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瑟瑟地伸手扯了扯楚婉的袖子,小声道:
“姐姐,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谢安晚上一个人睡觉,好害怕。
楚婉原本就心里十分紊乱,此时听了这话,直接呆愣住了。
“这个“
她纠结了许久,脑子有些混乱,似乎没想到谢安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打得她措不及防。
想了想,这里是京城,到底不能像当初在沪城那般胡闹……
正想着该如何哄着他,让谢安乖乖听话,转而楚婉忽然听得一声低低的痛呼。
再抬眼间,却瞧见谢安正伸手扶住一旁的浴桶,整个人看似有些虚弱。
楚婉注意到他的异样,顿时就皱紧了眉,几乎下意识伸了手就去扶他,
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谢安嘴唇有些苍白,看着像是十分不舒服,却依旧摇了摇头,强撑道:“谢安没事的,狐若说,谢安的后背有伤,是被炸药炸伤了,只是偶尔会疼,平时都不怎么疼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咳了一声,继续道:“姐姐要是不愿意陪谢安的话,没关系的,谢安可以自己一个人睡的,反正谢安也已经习惯了,这里没有人喜欢谢安,谢安晚上痛的时候也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眼角湿润起来。
想着他这一身伤皆是由自己所起,伸手抱住了谢安的腰,嗓音带着轻哄道:
“姐姐今日就不走了,姐姐今天就在这里陪谢安,哪儿也不去。”
谢安眸光闪了闪,那水润的眸子晶莹透亮,带着几分纯真道:“真的吗?姐姐会不会是骗谢安的啊?
楚婉用力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等天完全黑了之后。
楚婉当真信守诺言,没有回宫去。
沐好身之后,她先是铺好了床,随即十分利索就爬了上去。
少女的脚丫子白嫩细腻,落在暗纹床单上,衬得比璞玉还要莹白光润。楚婉一躺下,谢安也跟着躺了上来。
原本还带冷的被窝此时有了他的加入,顿时就暖和了许多。
这股久违的暖意,让楚婉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随即她往床榻内侧挪了挪,给他留了大半的空间。
只是谢安上床后,并没有乖乖躺在一旁,而是整个人往楚婉身边靠了
靠,将头都埋在了她的颈间,然后轻轻蹭了蹭,还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
楚婉整个人都僵住了,顿时一动都不敢动。
谢安的鼻息带着热气,那冰凉的唇瓣更是若有若无地轻触她的颈间,酥酥麻麻的,实在让人心浮气躁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得赶紧说点什么,端正谢安的睡姿才对。
实在不行,她就去地上睡也行。
楚婉的脑子正以飞速运转着,还未等她想到要说什么,身旁之人突然软绵绵地开口道:“姐姐,谢安胸口疼……”
“胸口疼?”
楚婉挑了挑眉,心下莫名有些担忧,莫非是有什么内伤不成?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胸口疼……
这让人如何是好?
“很疼吗?”
谢安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那……姐姐给你揉揉?”
“好啊。”
楚婉:“”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最后犹豫了半刻,她颤颤巍巍地伸了手,在谢安的胸前探了探,并不敢将手伸进去,只隔着衣服道:“是这里吗?”
“嗯嗯。”
谢安应了一声,转而伸手将楚婉放在她胸口的手抱在怀里,十分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楚婉:???
她试着抽了抽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被压得死死的。
额……
这下被抓住了手,别说走人了,动都动不了了。
不是,这姿势也太怪异了,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龌龊事。
该不会今天一晚上都要这样睡吧?
好家伙,万一谢安半夜饿了把她的爪子当猪蹄啃那就完犊子了。楚婉心里五味杂陈。
谢安看着心智只有六岁,怎么感觉贼精贼精的?
子夜过半,月牙儿渐渐升起。
屋中还燃着红烛,纱窗的月光依稀还透着些许月光进来。
“主子。”
窗边多了一道人影,似乎不敢打扰里屋的人,只敢低声轻轻唤了一声。
谢安此时睁开了眼睛。
那黑瞳闪着暗芒,紧接着,他偏过头。
望着身旁熟睡之人,谢安的眸中多了几分沉凝和缠绻,哪里还有白日那般澄澈无邪。他起身,动作极为轻微,生怕弄响身旁之人。
再然后,他坐到了窗台边。
昏黄的灯光下,他本就俊美的面庞照耀得映丽夺目,只是狭眸深处却酝酿着寒意,总是叫人害怕的。
外面的黑影似乎知道他过来了一般,继续压低声音道:
“在主子病重期间,商帮有以吴老九为首的几个领事私底下动作频频,主子的一些资产也是他们泄露给王氏等人的,他们不敢明面上对主子做什么,便准备借着王氏的手除掉主子,而且,这些天他们还频繁同苍梧人往来,似乎在暗中为苍梧人提供军械和粮食。”
谢安闻言,挑了挑眉,指尖轻握桌上的茶杯,似是陷入了沉思。
将他的资产泄露了,这也倒是小事,毕竟让人知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目前对他并产生不见太大的影响。再说了,王氏跟她那两个儿子不过是跳梁小丑,要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就懒得在这些人身上多费功夫。
可是倒卖军械和军粮……
军火生意跟军粮供应那都是十分赚钱的买卖,只是这等生意都是由朝廷把控着,一般人想要插进去自是难如登天,吴老九等人倒也是胆大,打不通国内门道,竟是生出了同苍梧人做生意的念头,无论是倒卖军械还是粮食,这要是被查到,可都是卖国的勾当,立马都可以被判处满门抄斩的罪名。
只不过,谢安向来对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了如指掌,吴老九出身匪类,自然不失胆魄,但是他做事缺乏主见,向来对赚钱的门路没有多少主意,这种事情若是没有旁人煽风点火,他肯定是想不出来,更别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