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过了头,不理他。
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了一只色彩艳丽的飞蛾,围在我身边打转。我平抬着手,预备它停到掌心时一把抓住它,却没有想到它调了个头,径直朝我飞了过来。
我傻傻地张大了嘴巴,它竟然直接穿进了我的喉咙。我一阵恶心,连连干呕起来,却吐不出什么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马上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那个男人甩下这句话,竟然一个人继续上山了。
我安慰自己,按照临床老师的说法,蛾子飞进了肚子,必然被胃液腐蚀成了渣渣,大不了拉一回肚子。
肚子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立刻矫情地发作了。我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当我滚向右边时,肚子疼得我全身瘫软,直冒冷汗;我下意识地向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疼痛好像就缓解了几分。我连滚带爬地往山上的方向赶。
说来也怪,我的肚子疼越来越轻了。等它终于停止了发作后,我松了口气,抬头却看到那个男人一脸诡异地在我面前笑。
“还敢和我耍花招?连一个城里的丫头片子我都制服不了,还叫什么蛊王何大禹?哼……”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我肚子疼得死去活来,是他捣的鬼。
“你,你是什么……蛊王?你,给我种了什么蛊?”
我吓得连连后退。电视里养蛊的那些人,总是趁人不备就放一些什么毒虫、毒蜘蛛、毒蛇之类的,钻进人的心里或脑子里。
他,对我下了什么黑手?
“只是一个通报消息的小东西,是我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俏飞蛾,怎么样?”
原来果然是那只彩蛾有问题。
我不信邪地退了几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隐隐地又要回来了。
我吓得一溜烟地追上了何大禹。
我压下心内的委屈和愤恨,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崇拜的表情,套何大禹的话。
“你,你这么厉害,是个什么蛊王,你给人下了蛊,应该也能破了它吧……”
他看了我一眼,黑亮的眼睛装满了嘲弄,“老实点,跟上我。”似乎早就看清了我的小伎俩。
为了赶上何大禹,我卷起了拖到地上的大红裙子,露出了小腿。还好这里一点儿也不冷,漫山遍野开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和正处在冬天的A市完全不一样。
他看到了以后,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像六神花露水一样的喷雾,朝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狂喷。
“防山上的大虫小虫的。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不会顶着大家的怒气救你了。”
他的话打消了我内心的恐惧。眼看着他又赶到我的前面了,我拿出了上大学体育课时的拼劲,才勉强跟上了他。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爬上了这座山的顶峰。
可我一点儿欣赏风景的心思也没有。肚子现在不疼了,我的脚却疼了起来。
我脱了袜子,看到脚踝肿得像块猪蹄,脚底起了好几个大水泡,还有几个被磨破了,痛得我直龇牙。
“城里的女大学生顶个屁用。”何大禹嘟嘟囔囔地,一把扯住了我。我一个没站稳,扑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半搀半抱着我,直接进了山顶上唯一的一栋吊脚楼。
推开其中一间房门,何大禹熟门熟路地把我丢在了床上,就出去了。听到他在外面好像是生火煮饭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就觉得安定多了。
我揉了揉肿得不像样的脚踝,莫名地觉得后脑勺凉嗖嗖的。我扭头往身后看,差点没被吓死。一条碗口般粗大的蛇挺着丑陋的三角脑袋,正在朝我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我吓得连逃跑都忘了,呆呆地和它对峙了一分钟那么久,我才想起来要逃命。
我一面大叫“何大禹”,一面连滚带爬发疯一样跑向门外。
我在门外小溪旁找到了正洗菜的何大禹,一回头,又看到那条蛇停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朝我吐着猩红的信子。
我哆嗦着拍掉了何大禹手里的菜,他抬头露出了满脸的怒气,却在看到那条蛇的时候,换上了一脸的笑容。
“你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又调皮吓人了?”像对待猫狗这些宠物一样,他亲切地拍了拍蟒蛇的三角脑袋,指着我,警告它:“这是我带回家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别把她吓傻了,我还有用处的。”
蛇像听懂了它的话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扭身就走了。何大禹看向我时,面色阴沉。
“真是个爱惹麻烦的惹事精。你把水里的青菜全部捞起来再回来。”
我不敢不听,不顾脚上水泡碰了水以后钻心地疼,捞起了全部的青菜,脸色惨白地上了岸,交给了他。
何大禹这次带我推开了吊脚楼上的另外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