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陈陈现在出门回家都是陆煜的专车接送,沈冲一刻都不敢打马虎眼,要是韩陈陈在出点儿事那真就是要了陆煜的命了。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韩陈陈,等到韩陈陈一从刚搬过来的小巷子里面出来,他就立刻迎了上来。
韩陈陈出了这场意外以后,肩膀上的旧伤复发,现在简直像是个禁看不禁碰的玻璃娃娃,身体恢复调养的差不多了却看起来比以前弱不禁风多了,尤其是之前病中的那几个月人瘦了不少,好不容易被陆煜好吃好喝的养回来了一些。
沈冲看她从车里面蹦出来的时候,心里面都跟着咯噔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护在韩陈陈的左右,无奈又体贴地说,“韩小姐,走路的时候慢一些,千万别着急。”
“我已经好了。”韩陈陈没走两步就歪着头询问他陆煜的事情,“陆先生今天有时间吗?”
陆煜的行程表通常都会复制一份在沈冲的手里面,此刻听韩陈陈这么问,还十分认真的跟她说,“今天周三,每个礼拜这个时候陆先生都要回李宅陪着老爷子吃顿饭。”
“那你赶紧带我回家,这个时间还早陆先生他应该还没走呢。”韩陈陈脚底下的步子飞快,她痊愈了以后虽然关于上辈子的一些事情有时候会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片段,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极其的黏人,当然这并不排除演戏做假的成分。
也大部分是被陆煜惯出来的,他并不像之前对她冷漠还有刻意的疏远,待她的时候总多是宠溺,这几乎让韩陈陈更加肆无忌惮的黏着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想要黏在陆煜的身边,这样的黏人多半是迷惑住陆煜的眼睛,让他相信韩陈陈此时此刻是真的爱她。
沈冲带着她回家的时候,陆煜已经走了,他出门早还要陪着老爷子去钓鱼,韩陈陈见不到他,心里面却一点都失落,她还有属于自己的一些事情要做。
她回来之前靡泽传递简讯给她,说是查出来了一些有关于她亲生父母的线索,她从知道自己不是韩嘉郎夫妻的亲生孩子以后就开始着手查自己的亲生父母,哪怕是前两天她那样茫然地询问套乐乐的意见,可是其实她的心里面早就有了打算。
韩陈陈跟沈冲说自己有些困,要上楼睡觉,吃饭的时候请不要打扰她,可是其实却在悄无声息之中避开周遭的一切摄像头以及陆煜派来保护她的人。
她在第七大道学了很多东西,第一节课学到的就是如何伪装自己躲避甚至是混淆敌人的视线,现在这招竟然要用来避开沈冲和其他的人,她将自己一头长发用发带绑起来又戴了一顶鸭舌帽,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又化了特效妆,很难让人辨认出这是她。
两个人约在靡泽提前定好的地方见面,当韩陈陈出现在靡泽的视野之中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将韩陈陈辨认了出来,她弄得特效妆非常的精明,是个中年女人的样貌,这样无非是为了避开陆煜安插在她身边那群人的眼线。
靡泽将几张照片递到她的面前,“我帮你很认真的查了,你的亲生母亲死在了港口,是韩嘉郎路过将你救走,后面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他们将你养大,将你当作是亲生的孩子。还有一件事我是在查探这些事情的时候无意中了解到,你希望知道吗?”
“与我有关?或者是与我的父母有关?”韩陈陈看着照片上爆炸的轮船以及一片狼藉的港口,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亲生父母在她脑海之中有关的记忆,其实她全都记不起来了,只是听靡泽说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轮船的港口上面,心里面却复杂的有些心塞。
“与你的父母有关,当然也和你有关。”靡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都看不清楚任何的表情,他并不是个有朋友的人,也并不是不拿酬劳就办事的人。
之所以帮助韩陈陈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曾经在第七大道韩陈陈救了他的性命,也将他的妹妹安排到A基地接受了很好的治疗,他虽然冷漠却知恩图报。
韩陈陈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慌,眼皮子也在突突突的跳个不停,“什么?”
“我查到杀害你父母的人是陆煜的父亲陆锐锋。你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时常流连与拉斯维加斯,X港以及澳门多处,他是被人恭维着的唯一一个玩转拉斯维加斯全身而退的人。在捡到你以后和韩夫人成婚才逐渐收敛了风头,但陆锐锋找到了他,想让他帮他出千赢得一些东西,被你的父亲拒绝之后,陆锐锋就找上了门来。”
靡泽说,“具体是为什么让陆锐锋动了杀人的心思我没有查,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伤害你父母,又给你带来意外事故的人是陆煜的父亲——陆锐锋就行了。”
韩陈陈的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她正愁找不着伤害她父母的凶手,靡泽帮她查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陆锐锋,如果是陆锐锋的话,那么陆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从来没有对于为什么会在巷子口遇见陆煜感到好奇,可是这事情跟陆锐锋有关,那个雨夜他去巷子口究竟是要杀了她以绝后患为他的父亲彻底铲除她这个漏网之鱼,还是因为他要跟他的父亲作对,只是来晚了一步,又或者只是真的就那么凑巧刚好路过呢?
韩陈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一片冰凉,她的脸上几乎都失去了血色,捏着杯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发颤,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陆煜对她做的那些背叛的事情到了此时此刻还要加上一桩。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帮我。”韩陈陈勉强朝着靡泽笑了一下。
陆煜每个礼拜这个时候都要来陆宅一趟,吴启明也每天都在这个时候陪着老爷子在花园里面晒太阳,陆逊年岁渐长虽然保养得当,但是身子骨明显大不如从前。
刚晒了会儿太阳也等不到陆煜过来,就回屋休息了,这会儿花园里面只有吴启明一个人拿着水壶给花浇水。
陆煜过来的时候,他刚浇完花,手里拿着修剪枝叶的剪刀打算好好的修剪那些枝叶,见到他过来,吴启明下意识的将剪刀收起来,“陆先生。”
“老爷子去休息了?”陆煜说,“约好去钓鱼,只能等下次了。”
吴启明拿着剪刀修剪了一些枯黄的枝叶,他垂着眸子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安静,陆煜有意跟他多聊几句,“吴先生跟随老爷子多久了?”
“您这样称呼我实在是高抬我一眼。”吴启明跟在陆逊身边许多年,是陆逊最信得过的人,几乎相当于陆逊的半个重孙子,“我跟在陆老身边已经快要十二年了。”
陆煜问他,“吴先生今年有三十二岁了吗?”
“三十一岁。”
“原来吴先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老爷子身边了,看得出来老爷子对着你比对着我要亲近上许多。”陆煜看着他若有所思走神的时候,已经修剪错了好几个花枝。
他接过吴启明手中的剪刀,“腊梅生长过密,萌芽抽枝的时候要及时掐掉花心。这样的枝叶太弱,垂直生长可以增强长势。像这树腊梅要减掉几根主枝才能存活下来。”
吴启明为人话不多,听陆煜说话的时候微微倾身听得十分认真,他大概能了解到陆煜的一语双关。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点到为止,吴启明只是微笑着对他,“陆先生见多识广,今日受教了。”
“算不上教,我对于这方面懂得少,有些时候不如你懂得多。”陆煜修剪掉几根腊梅枝,重新将剪刀还给吴启明,“我记得吴先生以前有个哥哥,也跟在老爷子的身边。”
吴启明眸光微变,并没有说话,陆煜也不多说,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极轻地拍了两下,转身进了屋。
寒冬时节刮起来的风催的人的脸上生疼,吴启明穿的单薄站在萧瑟料峭的寒风里面并感受不到有多么的冷,他听陆煜提起自己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显得心事重重、失魂落魄,久久回不过神来。
陆煜在客厅静坐了片刻,陆家的保姆端来刚削好的水果给他吃,并且轻声说,“陆先生,老爷子这个时候在休息,冬天冷他睡起来若是没人叫起来就容易睡得沉,您用过饭了吗?”
陆逊午休时间极其的漫长,他很容易昏睡过去,如果家里面的保姆不上楼叫醒他,他几乎能昏昏沉沉到睡到吃晚饭的时候。
他照着镜子的时候满头的白发看不见一根黑头发丝儿,才感慨无奈于自己真的老了,哪怕是染发也无济于事。
陆逊现在越来越逃避见到陆煜,兴许是因为不争气的小孙子陆锐锋做了亏心事,又兴许是他呼风唤雨了一辈子,临了的时候害怕遭雷劈,所以才吃斋念佛有所收敛。
陆逊一点一点的擦拭自己用的茶具,没想到容益浓会突然回来,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小下,然后就回过头去问,“锐锋的腿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往常一过了晚上八点半陆逊都是打算睡觉的,但是白天的时候休息够了,因为又见了陆煜,心里面难免有些睡不着觉。
容益浓的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只是面对陆逊的时候还是恭敬的,“爷爷,陆煜呢?”
“走了。”陆逊猜她这个时候回来就是因为听说了陆煜要过来,不是保姆告的密就是她自己把握了陆煜每次过来的时间,他也懒得在这样的小事情上计较。
时间过得太快,他是活不了几年了,只想安然无恙的安享晚年,并不想跟着陆锐锋弄这样的麻烦。
“益浓。”陆逊跟她说话的时候并不回头,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只是适时地提醒她,“你只需要照顾好锐锋就行,这孩子从小就被我跟他父亲惯坏了,快到五十岁还没什么顶天大的本事,我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是想安稳一些,你们别闹了。”
容益浓垂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您费心了。”
韩陈陈一整天几乎都在家里面乖乖的,还有三四天就快要过年了,想着要跟陆煜将家里收拾一遍。
原本家里面是有个阿姨留下来照顾她的,看她恢复的很快就又跟陆煜请了年假回家去了,这么一下家里就只剩下了韩陈陈跟陆煜两个人,每天两个人的饮食起居全都是陆煜在收拾。
他会做饭无聊的时候也会在家钻研菜单,韩陈陈总是突发奇想的想要吃这个还想要吃那个,想吃什么陆煜就耐心的给她搜索步骤然后做出来。
陆煜有些享受这样的时光,他打奶油泡沫的时候,韩陈陈在他下巴上涂了一下,又自己踮着脚尖儿去亲陆煜的下巴,她调皮的吃掉抹在他下巴上面的奶油,做了坏事刚想要跑就被陆煜抱住了腰。
“干什么?”陆煜一只手就能禁锢住韩陈陈的腰,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用了一些力气让她动弹不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着头,看着韩陈陈的眼神都有些深沉。
他盯着韩陈陈微张的嘴唇,极力地克制住,嗓音带了些不自觉的沙哑与低沉,“别这样招我。”
韩陈陈趁着现在踮起脚尖儿在他嘴巴上啄了一口,趁着陆煜松怔地时候突然跑出了厨房,她抱起已经长大很多的小南瓜去沙发上,嘴上还说,“快一点,我好饿,我想赶紧吃你做的蛋糕。”
她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电视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让她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显然陆煜也绝对知道是他的父亲杀了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家破人亡,可是他并不说出来,也从来没有打算说出来。
陆煜见她走神,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我现在做饭,马上就要好了,如果你饿了,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好吗?”
韩陈陈的眸光缓慢地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倏然笑了一下,“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