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
乔茜茜没有去握傅雅婷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傅雅婷眼底滑过一丝促然，缩回手。
潘主编从会议室这边回来，看到傅雅婷时愣了一下，立刻上前：“傅总？您，您怎么来了？早上通电话的时候您还说在首都的呀。”
傅雅婷露出商务微笑，“潘总，我也是一时兴起想提前过来看看宣传进度，没想到意外看到你们公司的人文风貌，这么精彩。”
最后的“精彩”评论，傅雅婷摊手眼前的一片狼藉让潘大好好看看：黄巧巧握着手腕一脸未消的怒气，乔茜茜则是一头鸡窝乱发，地上是散乱的饮料水渍，场面十分盛大。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潘主编的脸色难堪地像一副扭曲的油画，嘴角在疯狂抽动，“还不快下去找保洁来把这里弄干净？！”
乔茜茜和黄巧巧相互对视一眼，这时旁边一个个杵的跟木乃伊似的员工突然跟上马达一样，飞快地跑过来各司其职，把两个女战士各自带下去，拿扫帚的拿扫帚，拿拖把的拿拖把。
白梦拉乔茜茜离开的时候，乔茜茜知道傅雅婷在看她。
潘主编脸上挂不住，跟傅雅婷赔笑道歉，“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傅总……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就是这么巧，这……让您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咱们把这一页给掀过去，去我办公室谈吧？”
傅雅婷收回目光，稍稍侧目身后的助理，跟潘大进办公室。
乔茜茜被白梦带到茶水间，拿药箱处理伤口。
“乔茜茜，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还会打架呢？”白梦哭笑不得的口吻也听不出来是调侃还是夸奖，乔茜茜拿手机壳上的镜面看自己的疯子模样，自嘲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成为黄巧巧的手下败将。”
“你也没败啊，你把十人份的冰拿铁都砸在她脑袋上，人全身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我刚看她手上还流血了，你比她狠。”白梦打开药箱，拿碘酒坐在乔茜茜的对面，摇头道，“平时最冷静的人是你，最聪明的人也是你。没想到动手打架这么吃亏不上道的事情你也会做，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是黄巧巧先动的手，我是自卫，好吗？”乔茜茜的额头细小的抓痕当时没觉得疼，被碘酒消毒的刺痛感让她回过神纠正某人，“如果刚才你们都没愣在原地什么都不做，我也不用把现场搞的这么激烈。”
“……”白梦尴尬地挠挠鼻尖，“我，我这不是看傻了吗，忘记了。”
“对了，那个傅总真帅！抬脚一踢比你的反手挣脱都还要酷！一看就是练过的！大家都傻掉了！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霸总，更没见过潘大对人这么客气的。还有她身后的那个男助理，哇……简直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特别有韩系弟弟的feel！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游戏打的怎么样……”为了掩饰尴尬，她迅速地转移话题，跟乔茜茜聊起傅雅婷。
看来，她没看出傅雅婷和自己是认识的。
乔茜茜垂眸，从她口袋里拿过便携式的梳子给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一下。
“对了，傅总刚刚那一腿算是帮了你，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不然你就别和潘大闹脾气了，答应写稿子呗？”白梦话锋一转劝道。
乔茜茜把梳子啪地拍在一边。
白梦：“……”
怎么总觉得乔茜茜的雷区是傅雅婷呢？一点就着……
乔茜茜从茶水间出来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她抬头，是白梦刚还在意淫的那个男助理。
这么近距离地看，果然帅的无可挑剔。
他伸手递过来一支药膏：“傅总让我给您的。”
乔茜茜径直越过：“不用。”
“受伤了就要用药，强撑不是英雄是狗熊。”
乔茜茜驻足，回头。
男助理淡笑：“傅总说，这是您告诉她的，怎么现在自己忘了呢？”
乔茜茜盯着他的脸，突然失笑。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几秒之间让人从怦然心动到索然无味的呢。她走过去把他的药膏接过来往前走上两步，扔进垃圾桶。
回到大厅，地面已经清理干净，刚拖过的瓷砖泛着淡淡的光，其他人已经重新正常地忙起来。
工作职场就是如此，不管上一秒有天大的事情，下一秒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乔茜茜，只是普普通通的众多环节中的一环，可平替可去掉。是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中之一，微不足道渺小到可忽略不计。
之前的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已经习惯了。
凭什么傅雅婷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
离开的时候不管不顾，回来之后宣告世界。
乔茜茜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相谈甚欢的身影，拿起座位上的包决定提早下班。
一晃一个星期没去金蕊蕊的店面看一看了，不知道进展怎么样。
没想到她到店门口的时候，看到魏昕扬也在。
乔茜茜赶紧对着手机壳用头发遮住额头的抓痕，想了想还是把帽子戴上。确定看不出来了才往店里走。
他身上穿着防脏的工作服，头上戴着帽子，脸沾着一点油漆在刷墙。乔茜茜没见过他做这事，忍不住问：“蕊蕊呢？怎么是你在弄店面？”
魏昕扬扭头，“哦，你来了。嗯……蕊蕊去接墨宝放学。她叫的油漆工突然翘工，临时又找不到替补。这种工作我会就来帮忙一下。”
他顿了顿又说：“她说会给我算工钱。”
乔茜茜点头：“那还差不多。以前在家里我让你换个灯泡你都要找家政来做。”
魏昕扬手里的粉刷僵住一瞬，又重新上下动作。
“对了，你伤怎么样？”乔茜茜看着他胳膊问。
“没事，不影响我日常生活。”魏昕扬抬了抬他的左手胳膊。
“你呢。”魏昕扬看向她，“蕊蕊这几天都住酒店，还没回去住。你一个人……”
晚上会害怕吧？
“邻居会陪我。”乔茜茜顿顿，“赵露，你认识的。女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后半句。
魏昕扬点点头。
这时金蕊蕊和墨宝回来了。
墨宝眼睛雪亮，一下子就看到乔茜茜，老远地甜甜地唤她：“干妈——”
乔茜茜半蹲下，张开双臂任凭他像离弦之箭飞射进自己怀里。
“哎呀，墨宝，你让我想死了。”
“干妈，我们就没见几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什么意思？”
“你长大后就明白了。”乔茜茜肆意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牛奶香，感觉着他软软的身体在怀里融化，顿觉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金蕊蕊也过来抱住乔茜茜，后怕地提到她离开的那晚发生的事情：“我都听魏昕扬说了，真是又惊又险。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当时……”
“好了，都过去了。”乔茜茜用眼神示意金蕊蕊墨宝还在呢，不该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对了，你和你爸妈谈的怎么样了？”
金蕊蕊让墨宝陪前姑父待会儿，和乔茜茜走到门口来说。
她叹气摇头：“不怎么样。我好说歹说拦住他们不要去找乔木，我和乔木已经结束了，不想再闹出风波横生枝节。倒是乔木爸妈知道我爸妈过来了，过来酒店亲自跟他们赔礼道歉，然后还希望我把墨宝还给他们乔家照顾！”
说到墨宝的抚养权，金蕊蕊神情凌厉地像另外一个人。
乔茜茜皱眉：“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墨宝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金蕊蕊眼神突然黯淡，“可是我爸妈，却在他们走后也在劝我把墨宝交给乔家。”
乔茜茜微怔，立刻明白过来金蕊蕊爸妈的用意。
当初她和魏昕扬离婚的时候，爸妈感叹之外最反复说的庆幸就是幸好他们没有孩子。
孩子在婚姻美好的家庭就是最幸福的存在，当婚姻破碎就会成为“累赘”和“无辜”。
金蕊蕊爸妈肯定是爱外孙的，但是他们更爱女儿。
他们希望女儿不要因为孩子而拖累了后半生。
“叔叔阿姨是心疼你。”乔茜茜轻拍金蕊蕊的肩。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之后有没有婚姻，我也不想想的那么远。墨宝是我的孩子，是我最亲密的连接。我不能放开他，谁也不能替代他。”金蕊蕊拎的很清楚，看着身后逐渐焕然一新的店面，“我只想好好地开好这家甜品店，好好地照顾好墨宝。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想。我跟爸妈说好了。”
“我说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乔茜茜和她一起看着店里跟魏昕扬有模有样地学着刷墙的墨宝，一大一小泥瓦工温馨有爱。
“那你呢？”金蕊蕊扭头话锋一转，“魏昕扬都为你舍生忘死了，你要做什么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