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茜遛狗回来正好撞到过几次，那男人长得很斯文，总是西装革履，手拿公文包，他性格特别热情外向，每次见到乔茜茜时哪怕要进家门了也会特意等着和她打完招呼再进门。
但乔茜茜就是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因为比起赵露来，他的斯文透着一股满满的套路，过分圆滑会做人了。
赵露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副圆圆的厚眼镜，化着淡妆看上去很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中小女孩，身形偏瘦，尽管在国企上班，但眼神挺简单，没有那些圆滑社会人的那一套抖机灵。她年纪和乔茜茜相仿，住对门，加上家里养了两只猫和乔茜茜是同一个宠物委员会里的，所以两个人比一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关系更好一些。
“嗯，我知道，这里先贴着，也准备在网上发。”赵露点点头，看到乔茜茜牵着墨宝，“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出去吃饭。”
“哦，我下楼倒垃圾。”
两人互寒暄两句，便一起进电梯。
墨宝仰头问乔茜茜：“姑姑，妈妈真的没事吗？”
乔茜茜瞥一眼旁边的赵露，抿笑回道：“当然没事啊，妈妈只是普通的感冒，等一下我们买点药回来妈妈吃了就会好的。”
墨宝：“可为什么爸爸不来看妈妈？妈妈都生病了，以前爸爸都会带妈妈去医院的！”
“……”乔茜茜捂住墨宝的嘴，把他抱起来。
电梯门开。
赵露先一步踏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乔茜茜自己结婚离婚两次，都没产生对外的影响。她不想金蕊蕊才到家里没两天，堂弟离婚的事就搞得人尽皆知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她低调的行事作风。
“墨宝，你听姑姑说，爸爸妈妈都是大人了，他们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好不好？墨宝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相信爸爸妈妈，好不好？”
乔茜茜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温柔又顺耳。
电视里，大人都是这么跟小孩子解释爸妈的事情的。她希望这一招对墨宝也有效。
墨宝拧着脸，从她怀里滑下来，小短腿往前飞跑起来。
乔茜茜去追，就见墨宝一下子扑向一个人的怀抱：“堂姑父——”
魏昕扬抱起墨宝，出现在乔茜茜视线中。
“你怎么来了。”乔茜茜快步上前把墨宝抱回来，“墨宝，别乱喊。他不是你堂姑父了。”
墨宝不明白：“为什么？”
魏昕扬见状，开口：“我来，是想跟你说顺顺没事了。”
“这种事情微信上说一下就好了。”乔茜茜偏过视线顿了顿又看向他，“不对，他们不再是我们的共有爱宠，以后不用再跟我汇报。”
魏昕扬点头：“爸妈坚持要过来小住一段时间，我只好告诉他们我们的事了，这两天可能会来找你，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的。”
乔茜茜皱眉，“知道了。”
魏昕扬没动。
“还有事？”
“没事。”魏昕扬顿顿，“请你吃顿饭，行吗。”
乔茜茜盯着他没说话。
第一次离婚的时候他们吃过散伙饭，以为是最后一顿，没想到还有第二次的散伙饭。
墨宝嚷嚷着饿了，催促着一起吃。
得，吃就吃。
一回生二回熟，比起别的夫妻动静贼大的离合，散伙饭的程序是体面的方式了。
附近的一茶一坐。
他们三个人，在服务生眼里就是一家三口，便给安排了一个靠窗的雅座。
乔茜茜和魏昕扬对视一番，她的脸莫名有些发烫。
但谁也没有否认这误会。
墨宝要吃水果，魏昕扬就带他去拿水果。
乔茜茜的手机响，是乔木来电。
她想了想，摁掉了。
再打，再摁。
如果是诚心悔过，应该打给金蕊蕊；如果是打听金蕊蕊的情况，她不想透露；如果是让她这个姐姐说好话，她更不想助纣为虐。
魏昕扬牵墨宝回来，拿了满满两碗水果。
墨宝不会用叉子，直接用手拿。
魏昕扬很有耐心地给他擦手，擦嘴，再把西瓜没有瓤的部分切下来递过去。
墨宝吃到东西心情好了大半，还冲魏昕扬笑。
“堂姑父，我要那个。”
“不，我不喜欢吃哈密瓜。”
“桃子好吃。”
魏昕扬很有耐心地一一回应。
这画面很温馨，就像父与子。
明明就没有带过孩子，可看上去对小孩子很有办法。比起她的生涩好多了。
乔茜茜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偷偷地做了很多功课，背地里练习过很多次。
或许，想要孩子不只是魏家父母的渴望，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这时手机又响了。
乔茜茜不去看也知道。
魏昕扬瞧了一眼她的脸色：“接吧，避不开的。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这话戳到乔茜茜的痛处，她没忍住：“沟通解决问题？我们之间沟通了这么多次有用吗，有解决问题吗？如果能解决问题，就不会离婚了。”
魏昕扬愣愣，看了一眼一旁的墨宝，“茜茜……”
“有什么的，现在的小孩子都聪明的很，瞒也瞒不住。”乔茜茜破罐子破摔，“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蠢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导致现在说出来都觉得很可笑很丢人！魏昕扬，要不是你第二次说不会有任何外力问题影响到我们的日子，我绝对不会跟你复合。”
魏昕扬把手里的西瓜皮放到盘子上，放下水果刀。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是不算特别漂亮，但看着很舒服。你故意表现出开朗健谈的样子也很可爱。当时餐厅里的特色甜品是哈巴狗形状的慕斯蛋糕，你居然没点，说这甜品太残忍。然后我知道了你家里养了一条贵宾。我觉得你喜欢狗，应该能理解我的职业，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
“我们第一次离婚的时候，是因为我妈干预了我们之间的夫妻生活，她和我爸吵架了来我们这里小住几天，小住几天变成了小住三个月，她上厕所的习惯，挤牙膏的方式，倒完调料品一定要用嘴舔一下改不了的毛病，都让你抓狂。我以为带你离开我家去到你的住处住，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了。但是我妈说我们是嫌弃她，哭闹的厉害，你受不了提出了离婚。”
乔茜茜听到这里，打断道：“可不是说我们嫌弃她，是说我撺掇你一起嫌弃她，说我是个怪胎媳妇，不愿意和婆婆一起住，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夫妻关系，我受不了提出了离婚。”
魏昕扬微微点头：“第二次复婚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外力再入侵我们之间的。”
乔茜茜垂眸，可惜他也没做到。
“关于你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原因。我赚的不够多，没有信心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你害怕承担一个孩子的未来；你对我没有信心，觉得我不能守护一个健全的家庭；很多很多。”魏昕扬的眼神是迷茫的，像是在回忆自己想这些原因的时候的迷茫，“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比较靠谱的原因。”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平静地和乔茜茜对视，“我们不够相爱。不够相爱是没办法生小孩的。”
乔茜茜机械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说到生小孩，她就跳起来十分抗拒。
在她的心里，她结婚都是半推半就跟完成任务似的，真的不想做连环任务。
而结婚和生小孩根本是两个级别的任务。
结婚就是扯张证，和生理性无关。
生孩子？
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只是徒增了年龄罢了，孩子生什么孩子？！
坚决拒绝，第二次复婚又只维持了半年。
现在听到魏昕扬说的这个话，她第一反应是否定，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她光顾着本能性抗拒，一时忘记和魏昕扬没有爱情这回事。
“……没有爱情就是搭伙过日子，搭伙过日子也就不用这些冠冕堂皇的概念了。”末了，乔茜茜摆摆手悻悻道。
魏昕扬又点点头：“明天我就要去相亲了。”
乔茜茜被手里的水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