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玥抱着布料一路小跑去李庆平家,才走到半道,瞥见前方一人影急急忙忙往岔路那边跑去。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王小花。
眼看王小花的背影快要消失,她急忙大喊。
“小花!小花!”
远远听到有人喊自己,王小花疑惑地回头,看见唐珂玥的身影时,这才朝她挥手。
“珂玥姐,你叫我?”
“我正找你呢!”唐珂玥小跑追上她的脚步,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问“你这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我那大嫂子丘杏落红了,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落红了?”唐珂玥先是一惊,随后紧张地拽紧了怀中布料,“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那行!你赶快把布料送回家去!”王小花瞥了眼她怀中的布料,“我在这儿等你。”
“行!我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呀!”唐珂玥边说边往回家的方向跑。
好在,此处离家不远,五六分钟就到了。
“吱呀!”
推开院门,风风火火地跑进屋内,把布料往床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跑。
“去哪儿?”李铭远问。
“丘杏落红了,小花说可能要生产了。我跟着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百米,很快消失在眼前。
小家伙仰着头,一脸疑惑“妈妈去哪儿?”
“她去见证小宝宝的诞生!”
“若初也想去看小宝宝。”
李铭远点了一下王若初的鼻子。“行!等小宝宝满月,我带你去看!现在,乖乖上床睡午觉。”
再说唐珂玥这边,她飞奔过去拉着王小花的手,语气着急。“咱快走吧!”
“嗯!”
约十分钟后,两人抵达王大山家。
此时他家院里已经围了许多人,这里大多都是妇女,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都疼了好一会儿了,咋还没见动静?”
“还早嘞,我生我家老大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都不见动静,都晕死好几回。这不!命大,又活过来了!”
“咱女人生娃,都是在阎王殿前走一遭。”
“啊……”
两人还没挤进人群,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从屋里探出头来,一双血淋淋的手指了指王大山的娘。
“快!温水呢?温水!”
“哎哟!这都用了多少水了?水缸都见底了!”
王大山的娘骂骂咧咧地凑近大门口,“林婆,您倒是说说,她这一胎是男娃还是女娃?”
“都没生下来,我怎么知道是男是女?让你去端水,水呢?拖拖拉拉的,有啥好歹你负责吗?”
那名叫林婆的老人丝毫不惯着她,眉眼一横,吼得她顿时消了气焰,灰溜溜地去准备温水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唐珂玥站在人群中,听着屋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手心冒出许多细汗。
“小花,真的不需要送镇上的卫生院吗?”
王小花拍了拍唐珂玥的手,“姐,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在家里生产的,没有去卫生院的先例。既然已经请了产婆,会没事的!”
旁边也有人附和。
“小花说得对!去啥卫生院?浪费那钱!”
“可是……”
“哪有那多些可是?年轻人,嘴下留情,可别胡说八道!”
唐珂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年迈的老人厉声打断。“外村嫁进来的,真是啥也不懂!”
这位老人家的声音可不小,全场都听到了。
大家纷纷朝唐珂玥看来,目光不善,眼里全是鄙夷,盯得唐珂玥浑身不自在。
这一刻,她仿佛成了一个啥也不懂的小丑,是众人之中唯一的异类,在村里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唐珂玥垂眸,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罢了,抛去原身这个外村人不谈,她确实是一个穿越几十年而来的“异类”,被人当成异类也正常。
王小花拍了拍唐珂玥的手,小声安慰“珂玥姐,别理她们。老一辈的人说话都直,你别往心里去。”
唐珂玥摇摇头“不会!”
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对的!
目光扫视间,她不经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石大娘?她也在这儿?
“小花,我去那边,有啥事你叫我。”
“那行!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短暂的交谈后,王小花和唐珂玥分开了,王小花跟着娘家人忙里忙外,唐珂玥则离开人群来到石大娘身旁。
此时的石大娘神色紧张,不停地搓着手心,满脸愁容。
“大娘,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唐珂玥挽着她的手腕,小声问。
唐珂玥的声音把石大娘飘飞的思绪拉回来,她拍了拍唐珂玥的手。
“你听屋里的惨叫,是不是越来越弱了?”
闻言,唐珂玥立刻侧耳倾听。
“啊!啊……好疼,我好疼……啊!”
唐珂玥摇头“好像没啥变化。”
石大娘却一脸笃定“不,我听出来了。声大无力,这是快没力气了。”
她摇头叹息,“唉!这一声声的,听得人揪心!”
石大娘拉着唐珂玥找了个草垛子坐下,目光紧紧盯着那道开了又合的门。
“生孩子从来都是女人最大的难关,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我生大壮的时候,疼了两天一夜,产婆说胎位不正,差点没挺过来……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再难也都挺过来了。”
“人啊,挺过来就好了。您看您,如今儿女双全,孙儿都快跟你见面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紧闭的房门猛地打开,产婆从屋里探出头来,大喊。
“产妇没力气了,做碗红糖鸡蛋送进来,要快!”
“就来就来!”王大山的娘连忙把手中水盆递给身边人,转身走进厨房。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大伙儿的议论声都小了许多。
唐珂玥的心也跟着提起,没想到,真被石大娘说中了。
“来啦,红糖鸡蛋来了!”
“快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