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奥德检查韩陈陈胳臂上的情况之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多的是因为在表达陆煜的不满。
他虽然之前就答应了陆煜会从A基地赶过来给韩陈陈排除她体内的那些毒素,但是陆煜在A基地的时候说了让他感觉不高兴甚至是愤怒的话,这让他难以对着陆煜的时候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
但是莱奥德仍旧没有忘了韩陈陈有个第七大道的朋友,那位叫做是陶乐乐朋友长着一张与他的妻子极其相似的面颊,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不免愉快了几分。
莱奥德说这话的时候极其的肯定与自信,甚至没有一点让人反驳的余地,“你的那位朋友也需要我将这些东西清理出来。”
韩陈陈早就已经想到了陶乐乐,她甚至是在第一时间去通知到龚伦,可是当龚伦听到医治的医生是莱奥德时候几乎丝毫不容人置喙的拒绝了。
龚伦这个人似乎是极其的矛盾,他一面对陶乐乐好的令人羡慕,一方面也冷酷的让人发指。
韩陈陈不知道龚伦和莱奥德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是水火不容的,不然龚伦不会因为只是听到了莱奥德这个名字就立刻拒绝,或者是他有不想让莱奥德见识到的人。
韩陈陈这么敏感聪敏的人,此时此刻在心里面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但是她还不确定,所以当莱奥德问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问,“莱奥德医生似乎对我的朋友印象深刻。”
“你的朋友长着一张令我不得不深刻的面容。”莱奥德并没有隐瞒她,反而十分坦然地说,“她有一张和我妻子十分相似的面容,这是我期待见到她的唯一标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相似的人,哪怕是基因冲撞出来的双胞胎都做不到一模一样,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能有七八分相似,这是缘分。”
韩陈陈垂着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只是龚伦的态度让她觉得可疑,她并想不来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
韩陈陈眼看着莱奥德用细长的针管以及精密的仪器,将她体内的化学毒素清除出来,这是一个极其缓慢却又痛苦的过程,她额角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可还是强撑着开口说,“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解药交给我,我会带回去给我的朋友。”
莱奥德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韩陈陈并不是个不会受伤与生病的钢铁人,她比任何都清楚这些反复被锐藤夫人注入体内的毒素,哪怕是清除出去,却也会因为在体内滞留时间太长,对她的身体导致一些不可避免挽救的损伤。
锐藤夫人不能生育就是一件极其明显的前车之鉴,韩陈陈垂着眼睛看着那些体内的毒素,心里面却在止不住的颤抖,哪怕是她以后并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却依旧忍不住询问莱奥德,“莱奥德医生,这些东西会对我造成怎么样不可磨灭的伤害?”
“缩减寿命以及五脏肺腑感官的退化。”莱奥德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根据个人身体素质来判断了,但是你们第七大道出来的巅峰光辉时期也就几年,你不用在乎之后会活多少年,至少死了之后下辈子投个好胎才是你们该去仔细琢磨的不是吗?”
韩陈陈双眼放空的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着毒素从自己体内逐渐被清空的过程,眼泪却不可抑制的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她能够重新来过就没有奢求太多,也没打算真的活多久,只是想要在生命彻底的被消耗掉之前报仇,她已经逆转了陶乐乐的结局,却看不到自己的结局。
韩陈陈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
韩陈陈声音极其的轻的开口问,“莱奥德医生医术了得,可以预测我生命存活的最高期限吗?”
莱奥德这些年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韩陈陈绝对不是第一个询问他还可以活多久的人,只是她这个问法让莱奥德觉得好笑有奇怪,他说,“在你眼里生命好像是钞票,放在银行里面不求利率,只求最高期限,你这个问题问得让我觉得非常稀奇。”
莱奥德问她,“你想活多少年?”
“五年就够了。”韩陈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并没有多少的起伏,她说活五年就够了,是已经将自己走出第七大道的时间以及报复陆以珊和陆煜的时间全都算进去了,她并打算真的活多久,只寻求亲自报仇。
“你还年轻,我从来见到的病人都说他们想活,从来没有人说活几年就够了。”莱奥德说,“你说这话被陆煜听到了,他会觉得你在开玩笑,可能会跟你生气。”
韩陈陈只是笑了一下,或许作为旁观者才最为清楚,于是她有意询问莱奥德,“莱奥德医生说这话,好像是我在陆先生心里面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莱奥德并不隐瞒他,“理论上来说是的,他甚至是可以将陆以珊的事情放在你的后面,落地就先告诉我,你手臂上的情况,而并不是去询问陆以珊,这在我看来极其难得,甚至是你可能超越了陆以珊在他心中的地位。”
韩陈陈装着并不明白,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面划过一丝疑惑的神情,“陆以珊,她是谁?”
“陆煜没有跟你提起过?”莱奥德稍微挑眉,他眸光微动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像是挑拨离间报陆煜语言伤害冒犯他妻子的仇,“陆以珊是他最亲近的人,为了让陆以珊醒过来甚至是可以牺牲任何人。”
韩陈陈问,“她为什么醒不过来?”
“柯伊诺尔宝石。”莱奥德虽然是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将当年的事情完完全全的透露给韩陈陈,这样陆煜兴许会找他的麻烦,这是他承受不来的。
“那枚宝石被你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手,当年却是陆以珊拼尽全力都拿不到的。那个时候柯伊诺尔还在聂明廊父亲的手上。”莱奥德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若是被陆煜知道会找我的麻烦。”
韩陈陈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真奇怪,上辈子她是‘陆以山’的时候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却像是将上辈子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眼泪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掉下来。
“你哭了?”莱奥德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泪,他当即开口说,“并不是我将你弄哭的。你朋友的解药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份,到时候你只需要转交给她,陆煜马上就会过来,在他过来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擦干净你那一文不值的眼泪。”
莱奥德在为她清理出体内毒素以后,撤离了设备离开现场,没过两分钟陆煜就推门进来,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陈陈因为中毒的原因脸色灰青,气色极其差劲,当即心疼到怒火中烧,“我不知道在第七大道你是否能够活下来,就算是活下来也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我想让你完好无损的出来。”
韩陈陈的眼泪早就在他进来之前擦得一干二净,她勉强朝着陆煜笑了一下,“可是陆先生我想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证明我自己并不软弱,哪怕是离开陆先生您的庇护我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陆先生您相信我会顺利的以活着的姿态走出第七大道吗?”
陆煜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我相信。”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加相信韩陈陈最后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第七大道,塑造出第七大道新的神话与巅峰,她会站在最高的顶点成为那个不被任何人逾越的胜利者。
正是因为深信不疑,所以遮不住的心疼。
陆煜开口缓慢的说,“你会成为新的传奇与神话,没人能够超越。”
韩陈陈极轻地笑了一下,她朝着陆煜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么陆先生,在我之前谁是那个无人超越的胜利者呢?那胜利者又在何处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呢?我们的尖峰时刻只有短暂的两三年,隐没之后是活着还是死亡?”
陆煜给她的回答是,“我让你活着。”
“但是陆先生……”韩陈陈微微抬起头,嘴唇落在他的耳旁用极轻地声音跟他说,“您的心里面已经存在了不可逾越的人,还能装得下我吗?”
陆煜扭脸看着她,眸光微动,脸上没有半分的慌张,只是十分冷静的开口说,“你听莱奥德说的,他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清楚,你听这样的人胡说八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韩陈陈对着他笑,“陆先生,我每个时刻都等待着您能够真正的爱上我,期待您心里面只当下一个我,将另一个人没有任何缘由的从心里面移出去。”
韩陈陈说,“我想要一个心里面干干净净的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