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唐雪茹离开之后，金灿英就去熬药了。
一会儿，veeny下了楼。
“她呢？”veeny见客厅没有人，听到药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才寻了过来，看到金灿英一个人不免有些意外。
“走了！”金灿英也没回过头来，闷闷回答了一声，经过了那件事儿，现在的金灿英对于veeny已经没有任何敌意和防备了。
“走了？”veeny不解，照他对唐雪茹的了解来说，唐雪茹不磨蹭到晚饭沈明轩回来，是不会事罢干休的。
“你们说什么了？”veeny走到金灿英旁边坐了下来。为了躲着她，他今天可是连早饭都没吃的。
“也没什么，就是互相伤害呗！”金灿英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也挺厉害啊！”veeny畅快地笑了起来，“能把她骂走！”
“彼此彼此！”其实她有什么厉害的啊，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豁出去而已，刚刚唐雪茹那一米七八的身高站在自己面前，她也害怕，只不过是硬着头皮罢了，要不是为了……
一想到这里，金灿英便沉沉地叹了口气。
“没事儿啊，说不定明轩还会因为这个奖励你呢！”veeny以为金灿英是在懊悔她惹恼了唐雪茹，玩笑着安慰了她一下。
“呵呵……”金灿英回头瞪了veeny一眼，“借你吉言，希望这个奖励能在我活着离开沈家之前！”
veeny知道沈明轩同金灿英之间的一个月交易，因此明白金灿英的意思，干笑一声，沉默了起来。
这几天给奶奶检查下来，发现其实医院那边说的是有一点问题的，奶奶得病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夸张，虽然危险是时刻都存在着的，康复也是不可能，但是还能坚持多久这个问题，是不能轻易得出结论的，至少这几天看来，只要不出意外，把今年撑下去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那么，沈明轩会让金灿英如愿以偿，一个月后平安离开吗？恐怕很难吧！
“金灿英，你经常熬药？”看着那咕嘟咕嘟不停地冒着泡泡的药，veeny不经意地问到。
这中药里面加了很多种药材，昂贵的，便宜的，常见的，难得一见的，都一股脑儿地咕嘟咕嘟一起煮着，只是闻着，便是让普通人很受不了的苦味。
奶奶喝药几年，惯了，只是金灿英一个身体好好的人，熬着药还能面不改色并且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并且手法娴熟，确实很难得。
“嗯？”金灿英正在专注熬药没听清veeny的话。
“你经常熬药？”veeny重复了一遍，“手法很娴熟吗！”
闻言，金灿英愣了足足一分钟，已经有很久没想起来的母亲的身影，突然在她脑中清晰起来了。
“还好！”良久，金灿英轻轻笑了笑。
妈妈生前一年里，她每天放学都会赶回家熬药。就想现在这样，将耐心全部倾注，也将希望全部倾注，只是……
“哦！”veeny看出金灿英似乎并不愿意多说，“那……你很缺钱吗？”
“缺钱？”金灿英笑了，转头看了veeny一眼，“钱是好东西啊，再多都不嫌多！”
“这个答案……到是够直接够坦诚！”veeny干笑两声。
“熬好了！”金灿英起身，手法熟练地将较大的药渣用镊子一个个放进一个盆里，然后用过滤网将棕黑色的药盛了出来，整个过程迅速稳健。
veeny眼中多了几分赞叹，只是那份赞叹之下，也有几分疑惑和好奇。
“奶奶醒了，给她送上去吧！”veeny起身叮嘱一声便离开了。
奶奶，应该是这个家里最能护金灿英周全的人了吧！
金灿英深呼吸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实刚刚veeny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不由地想起那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端着药敲了敲门，这两日里，因为出的这些事儿，都没能好好陪陪老人，不知为何，金灿英想起老人那双安静的眼睛，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享受到的这份依赖和关心，原本并不属于自己吧！
“英英？”苍老却很有精神的声音从门内穿了出来。
“奶奶！”金灿英心中一疼，再次调整好呼吸，推门进去。
“奶奶该喝药啦！”金灿英缓缓走到老人身边，坐下来将床上的折叠桌放下来。
“好，喝药！”老人呵呵地笑着，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准备正在准备药和水的金灿英。
金灿英小心将那棕黑的，散发着浓浓苦味儿的药递了过去，又连忙将温水拿在手里给老人准备好。
“快喝点水冲冲苦味！”待老人喝完药，金灿英一手接过药碗，一手赶忙将水送到了老人嘴边。
老人趁着金灿英的手泯了一小口。
“在多喝点水，奶奶！”金灿英皱着眉头，着急地催促到。
“不喝了，不喝了！”老人看着金灿英一副着急的样子，心中有一丝丝的暖流穿过。
人老了，期盼的就是这样一份感情，有儿女关心着，不厌其烦地督促着，陪着。
“奶奶你不嫌苦啊！”金灿英瘪瘪嘴，有些吃惊地看着老人，她记得妈妈当时每每都要吃半个蜜饯才不觉得苦。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老人平静地笑着。
“英英，你陪奶奶说会儿话吧！”金灿英扶着老人躺下，老人却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里听得出期待。
“好啊，一个人多着急，我也想跟奶奶说会儿话！”很久没有这种被人依赖，被人需要的感觉了。
金灿英忍不住鼻子一酸，纵使老人用着最昂贵的药，住着最好的房子，却依旧也会因为儿女不常在身边而觉得孤寂吧！
老人声音里夹着一点儿皖南口音，听起来糯懦的，软软的，像赖床到中午刚刚醒来，隔着窗帘的那点儿阳光。
金灿英听着，然后刚刚还万分焦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去了。
也许，在这个家里，不仅仅是老人在依赖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