对我没有用。”莱奥德在这方面异常的坚定,他的眸光缓慢地停留在陆以珊的肚子上片刻,似乎是妥协了,“等到陆以珊醒过来,我会将A基地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来。”
他不想对他的妻子不忠贞,更不想重新娶妻,这个世界上除了莫潇潇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
原本莱奥德已经做好了孤独到老的打算,可是因为徐临那个畜生出现了这样的意外,那么他就不会自己孤独到老,至少还有一个跟他留着相同血液的孩子,他要让这个孩子叫他父亲,叫莫潇潇母亲。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助陆以珊肚子生出来的,属于他跟莫潇潇的孩子。
陆煜现在还需要莱奥德的帮助,他并没有再反驳莱奥德,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他会立刻解决掉,不会让莱奥德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如今让陆煜感到头疼与无奈的只有一个韩陈陈,他内心无比确定的认为自己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那样伤害韩陈陈,可是韩陈陈太恨他了,她宁愿虚以委蛇的演戏都不愿意再交出半分的真心。
而陆以珊是他跟韩陈陈之间关系恶化的导火索,陆以珊醒过来以后一定不会甘心他的身边有了陪伴着的人。
她从小被陆锐锋教导出来,心狠手辣与冷漠无情在很大的程度上与陆锐锋性格相似,之所以从来没有展现过最阴暗的一面出来,那是因为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危机感。
陆锐锋并不安分,哪怕是经过陆老爷子呵斥以后,他仍旧是无法放下提防陆煜的心思,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在夹缝之中没有获得想要获得的权利与财富,他以为自己父亲走了自己就可以顺其自然的继承陆老爷子的一切家财与地位。
然而陆老爷子宁愿将这些东西全都交给陆煜的手上,都不愿意交给他,这不得不让陆锐锋对这个儿子下手,他根本不缺为他生孩子的女人,等到解决掉陆煜以后,还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为他生孩子。
至少这些女人比容益浓好控制,也生不出来这么‘像话’能够跟自己老子夺权争利的儿子来。
“锐锋。”容益浓哪怕是足不出户,被陆锐锋囚禁在别墅里面,但是消息仍旧灵通,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情。
陆锐锋刚一意孤行掀翻了陆煜在东南亚的生意,致使陆煜亏了很多,这无疑就是再给陆煜下马威,然而在陆煜面前受不到任何的威胁,反而会提早跟陆锐锋翻脸动手。
“你别去招惹儿子。”容益浓太过了解陆锐锋,正是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才不想看着他贪心不足蛇吞象,逐步走向自取灭亡的哪一步。
“他是谁的儿子?”陆锐锋冷笑,“我可生不出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来。”
“他是你的儿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不管你多么想要否认,他都姓陆,是你的孩子。”容益浓说话的时候,脑子里面格外的清醒,语气更是格外的冷清,“没有哪个父亲会跟自己的孩子争夺物品,因为他们羞于这样做。”
这些话简直就像是在陆锐锋的禁区不断踩点,他当即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扇在容益浓的脸上,“更没有哪个儿子会取代自己的父亲,觊觎原本就属于自己父亲的东西。容益浓,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碰了你,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会有资格站在我面前,做陆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容益浓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动手,但是眼睛里面仍旧是带着坚韧与从来都不服输的气势,她完全可以将陆锐锋打的自己这一巴掌换回去,但是她不屑于这么做,暴力换来的只能是暴力,而她想要换取的从一开始就是一颗属于陆锐锋的真心。
陆锐锋的这颗真心她委曲求全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得到,但是容益浓从来没有后悔的时候,她坚持自己这样的想法,在一些事情上比任何人都要固执上许多。
“他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如果你肯好好做一个父亲,他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从一开始就伤了孩子的心,到了现在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翻脸无情,你以为你会赢?到最后你会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容益浓说话的时候鲜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她看着陆锐锋的时候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她永远都像是一株梅花又像是一把竹子,矜冷而坚韧,这也是陆锐锋将她和外面那些女人彻底区分开的重要原因。
“你,你还说!”陆锐锋扬起来的胳臂来的时候,与容益浓怒视,可最后他举起来的巴掌缓慢地落下却没有落在容益浓的脸上,而是将桌子上的东西打散。
那些瓷瓶滚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亦如他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无法修补的感情与过去,始终都有一条裂痕毫不留情的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两个人远远地隔开,无论如何都无法贴近。
“锐锋,我很累。”容益浓看着他缓慢的开口,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无可避免的失望,“我有很多时候都想让你像个真正的父亲,可我用了二十多年来证明,证明你其实只是爱你自己。”
“人都是只爱自己。”陆锐锋冷眼看着她,“如果你不是只爱自己,就不会将那个小畜生生下来。你怀着不轨的心思嫁给我,还妄想我能不顾一切的去爱你吗?”
容益浓很轻的笑了一下,她看着陆锐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退缩过,就像是此刻也是一样的,“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你能够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全都是我默许的。不然在很多个夜深人静,你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能用刀戳破你的胸膛,让你寂静无声的死去。”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深爱陆锐锋,甚至是为了陆锐锋,她并算不上一个称职的好母亲,她从来没有给过陆煜任何可以放的上台面、说的出口的关怀与温柔。
因为她已经将全部的力气全都加注在陆锐锋的身上来爱他,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力气与时间来去好好的爱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