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白卓他早就......」
顾蕊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甩下一句:
「我要去清山疗养院。」
是悦可疗养的地方。
她即使是踏着高跟鞋,也脚步飞快地离开。
独留牧允诚停在原地,脸色阴沉。
06
曾经,对我来说,女儿和她都是我割舍不下的两个宝物。
我不可能会抛下女儿躲起来,所以她觉得一定能在那里找到我。
她还是不相信我早就死了,只觉得这又是我对她死缠烂打的方式。
可她错了。
「对不起女士,白悦可患者一年前就已经从我们这里转走了呢。」
顾蕊脸上冰冷的面具终于破裂,她失态地朝咨询台的护士吼道:
「转去哪了?她的监护人呢?谁允许她转走的?」
护士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向她报告查询的结果:
「白悦可原本的监护人,就是她爸爸去世了,我们前院长是她爸爸的朋友,所以被调去别的院时也带上了她......」
「她爸爸去世了......白卓真的死了......?骗人......」
那一瞬间,顾蕊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不顾护士的阻挠挪过电脑,看见了屏幕上盖着红章的我的死亡证明。
眼泪先是几滴,后面根本止不住,汹涌得冲掉了她的假睫毛。
我看着她失力地跪坐到地上,哭得像个疯子。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
这算什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我活着的时候她对我万般嫌弃,死了她却为我悲痛万分。
无论是爱意还是歉意,都未免来得太晚。
07
顾蕊失魂落魄地走回家,一路上,我看着她好几次差点因为失神在马路上而被车撞到。
司机朝她鸣笛喊骂,她也置之不顾。
我还活着的时候,连走在街上都想护着她。
我从来不让她走人行道的外侧。
可现在我却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要是她也被车撞死,是不是也算一命偿一命。
回到家后她跑到我的衣柜里不停地翻找,可里面堆满的都是她的东西。
「白卓的衣服呢?为什么家里一件他的东西都没有!」
头发因为沾了眼泪和鼻涕,一起糊到了她的脸上。
佣人们在房间门口面面相觑,最后刘姨诺诺地开口:
「之前白先生为了给你腾地方放衣服,就把自己的物品都收拾到箱子里了。」
「后来那个箱子被您嫌旧,所以当垃圾丢掉了。」
偌大的房子,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以让她用来纪念我。
顾蕊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痛苦地闭起双眼,几乎要就此晕过去。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牧允诚。
她原本将手机甩了很远,却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手机。
一按下通话键,她嘶哑着声音说:
「是你害死了白卓,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正面回应:
「你现在情绪不好,乖,我马上到你家。」
等牧允诚的时间里,顾蕊深呼吸了几十次,渐渐平复了情绪。
她将所有佣人遣回家,走到厨房里盯着我当年买回来切牛排的西餐刀。
过了几秒,她走过去,将刀柄用力地握在手里。
08
给牧允诚开门时,顾蕊穿着一身性感的蕾丝睡裙,手上还端着一杯红酒。
她朝牧允诚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刚哭过的眼睛显得更加水润动人。
牧允诚显然也没想到顾蕊竟然会这样迎接他,眼睛一亮。
他被欲望蒙住了头脑,错过了顾蕊眸中闪过的阴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蕊已经一把将他拉了进门,顺手反锁。
「白卓死了,你不伤心?」
醇厚的红酒入喉,牧允诚翘着腿,姿势优雅地靠在沙发上。
她冷漠地笑笑。
「刚知道的时候太冲击,毕竟死了条狗也会难过一会。」
「但他太烦人了,死了也好,我谢谢你还来不及。」
醉意上头,牧允诚听了后拍着手大笑,眼中透出得意的光彩。
「他那个车根本没有刹车,转弯都费劲。」
牧允诚十分骄傲地和她复述着他撞死我的过程,错过了顾蕊逐渐变红的眼眶和手里捏得越来越紧的刀。
「亏他前三圈还能超过我,最后还好我直接踩油门将他撞飞......」
「够了!」
她终于忍不住打断,冲上前狠狠地给了牧允诚一个巴掌。
顾蕊这一巴掌给得很用力,牧允诚的侧脸马上变得通红。
他的眼底充满了震惊,反应过来后,他马上抓住了顾蕊还想再扇的手。
「你敢打我?顾蕊你疯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身体已经使不上力气,手不受控制地滑到了沙发上。
红酒里的药生效了。
顾蕊终于不再伪装,嘴里发出几声嘶哑的笑声。
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揪着牧允诚的衣领,双目通红地控诉:
「你杀了白卓,你是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给他报仇!」
说完她猛地举起西餐刀。
就在她即将刺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快感。
不是大仇得报,而是有种看狗咬狗闹剧的戏谑。
刀停在了牧允诚颈脖上的几厘米处。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她的白月光。
09
顾蕊不停地颤抖着手,银色的餐具映出她犹豫不决而又痛苦的眼神。
此时牧允诚已经冷静下来,毫不避讳地回看着她的双眼。
他一脸绝决地说:
「如果把我当成杀人凶手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顿了几秒,他饱含深情地继续道:
「但是你明明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在和我抱怨他,我只是心疼你,不希望你再被他纠缠!比赛也是你说服白卓参加的......」
顾蕊的眼神开始动摇,牧允诚还在帮她回忆一年前的我有多惹人厌烦。
但我却明白,那时的顾蕊说了谎。
我出事前的两个月根本没有时间陪在她身边。
因为顾蕊的公司出了事,资金链差点断裂.
而我在四处开比赛、拿奖金给她填补公司的漏洞。
她撒谎,也只是因为她不敢和牧允诚见面,怕他会因此看不起她。
我死后不久,她还是凭借着我事先转给她的一些奖金和父辈留下来的人脉,勉强将公司救活。
看出了顾蕊已经逐渐失去了杀人的决心,牧允诚接着补上一句:
「而且我还救过你父亲,要是没有我,你们当初早就家破人亡了......蕊蕊,我应该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此话一出顾蕊彻底失去了力气,刀再也握不住,「哐」一声落到了地上。
她松开牧允诚,退到沙发的角落处抱起双臂哭了起来。
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叨:
「对不起......白卓,对不起......」
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收到顾蕊的道歉。
竟然是在我死后的整整一年。
10
几天后,顾蕊去了女儿现在所在的疗养院。
正准备下车,就又收到了牧允诚的电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有接。
可那边又传来一条短信:
「我会等你消气的,蕊蕊。」
顾蕊看到这条短信后,眸光微闪。
这不像高傲的牧允诚会说的话,倒是十分像每次吵架后我向她的求和。
她将这条短信删掉,点开昨天让人恢复的我和她的聊天记录。
里面一边是我大段大段的关心和分享,还有偶尔几张精挑细选的照片。
以及另一侧她冷漠的回应。
「别占我手机内存。」
她曾经这么跟我说,久而久之我的话也变少了,只剩一些简短的话语。
「我下飞机了,你别忘了吃早餐。」
这是聊天记录里的最后一句话。
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屏幕上的这句话,眼角渗出了几滴泪。
她垂着头自言自语道:
「就算不能帮你报仇,我也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这话要是换做五年前,我可能还会相信。
但现在我只恨没有让女儿离她远远的。
11
悦可刚出生时就和普通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不哭不闹,分外沉默,三岁的时候就被确诊为自闭症。
当时的顾蕊一听到这个诊断,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急于摆脱责任:
「我因为公司的事本来就忙,她还生这种奇怪的病!先说好,我可没空管她!」
「你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吼她。
后来在医生和我的陪伴下,悦可的病情有了好转。
可就在她七岁那年,有两天我因为赛程太赶,让顾蕊照顾女儿。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被抛在了小房间里活生生饿了两天。
我还记得打开房门时女儿喊我时虚弱的声音。
「爸爸,我好饿。」
我去质问顾蕊,她神色慌乱了几秒,最后却还是嘴硬地说:
「又没出事,谁知道她连自己找吃的都不会......」
再不忍心让女儿看见这样冰冷的妈妈。
后来我才选择将悦可送进了条件优良的疗养院。
待她收拾好情绪准备进院区时,却被保安拦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小姐你不能进去。」
顾蕊诧异地挑眉:
「我为什么不能进?我女儿在里面!」
旁边一位年轻保安口无遮拦道:
「你的照片院长给我们看得我都快能画出来了,说绝对不让你污染我们院,你是个大渣女!」
我笑起来,卢渊做事还是这么直接。
卢渊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他总是自称为我的学生、粉丝。
从我开始比赛那年我们认识,他见证了许多我被顾蕊伤害的时刻。
他总是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
「兄弟,见过舔的,也没见过你这么舔的呀!就你这条件,为什么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他是真正为我担心的人。
出国前,我害怕顾蕊会趁我不再,不让女儿接受后续的治疗,因此将女儿交托给他。
顾蕊面对保安的评价,无法反驳脸色发白,最后不管不顾地就想冲进去。
她将高跟鞋脱了拎在手上,跑得气喘吁吁竟也没有人拦住她。
大概都以为她是哪个病房跑出来的病人。
刚到儿童病房前,她就见到了正在陪悦可玩的卢渊。
卢渊看见她的一刻,马上挡在悦可身前,表情十分的鄙夷又掺杂着愤怒:
「顾蕊,你不配出现在这里!」
「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算绑也应该把白卓从你身边绑走!」
12
听到这话,顾蕊的第一反应还是冷笑。
卢渊和顾蕊从来就不对盘。
第一次见到顾蕊时他就阴阳怪气地说:
「兄弟你是日子过太好,就爱给自己找个祖宗,还是个狼心狗肺的祖宗!」
那时我只给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就去哄顾蕊。
可现在我不在了,卢渊可谓是火力全开:
「我们这里狗都能入内就你不行,马上叫警察了啊,现在可没有白卓能护着你!」
听到我名字时,顾蕊的神色瞬间变得悲伤起来。
她当作没有听见卢渊赶人的话,硬着头皮卑微地开口:
「我是来看悦可的,顺便想问问你有没有白卓当时留下来的东西......」
「我很想他,但我什么也不剩了,要是有的话请给我吧,求你了......」
「而且我发誓我会好好对悦可的,毕竟我是孩子的妈妈不是吗?白卓一定也希望我能陪在孩子身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渊红着眼愤怒地打断:
「不,白卓一点都不想你见到悦可!他对你那么好,担心你工作忙,事事从你的角度为你考虑给你找借口。」
「可你呢?你知道你的老情人让他死得有多惨吗?我都怕你脏了他轮回的路!」
顾蕊颤着手,点开了那段比赛的视频。
只见我的赛车从一开始就控制不住方向,她屏住呼吸捂起嘴。
最后一声巨响,车被撞得细碎,我的血液和一些身体的碎片从车底流出来。
顾蕊死死地咬住食指,眼膜充血通红,嘴里发出一声声悲鸣。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浑身失力地摔到了地面上,重复地念着我的名字。
「白卓......是我害了你......」
13
从疗养院离开后,她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
她不再工作、健身、见人,有时甚至饭也不吃。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好身材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变得浮肿,发间迅速爬满了银丝。
我看着她在半梦半醒间喊我的名字,撕心裂肺地让我不要死。
她说她今天又没吃早餐,我怎么不来喊她,她的胃好痛。
她还说以后家务活都让她来干,求我回来好不好。
可看着她这副憔悴崩溃的模样,我只觉得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木偶戏。
我终于不爱,再也不会心疼她了。
她说要将所有财产转移到女儿名下,但是被拒绝了。
女儿用稚嫩的笔触写下几个字回应:
「爸爸留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不用你操心,阿姨。」
字字戳心。
但我看见了后面那句话是卢渊恶狠狠地让女儿加上去的。
我早就将遗产和保险受益人都改成了女儿,这笔资产大概能抵得上十个顾蕊的公司。
果然,顾蕊收到「信」后,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精神状态好点的时候,她会去酒吧喝酒。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自然很难引起来猎艳的男人们的注意。
可一个声音却在她身边响起:
「你是顾蕊吗?差点认不出来你,白卓呢?」
听见我的名字,她从迷茫中抬起头。
居然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一个房地产大亨的儿子。
那个人也许是颇想炫耀,不等她回话,自顾自接着道:
「多亏了当时白卓为了你将保送的名额让给我,我现在刚从世界第一的名牌大学硕士毕业。」
「哎其实当时给你爸做担保,对我家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白卓还是客气。」
「怎么样,听说你们结婚了,他那个痴情种,你有福......」
听着这些话,顾蕊的表情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后悔与悲伤。
「他对我很好,他真的对我很好……」
顾蕊的眼泪像开了阀似的往外流,边哭边笑,神经质的样子吓得高中同学端起酒杯急忙跑远。
14
我和顾蕊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
但和我不一样的是,她们家在高中的时候曾富过一段时间。
可做生意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到了高三,顾蕊的爸爸生意失败,还因为还不上钱进了监狱。
那段日子,顾蕊每天以泪洗面。
她甚至还去求牧允诚帮忙。
但他自从知道她们家破产后,好不容易转好的态度又重新变得冷漠。
他只应付道:
「能帮我会帮的。」
我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后来灵光一现,独自去找了班里家里最有权势的同学帮忙。
出乎意料的是,同学的父亲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他的脸上露出商人狡诈的光。
他让我把保送的名额以最「合理」的方式,让给排名第二的他的儿子。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给自己淋了几桶冰水,发烧三天再回学校后,我就成了脑子最不灵光的人。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
「你是烧坏了脑子吗!」
办公室里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用成绩单打我的掌心。
而家里生意终于渡过难关的顾蕊和牧允诚并肩路过,偏过头不看我。
我知道她的眼里一定是鄙夷的眼神。
即使后来我在赛车上取得了非凡的成绩,丈夫没有上过大学这件事也一直是顾蕊心里的一根刺。
她总是嫌弃我没文化,让她拿不出手。
「原来,保护我的一直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一直都是你。」
泛黄的毕业照被她捏得发皱,照片上有曾经年轻的我,满眼柔情地注视着看向远处的她。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照片,却已经没能再流出一滴泪。
15
顾蕊闯进牧允诚的公司时,整层楼都安静得吓人。
办公桌椅都只剩下散装的几件,一个员工也没有。
公司竟然已经差不多被搬空。
顾蕊皱紧眉头,将后来重新找高中同学录了音的手机握得更紧。
她是想来找牧允诚对峙当年的事情的。
可就在她快步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牧允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个疯女人,不知道把白卓留给她的遗产藏到哪去了。」
「要不是我需要这笔钱,我才懒得应付这个疯子!」
原来牧允诚的资金链早就出了问题。
他突如其来的求婚,也只是因为想通过结婚从顾蕊那里狠狠捞一笔!
里面的男人越说越气,各种粗俗的脏话接二连三喷出来。
丝毫不见曾经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听见这些话的顾蕊气得身体发抖,她本就不振的精神似乎已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塌。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冲了进去,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还没有收拾好的尖头奖杯,用力划过牧允诚的脖子。
「你这个骗子!骗子!」
「把白卓还给我!还给我!」
牧允诚面色惊恐,双眼瞪得极大,他抬起手想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却根本止不住。
顾蕊却还嫌不解气,握着奖杯继续往他身体上捅。
牧允诚似乎也知道自己没救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过一片碎玻璃。
他在顾蕊的脸上划出一道从左上额到右下的长长的血痕。
「是我们,一起杀死了他......」
临死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顾蕊听见了。
她不停地用锐物割自己的手臂,尔后又跪下不停地磕头,直到头破血流。
16
后来还是当时和牧允诚通话的他的表哥报了警。
警察赶到的时候,鲜血已经将地毯完全浸湿,小小的办公室仿若地狱。
顾蕊被判了30年。
从那以后,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指引。
我不停地往上升,最后分裂的灵魂合并,我来到了天上。
一个声音问我:
「你还有什么执念吗?」
我回答:
「请让我看到我女儿长大吧!」
于是我如愿在天堂看见了悦可健康地长大,病情不断好转。
她找到了自己的爱好,成为一名小有名望的画家,过得很幸福。
悦可还将我的骨灰重新带了回国,好生安葬。
而我终于了结尘事,步入轮回。
17
出狱的时候顾蕊已经成了一个毁了容又有案底的虚弱老人。
曾经的积蓄已经全部用于赔偿,不然她可能早就被判了死刑。
但她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完成。
于是她四处找工资微薄但不看身份的工作,小餐馆洗碗、搞清洁,她每天睡在桥底。
终于又过了几年,她存够了飞往A国的机票钱。
她在埋葬没有亲人认领的人的坟墓堆里找呀找,本就患有白内障的眼睛越看越模糊。
最后她抱紧一座死于白卓去世那年的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白卓,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路过的本地人却觉得这个东方的老妇人很奇怪,为什么要抱着他们这流浪汉的墓碑不撒手。
当晚,她躲在墓园里,趁着夜深就开始挖。
她挖得指甲塞满了泥土,满手是血,最后也只掰下了几块碎石。
被墓园管理人发现后,她揣着几块石头就开始逃跑。
却不慎摔到了山脚下。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顾蕊将手里的石头握得更紧了。
她想,有白卓在,就算是死亡她也不害怕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