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车了?”杨浩领到新车第一时间找到史源吃饭。当史源看到杨浩的奥迪时,不得不说心里有那么一丝羡慕。在公安局,开奥迪的目前只有霍局长。
“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杨浩将车钥匙滑到史源跟前。
“别。”史源将车钥匙滑回它主人身边,“我怕我坐上去后就不下来了。”
闻言,杨浩哈哈大笑。
“那你之前开的那辆桑塔纳呢?”史源忽然想起杨浩的旧车,“卖掉了?”
“不至于,留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史源终于想起来这辆黑色桑塔纳为什么这么眼熟了,这不就是杨浩的旧车嘛。当史源发现黑色桑塔纳一直尾随在五菱面包车后,那桑塔纳的车牌号不断刺激史源的记忆,终于复苏了一段被沉入遗忘记忆区的过去。
该不会杨浩就在桑塔纳里面?史源顿时担忧起来,同时也感到纳闷,杨浩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跟在阿紫和洪家兄弟的车后面?
这时,当最前面的五菱在一个三岔口右转后,桑塔纳没有跟着右转,而是继续直行。史源见状,赶紧让高海梁靠边停车,与三岔口保持一段距离,然后让后面的戚子健继续前行,查看情况。
戚子健让小五保持开车直行,自己则向史源汇报看到的情况:“五菱停在三岔口附近,车里的人好像没下来。前面桑塔纳停车了。”
戚子健十分警觉,当发现桑塔纳靠边停车后,为了不引起注意,他继续让小五往前,在前方的交叉路口右转,然后让小五靠边停车。就在车准备靠边时,阿彬制止了:“等等,小五,继续往前开,再开远一点。”
小五看了一眼戚子健,戚子健不知道阿彬是何用意,但点了点头。待到车又前行一百米后,阿彬这才让小五停车。
“怎么回事,阿彬?”戚子健问道。
“你们刚刚没看到十字路口对面停着两辆摩托车吗?”
两人摇头。戚子健的眼睛长在两辆车上所以没留意。小五专注开车也没留意,他看了一眼车后视镜,但百米之外很昏暗,根本看不清。“我下去看一眼。”说完小五跳下车,戚子健来不及制止,但十秒不到他已经回来,“有,真有两辆摩托车,彬哥你真不愧是我们队里的千里眼。”
这哪是什么千里眼,只不过阿彬比别人更擅长观察周遭环境而已。尽管平时在队里说话不多,有时候还没什么存在感,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存在感缺失,让他更容易觉察到其他没有存在感——同类——的事物。好比那两辆在戚子健和小五视线里“消失了”的摩托车,就能被他发现。
“但没看到车主。”小五补充一句。
“不,车主一定就在附近。”阿彬笃定地说:“这地方是拆迁区,已经搬空了,谁半夜会来这,还停两辆摩托车在路边?除非有人来这里办事。”
“办什么事?”小五问。
阿彬正要回答,后面传来摩托车发动引擎时的声音,这声音很响,因为不止一辆,好像也不止两辆。阿彬第一个跳下车,戚子健让小五在车上待命,自己也拿起对讲机下车。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情况,目睹了桑塔纳被四辆摩托车包围的经过。同样的,坐在车里的史源等人也看到了。
史源思虑再三,拿起小灵通给杨浩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
“杨浩,你在哪?”
“我在家,有事吗,史源?”
史源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电视机播放广告的声音,杨浩在家,不在车上,得知这一事实后,史源回了一句“没事”挂断了。
而电话那头的杨浩在电话挂断的下一秒,立刻给冯楚龙打去电话,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再打第二次时,听到的是已关机。杨浩知道出事了。
冯楚龙的小灵通在掉到地上的刹那停止了响铃。接着又被人在打斗过程中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很快就踢坏了。最后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孤立无援被敌人包围,直到警察的出现。
当史源的一声“警察”突然在荒凉的拆迁区响起,冯楚龙和林晓飞等人都吓了一跳。
从冯楚龙惊讶的表情中,林晓飞明白警察不是冯楚龙事先叫来的,这是一招最古老的诡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和蝉都没有发现黄雀的身影,林晓飞懊悔地咬了咬牙。他原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从他接到阿紫的电话,得知阿紫被杨浩抓走又从杨浩手里逃出来,他就起疑心了。杨浩是谁,是雷力坤的人,凭阿紫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杨浩手里逃脱?这明显是一招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他派出洪家兄弟去接阿紫时告诉他们先看看阿紫身后有没有尾巴,如果有就让尾巴跟着,然后在饭店碰头。
林晓飞想既然杨浩想钓出他这条大鱼,那他就来一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于是他亲自出场,和阿紫、洪家兄弟作饵,并让另外的兄弟提前在这片无人拆迁区埋伏,引杨浩入局。不过杨浩没有亲自到场,他派出了冯楚龙。但没关系,有了冯楚龙,就有了跟杨浩谈判的筹码。林晓飞算准了一切,偏偏算漏了警察。但警察是怎么盯上他的?此时的林晓飞有许多疑问,不过眼下不是复盘自己失误的时候,得先摆脱警察。
于是林晓飞大喊一声“撤”,这个字太有魔力了,他的六个弟兄立刻作鸟兽散,纷纷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辆摩托车准备逃跑。宋宁、史源、阿彬、戚子健眼疾手快,分别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那辆摩托车车轮开了一枪。摩托车车轮中枪爆胎,车上面的人赶紧换方式逃跑,但警察哪肯放过。刚好,七个警察对抗七个匪徒,一人一个,不多不少。唯独冯楚龙被忽略了,冯楚龙见林晓飞被警察牵制住,赶紧趁乱溜走。可是还没跑出十步远,迎面遇到了那辆五菱面包车,面包车从岔路口急速驶出,屁股朝他一路倒退。也不知开车的人到底有没有看到他,总之车没停,直接撞了上去,他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幸好面包车也及时刹车,没有从他身上轧过去。
冯楚龙忍着巨痛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跑,但突然被人猛拽一把,他整个人被拉着带上了五菱面包车。当车门被关上的刹那,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带走他的是林晓飞。林晓飞一上车就下令开车。开车的人正是那阿紫。车上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他正是冯楚龙的马仔狐狸。冯楚龙被方才那一撞,撞的半条命都没了,此刻瘫坐在车上,无力反抗。
林晓飞一边让阿紫开快点一边不断探头朝后面看,后面有一辆车咬得很紧,那无疑是警察的车。林晓飞急中生智,将车里的狐狸一脚踹下,狐狸仔像一个被捆住的地毯摔下车,翻滚三圈后横亘在马路中央。
此刻坐在警车里追捕林晓飞的是宋宁。话说三分钟前,她和史源分别对抗的是洪利经和林晓飞。不,应该说是洪利经挑选的她。当洪利经看到宋宁是警察时,大骂一口“他娘的”就朝宋宁疯狂扫射,子弹像展开的扇子一般打出一条由虚线组成的弧线,还好宋宁躲闪及时,否则已经被打成筛子。
枪林弹雨之间,洪利经与宋宁相互扫射,但都躲过了对方的狙击,最后子弹用尽,洪利经与宋宁抛开武器直接打了起来。宋宁虽然学过一些散打、拳击等格斗技巧,但是在绝对力量面前——这个洪利经壮得跟头牛一样,肌肉硬得像石头,宋宁根本干不过对方。近身搏斗时,宋宁一拳打在对方身上,疼得是她的手。这时,洪利经瞄准一个间隙,从口袋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刃直逼宋宁心脏。危机时刻,史源出手,一枪打中洪利经的右手,弹簧刀掉落,史源再猛踢一脚,将洪利经制服。但也因为分心,史源的抓捕对象林晓飞趁机逃跑。
要说这林晓飞虽然长得白白净净,像个人畜无害的软柿子,可是开枪快狠准,史源几次尝试近身都被对方的火力压制,林晓飞躲在摩托车后面,史源用警车掩护。就在史源算好对方的弹药用尽正要上前逮捕,发现宋宁有危险,于是调转枪头,瞄准了洪利经。林晓飞见状,知道逃生机会来了,他俯身推着摩托车用它做掩护沿河边挪步,在他看到正在倒车的五菱时,扔下摩托车,改用冯楚龙做人质,立刻抓住对方跳上车,最后完成逃跑。
宋宁见状,她正好离警车最近,于是赶紧跳上车去追捕林晓飞。
开车过程中宋宁已经自责不已,还秋后算账呢,现在被他料中了,她真的没用。她为自己不能一个人对付洪利经感到懊恨,更为害史源出手相救放走了林晓飞愧疚,她觉得自己拖后腿了,找史源投诉“职场霸凌”的事早翻篇了。所以她必须把林晓飞追回来,她死死咬住五菱面包车。但当林晓飞踹下一个“人肉路障”时,宋宁不得已紧急刹车,最后让林晓飞逃之夭夭。
看着那五菱车渐行渐远,最后与黑暗融为一体,宋宁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
当宋宁垂头丧气开车回到事发地与其他人汇合时,大家都抓到了人,除了戚子健空着手,他的左腿受伤了。此时他正在打电话联系附近的派出所请求支援,这么多人要带回队里两辆警车可坐不下。
“对不起,史队,被他跑了。”宋宁红着脸向史源报告,“他扔了一个人下来,大概是冯楚龙这边的人,我把他带回来了,在车上,但那个毒贩带着冯楚龙开车跑了。对不起,史……”
“别再说对不起了。”史源打断宋宁,“你受伤了没有?”
“我还好,一些皮外伤。”
“那就好,快去帮忙。”
宋宁赶紧照做。这时,高海梁走到宋宁边上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放跑了人心里不好过?”宋宁点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想当初我和小卫两个人第一次出任务,让一个赌徒在眼皮子底下跑了,结果还是老大出手帮我们去追。”
“哦。”
“你怎么不问问我老大有没有追到?”
“这还用问,他肯定追到了啊。”
“你哪来的自信?”
宋宁一愣:“他没追到?”
“是啊,他也是人,又不是超人,是人就有失手的时候。”
听高海梁这么一说,宋宁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宋宁感激又诧异地看了一眼高海梁,她没想到告诉她史源这段经历的人竟然是史源的头号粉丝高海梁,这么看来,高海梁也不是盲目崇拜史源。
这时,宋宁发现小五不在:“小五人呢?”
“追洪利纬去了。”回答她的是戚子健,“我被洪利纬砍了一刀,让他跑了,小五去追了。”
“你们没人去帮小五吗?”宋宁感到惊讶。
“有。”卫航鸣回答,“我去追了,没追上,小五那飞毛腿根本追不上。”
正说着,小五押着洪利纬回来了。话说小五看到戚子健中刀的刹那,将已经铐上手铐的毒贩扔给阿彬,然后自己立马追上去。小五的飞毛腿真不是盖的,任凭洪利纬怎么跑,都能被小五追上,最后被小五堵在一条断头路上给抓了回来。不过两人在搏斗过程中,小五的鼻梁被打断了,轻微有些破相。
这时,警笛声响起,附近的派出所警察抵达,协助刑侦二队,将所有犯人押回了鼓山。事后交警大队将四辆毒贩爆胎的摩托车、杨浩的桑塔纳以及一辆冯楚龙手下的摩托车全部拖走。唯独冯楚龙的那只破小灵通落在马路牙子上,无人问津。
杨浩往那只小灵通断断续续打了五次电话,但无人接听。两日后,杨浩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起先没有声音,杨浩正要挂电话,一个惨叫声传来,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浩哥,救我,我是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