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就很容易去回顾人生,是不是有遗憾,是不是需要反省,又是不是要警醒一下接下来要更加珍惜当下的时光和周遭的人。
乔茜茜很累很累,累到睡不着。
好不容易短促地睡过去片刻,又被闹铃吵醒。
乔茜茜吃力地睁开眼睛,伸手去够手机,才发现闹铃是隔壁房间传来的。
她侧过身回忆了一下,傅雅婷为什么起的这么早。
几分钟后,傅雅婷在厨房里做着早餐,乔茜茜已经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她跟前。
“这么……早?”傅雅婷看着眼底泛黑的乔茜茜,有点愣神。
“今天唐琪不是要庭审吗。”乔茜茜坐下拿水杯倒水,“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昨晚说赵露要当证人?”
傅雅婷:“是啊,律师通知我的,说赵露将会出庭证人席,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总觉得赵露跟唐琪不是普通的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也不是你说的那种提供照片的朋友关系。”
生怕乔茜茜要重复提醒一样,最后一句她拿铲子指着刚要说话的乔茜茜义正言辞地说。
乔茜茜无奈讪笑:“那,是什么关系?”
傅雅婷漂亮的眼眸一转,微微一笑:“这个嘛……不好说。”
乔茜茜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叹气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不管什么关系,赵露维护唐琪的心就像我想要维护乔木的心,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现在的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对她进行更大的冲击了。
还有什么,是比生死更有冲击的呢?
傅雅婷看了她一眼,滋滋地做着三明治煎着鸡蛋。
她把丰盛的早餐往乔茜茜跟前一放:“如果你昨天出事了,我就让乔木生不如死!”
乔茜茜心下一紧。
傅雅婷的神色非常认真,虽然嘴角带笑,但眼底那股发狠的劲儿让人瘆得慌。她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温和地说道:“好了,吃吧,昨晚没睡好,早餐不能再不吃好了。”
乔茜茜默默地拿起叉子。
“唉,茜茜,你真让我操心。”
听她突然埋怨自己,乔茜茜忍不住讪笑:“我已经长大了好吗,别说的,好像我是你家小风一样好不好?”
“我儿子可没这么让我操心过。”傅雅婷拿起自己的黑咖啡加牛奶,“如果你结婚了,不能离我太远。”
乔茜茜抬眸。
她眼底突然浮现浓烈的伤感,“之前那样……再也不要发生了。”
乔茜茜怔怔。
她知道,傅雅婷说的是念书的时候分开的时间。
现在回来的傅雅婷,对自己超过寻常人目光的好,连白梦都要觊觎拿来大做文章的好,是她曾经不告而别的满心愧疚。
好多次乔茜茜都想让傅雅婷不必如此。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其实并不欠自己什么。可是经历过乔木的疯狂,金蕊蕊的崩溃后,乔茜茜明白:就是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傅雅婷的愧疚也无法改变。
就像乔木跟金蕊蕊的爱情,即便没有昨天那样一场,也再回不去了。
魏昕扬说好早上来接,因为临时有狗狗需要手术他不能来。乔茜茜让他放心做手术,跟傅雅婷两个去法院。
路上傅雅婷问乔茜茜,魏昕扬把他那位事儿妈送走的后续如何。
乔茜茜讶异:“魏昕扬跟你说的?”
“没啊,他在医院跟你说的时候,我在外面听到的。”
乔茜茜:“……”
她把偷听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没听他说起过于芬芳。应该,大概有效果吧。”乔茜茜看着前方说道。
“应该,大概。”傅雅婷重复她这听起来模棱两可性质的词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人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呆呆前夫的想法不错,让于芬芳有自己的丰富生活,转移注意力,她自个儿忙起来就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管你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结婚关于生孩子的事,永远也逃不掉。这跟把她送到欧洲还是南美压根儿没关系。”
“我想过。”乔茜茜承认,傅雅婷说的正是她原谅魏昕扬和反省自己时一字不漏想过的。“我想,或许我不必把这个想成是压力?可以试着当是为自己生的。老了,有一个依靠,生病了有孩子能到床头看看。备孕,怀孕,再到生产这个时间轴很长,我年龄往上走,给我犹豫和考虑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生一个,那不如趁早完成。”
“你真是这么想的?”傅雅婷一针见血,看出乔茜茜这话更像是拿来灌自个儿洗脑用的。
乔茜茜的指关节按着没睡好而突突起跳的太阳穴:“雅婷,昨天我在鬼门关走一遭后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的生命太短太脆弱了,不应该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问题而放弃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万一没有以后了,我们一定会为放弃了现在而后悔的。一定会。”
这一次,傅雅婷没有反驳乔茜茜,也没有以过来人的口吻针锋相对了。她漂亮的眼睛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奇异的光,。
车子不知不觉地开的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一直到法院。
傅雅婷去停车,乔茜茜先进去。
在走廊里,乔茜茜碰到了赵露。
一段时间不见,赵露还是如最初看到的那样,干干净净的,洁白的T恤加宽大的裤子,短短的头发,刘海有点长了盖住了她高挺娇俏的鼻梁,她素面朝天,神色清淡,身在法院像是在外边公园露营一样,脸上看不到事儿。
乔茜茜唤她:“赵露。”
赵露转身面对乔茜茜:“茜茜,你也来了。”
乔茜茜点头:“好歹,和唐琪认识一场。所以来听一下。”
赵露打量乔茜茜的脸,再来看到乔茜茜手上新包扎的伤:“怎么刚去旧伤又添新伤的?”
昨天乔木家的事儿,魏昕扬拦的及时,没让记者们进小区拍到素材,所以关于新闻只是文字陈述有这么一件事情发生。
乔茜茜淡淡一笑,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伤,还好。”
“好好养伤。”赵露从包里拿出一罐古色古香的药膏,“抹这个可以加速让伤痕变淡。算是我替唐琪给你的道歉。”
“你跟她,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对不对?”想到傅雅婷的点拨,乔茜茜忍不住脱口而出。
赵露微怔,眨着空灵的眼睛。
“你作为房东,唐琪是房客,你维护她是应该的。你跟唐琪都对游历世界有着共同的想法和执念。你拿她的照片,你甚至踏上她中断的路继续搜罗风光美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知己。你维护她也是应该的。可我怎么从你的脸上看到了愧疚呢?”乔茜茜目不转睛地望着赵露,分明看到了乔茜茜看自己时的表情。
那种愧疚,一模一样。
说到愧疚一词,赵露不动声色的脸像是裂开了一道缝,有了动荡。
这时,她越过乔茜茜的肩头,把裂缝和动荡都收回去,点头致意:“我先进去了。”
乔茜茜回头,傅雅婷提着包从外边走过来,冲她晃手臂。
乔茜茜头一转,赵露已经推门进证人室了。
傅雅婷看着乔茜茜手里拿着一罐药膏:“赵露给你的?”
乔茜茜点头,看着沉重的关上的红色木门说:“傅雅婷你说的对,赵露跟唐琪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简单……”
庭审开始。
乔茜茜和傅雅婷入座,赵露给唐琪请的律师主张唐琪是抑郁症患者,有病情在前,又有感情在后,一时冲动做出过激行为,请法官和陪审团从轻处罚。这桩案子很简单,一目了然,不需要在案件上面做过多讨论,按理说不必要再请什么证人。就看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否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动法官和陪审团,取得一个从宽的结果。
乔茜茜怀疑赵露作证,是不是要在案子上扭曲事实。
没想到,证人入席,赵露请的律师问出了乔茜茜心里的疑惑。
赵露说:“我今天出席证人席,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这件事可以证明我方律师主张的:唐琪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乔茜茜,而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来亲近原告傅雅婷。”
乔茜茜看到赵露说到这里时,微微垂眸,脸上的愧疚正浓:“她喜欢上傅雅婷,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导致的。”
赵露深吸一口气,抬头压下话筒,说出了一个让人咋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