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神将立刻上前来缉拿我,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跑,乖顺地任由他们摁着跪在了晏华面前。
“你——”他迟疑着,身侧的瑶笙却先掩面不忍,“晏华,算了,惩戒就到此为止吧,纵然她险些杀了我,到底是你的弟子,我相信她只是被一时蛊惑。”
我顺势稽首在地,“是,弟子罪孽深重,多谢帝姬宽宥。”
瑶笙大抵以为我会跳起来怒骂,或是声嘶力竭控诉自己被冤,但统统没有,是以她不好多说什么。
我凝视着她,眼睛里挑不出丝毫憎恨。
“既然帝姬的伤养好了,我亲自送帝姬回长生殿。”晏华没有看我,估计这幅狼狈样子落入他眼中也是不堪,“至于这孽障……”
杀了我?废了我?打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钉丢下诛仙台?我在心底冷笑着揣测。
“留在溯光殿,我自会教训。”
瑶笙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其实也在我意料之外。
他要是疑心我被冤,早该追查,如今落实了罪名,又何必蹚浑水?
或许寒潭数日的惩罚不足以解恨,他要亲自动手?
我又回到了溯光殿,昔日陈设如旧,甚至寥寥几个仙官也没变动,只是,想到我在寒潭苦苦煎熬的那段时间,瑶笙帝姬在此疗伤,他会对着她忏悔内疚吗,会亲自为她疗伤吗?而最后她是否梨花带雨,便顺势投了怀呢?
委实教我恶心。
“阿鸾。”晏华在身后唤我,也不知这些日子他是得多尽心呵护瑶笙,以至于眉宇间蒙上淡淡的倦容,“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闻声便下跪行礼,听到后半句才哑然失笑,“神君在问什么?那日种种,您不是亲眼所见吗?”
他倏然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拎起来直视于他,“你亲口再说一次。”
我盯着那双如翡的瞳子,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丝焦灼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但我还是依言回道,“是,神君。那晚我受魅族蛊惑,迷了心智,对瑶笙帝姬动了杀心。”我举起右手在空中握拳,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就是这样,掐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她起初还呼救,后来就不能反抗了……”
啪。
晏华打了我一巴掌。
大抵是怒极,这一掌来势匆匆,力道却并不大,混不在意地拭去了嘴角的血,我甚至扬起脸展颜一笑,“多谢神君手下留情。”
他眼底的情绪复杂至极。是厌恶,憎恨,还是失望呢?可晏华越是气急败坏,我便越是开心。
既然他要留我在身边,那就互相折磨好了。
但除了晏华之外,还有一件事始终是个疑团。
我只身一人来到长生殿外,那群仙侍见到我,恨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千尊万贵的帝姬险些丧命在我手里。
“诸位别忘了自个儿的本分。”我闲闲地说,“你们只是看家犬,要不要见我,你们主子说的才算。”
“妖孽祸胎!你早晚不得好死!”
“如此心肠歹毒的妖女……”
终于,瑶笙现身了,她还是那副纤尘不染的清纯模样,命他们放行。
长生殿真大啊,堂阔宇深、雕廊画壁,我逐一抚摸那些花纹,忽然想到众位上神为了救她不遗余力,便忍不住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我完全转过身来。
“笑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区区魅族夺舍于帝姬,九芷啊,鸠占鹊巢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