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出去下人,陆子良独自一人守在温氏床边,他心中担忧,睡意全无,索性拿出方才从枕头里拿出来的信件,准备看看里头写的什么。
到底是谁人写的信,让母亲这般珍视,将信放在枕头下日夜不离。
手中的两封信的信封已经磨损起毛,可以看出这封信的主人看过很多遍信。
陆子良随手拿起一封,拿出信纸刚看几眼便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望了望昏迷的温氏,拿着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咬紧牙关,脖颈上青筋暴起,陆子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半刻中后,他稍稍平静了些,继续看起信来。
越往下看陆子良的胸口起伏越大,等两封信看完,陆子良那颗敬母之心彻底凉透,方才他有多恨自己忽略母亲,此时就有多恨母亲。
这两封信竟是母亲情郎写给她的信,信中的内容还是写的母亲嫁给父亲后和那人私会的情形。
自己认为贤惠端庄的母亲,竟与和别人偷情,陆子良胸口泛起恶心,冲出屋子吐起来。
再回到屋子里时,温氏那副让陆子良觉得痛心不已的病容,此刻在陆子良眼中分外渗人。
陆子良头一次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他的母亲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底是母亲伪装得太好,还是他太愚钝。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定要查个清楚,将信收拾好塞入袖子里,陆子良大步离开。
内心惶恐不安的胖婆子见到陆子良离开,大大送了一口气:“少爷就这样走了,是不是说明他不管里头的人了?”
瘦婆子摇头:“不会,少爷特意去请了石太医来,岂会就这样不管。夫人再有错,那也是少爷的亲娘,少爷不会不管的。”
“我说你呀,管好自己的嘴,别再说不该说的话了,侯爷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别动小心思。”
胖婆子眼神闪躲:“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就是实话实话罢了,谁知道里头那个这么容易就吐血了,说起来还是我倒霉,要不是她执意要问,我才不说。”
瘦婆子勾着唇角看着胖婆子:“有没有小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说与我听,少爷既然发了话要我们好好照顾夫人,咱们就得听,万一夫人出点什么事,你和我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胖婆子被瘦婆子说得心中发紧,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胖婆子并没什么坏心,她不过是个孟管家同一个想法,觉得温氏的存在是在给侯府蒙羞,拉侯爷后腿。
胖婆子有个儿子在陆思海身边当差,她儿子对陆思海保温氏的做法十分不解,在家里抱怨了许久,因此胖婆子对温氏一直怀着敌意。
尤其是出了陆雪妍的事后,胖婆子更觉得陆雪妍就是被温氏教坏了,这才做出丢侯府脸的事情。
陆思海回府得知温氏时日不多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温氏这时候死掉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他舍不得温氏,而是若是温氏若死了,便会有人盯着定北侯夫人的位置,他实在疲于和那些人打交道。
最主要的是他担心温氏死了,那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从而引来旁人猜忌。
于是乎陆思海亲自去了石府一趟,拜托石太医继续给温氏治病,并吩咐孟管家重点关照温氏的院子,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去府里的库房拿。
太医说了不要让温氏的情绪大起大落,陆思海便下令不许陆子良和陆雪妍去看望温氏,只允许大夫和送药的进温氏的院子。
陆子良自从离开后连着两天没再过来看过温氏,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连侯府都没回。
陆雪妍倒是来过,不过她没进到院子,有了陆思海的吩咐,守门的两个婆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放陆雪妍进去看温氏。
即便陆雪妍用两个婆子吃酒的把柄威胁,两个婆子依旧不为所动,陆雪妍无法,只得悻悻然离去。
三天后,温氏终于醒了,她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自己的枕头。
入手的柔软叫温氏心急如焚,这不是她的枕头,她的枕头手感更粗一些。
彷佛是不死心一般,温氏又把手伸向枕头下方,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她藏在里头的东西。
那东西去哪里了?被谁拿走了?
温氏瞪着眼睛,死命回忆着昏迷前的情形,她记忆里最后拿着枕头的那个人是她儿子陆子良。
那么那些信一定也在子良手中,温氏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让子良看到信里的内容,她要把信拿回来。
温氏挣扎着想晚起身,她强撑着下了床走到桌子边,想要坐下却不小心踢翻了凳子。
守在外头的胖婆子听见响动,一进屋子看见面色如土的温氏,病病歪歪地靠在桌子边。
胖婆子急忙飞奔上去:“哎哟!我的夫人,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太医说了要你好好休息。”
也不管温氏同意,胖婆子直接把温氏抱回床上,温氏气得直翻白眼,她不要回床上躺着,她好不容易才起来的。
胖婆子见到温氏的白眼,叹了口气继续念叨:“夫人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听劝,你看吧,好不容易醒了,又差点把自己折腾晕过去。这人呐,生了病就要老老实实养病,别逞强。”
“你别老觉得自己日子苦,比你苦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饭都吃不饱,你在这院子里虽说出不去,可有的吃有的喝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温氏没有力气反驳,不过她倒真被胖婆子说通了些,这奴才嘴巴快,说出的话也不完全没有道理。
嘴里又泛起了熟悉的腥味,她虽不懂医,也知道病中忌大悲大喜,温氏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如今正病重,再着急也没用,倒不如听这婆子的,好好养病,一切等病好了再说。
若真是在儿子手中,反倒是最安全的,至少儿子不会说出去。
温氏暂且压下心头的慌乱,强行让自己心平气和地休息。
她等得住,陆子良等不住,陆子良听下人说温氏醒了,犹豫了很久仍是半夜来到了温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