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取了晏华的记忆。
百年之前,晏华还不是神君,只是一个修仙门派的掌教。
而我是他唯一一个半道上捡来的孩子,最后却成为了天赋最高的门徒。
我透过记忆看着那个眉眼相似的小女孩,一张脸漂亮又冷漠,毕竟被父母遗弃,和野狗抢食,即便换上了素衣挽了木簪,仍掩不住眼底的凶戾。
虽是同门,但无人近身,我俯瞰着那些年轻弟子,他们在背后说我不祥之身、说我阴森森的像个孤鬼。
年幼的我根本不会忍气吞声,只会将那些嚼舌根的弟子揍得满山乱跑。
锱铢必较,相当记仇。
晏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鸾不要再动手了……动脚也不行!他只是议论……唉,你们也是的,打不过还非议人家做什么?”
总而言之,他总是护着我的。
直到上天庭下来了神官,说,门派之内藏匿了一个魔种。
何为魔种?
天生冷血暴戾,出世则天下大乱。
所有的弟子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听说她无父无母,自断情根……”
“真的是无父无母,还是,她动手杀了……”
“好狠心的人,难怪是魔种!她根本没有心!”
那时我多大呢?十七岁,或者更小,我看到记忆之境中的少女扬起脸,毫无悔过之意,“人是我杀的,他们抛弃我只为养活弟弟,这样的父母,该杀!”
身体主动贴近参玄剑,甚至感受到上面磅礴的剑意。
晏华逼我认错,我能看到他隐隐的祈求,但我不,我甚至挑衅地告诉他我那些变本加厉还回去的恶劣行径。
“为什么?”
“你一定要逼我杀你么?”
晏华,我本就不是善类啊。
若盛放到极致的曼陀罗可比拟女子的笑容,应该就是我此刻的模样,妖媚而癫狂,我哈哈大笑,“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双手沾了我的血,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泪?”
寒剑穿心,锥骨剧痛。
他说:“不会。”
他杀了我的肉身,一手抹去了我的记忆,却暗中将我的精魄渡走。
然而我一生颠沛流离,受千夫所指,本就心有怨念,又是枉死,焉能不恨?
我成了鬼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厉鬼,一路杀到了魔尊的位置。
那时我已然被怨念涤荡,堕入魔道,我的记忆已然七零八落,唯一记得只有那柄穿心而过的剑,执剑的手,是我在人间唯一挂念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