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咱这车是往哪儿开的啊？好像早就过站了吧？”
齐问杰上前搭话，要不是他这么说，我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往车窗外一看，公交车已经不在香山路上了，飞速行驶，过密林越荒地的，但车身一点儿也不颠簸。
“问你话呢，这车到哪儿停啊？”
齐问杰又问了一句，司机还是不说话。齐问杰又急又惧，轻轻在司机的肩头拍了一巴掌。
我看到司机已经有了扭头的动作，但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掉在了脚边。
齐问杰被这一幕吓到了，一屁股坐到了过道里。
司机稍微减了下速，不紧不慢的捡回了自己的脑袋，从容的放回了自己脖子上，继续开车。
“停！停车！”
刘教授情绪崩溃，齐问杰也坐不住了，跑出去拼了命的敲打车门。
但车门紧闭，司机回头看着我们，依旧一言不发，但目色阴沉如水。
他在威胁我们！
“先回来坐吧，总有到站的时候。”
我叫回齐问杰和刘教授，轻声安抚了几句，继续打量着窗外的景象。
过了没多大会，公交车停在了一个新坟旧坟无数的圈子前，这是一个荒凉的山头，看样子是个解放前埋了不少人的乱葬岗。
车门徐徐开启，不等我示意，齐问杰和刘教授就跑下了车。
这是到站了，坐在后排的乘客也不紧不慢的下车。
我是最后一个，到了车门前，从身上摸出三张黄表纸，撕成圆形，又用手指在中心捅出个窟窿，塞进了投币箱。
“这是我们三人的车费，咱们互不相欠！”
司机阴冷的眼神收敛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又赶紧用手扶住差一点儿掉下的脑袋。
齐问杰在车外催我，我也赶紧下去了。
今天刚下过雨，天色阴沉，无月无星。
“李哥，这些人是到家了吧？可这不是咱该来的地方啊？”
齐问杰小声嘀咕，我看着公交车远处的方向，在我的注视下，它开出去没多远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我回过神来再去看和我们一起下车的四个乘客，都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同时看向坟圈子的的深处。
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飘忽不定的声音。
我听不懂具体的意思，但能听出，这是鬼语。
四个乘客马上被这道声音牵引，形似走肉一样走进坟场。
到了这节骨眼儿上，我们只好继续跟随。
没走多远，坟场深处亮起了一道红光。
隔着大老远，我就认出了这道光：“引魂灯！”
“什么？这不是给死人指路的灯火吗？”齐问杰大惊。
我趁他不备，抓起他的手指在枪尖上划了一下，他这会满心恐惧，过了好几秒才感觉到疼。
不过我已经用他的血，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
之后我顺理成章的，借用他的血给我和刘教授也分别修符。
“摄魂法？”
齐问杰认出符篆，我低声道：“要是被看出来咱们三个是活人，情况就更凶险了，摄魂法可以暂时让咱们与阴魂无异，寻常的鬼祟看不出来。”
我刚说完，齐问杰就把手指嘬进了嘴里，前方的红光也越来越近。
到了离我们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来人停了下来，是一个黑袍拖地，上绣着红色花样的长发女人。
我不动声色的踢了齐问杰一脚，让他别咋呼出声。
黑袍女人黑袍上的红花很好辨认，是传说中开在地府冥河两畔的往生花。而她的妆容和装扮，以及提着引魂灯的形象，很显然就是接引亡魂的孟婆。
但不需多想，这肯定也是假的，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鬼而已，跟之前见到的那对无常一样，都是假扮的阴差。
盯着我们看了一阵之后，孟婆才阴恻恻发声：“不是说四个吗？怎么来了七个？”
略一思索，她也没太在意，转身在前引路。
“罢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作死的鬼。”
行程重新继续，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周遭不断变幻的场景。
黄泉路、奈何桥、血冥河、修罗狱。
但这些场景就跟画片上的彩绘一样，都是一眼假的东西。
穿越无数地府场景，我们最终来到一座阴森的殿堂之前。到了这里，才真正有了点儿真实的感觉。
但这座殿堂也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这里的阴气最重，看起来更为凝实而已。
“无用之物！连一年迈老妇都带不回来，真真该打！”
一声尖利的斥喝从殿内传来，我踮着脚尖往里一看，一个尖嘴尖腮的鬼祟，打扮成判官模样，在训斥我们昨晚见过的那对无常。
两个小鬼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但判官只是拿起了它们的勾魂索连，一下一下的鞭打着。
我看得出这判官还有点儿道行，已经留手了，以为他只是训斥一番就要了事。
但鞭打一阵之后，判官突然下了重手，一下将两只小鬼打的魂飞魄散。
“你二人为新任无常，稍候再去把那老妇人的魂魄勾来！”
判官指了指两个衙役模样的小鬼，随随便便就进行了新的人事任命。
两个新任的小鬼感恩戴德，浑然不觉今日的场景，也定是它们日后的下场。
待他处理完事务，孟婆才拖着衣摆进去，低声诉说起来。
刘教授的身子已经开始打摆子，颤颤巍巍的问我：“李兄弟，咱们这真是到了阴曹地府啊！”
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孟婆就在殿里再次挑起了引魂灯。
见其他四个乘客进去，我们三个也只能跟上。
判断手里多出了一本生死簿，来回翻阅着。
“奇哉怪哉，勾魂名录上并没有你三人的名字，若非是那瞎了眼的摆渡人带错了？”
齐问杰赶紧抱拳：“判官大人，一定是这样的。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先回去吧？”
判官冷冷一笑，全无冥府阴差该有的威严。
“今日算作你们的运气，待我日后再做定夺。”
判官回应了一句，又对两侧的小鬼摆了摆手：“多带三个过来便是，如若真是纰漏，再讨回来不迟。”
齐问杰还想争辩，我一把拉住了他，感觉这判官并没有要我们性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