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泽和陈苏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就听到班上来的早的同学在叽叽喳喳讨论。
刚坐下，准备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就看到有同学过来勾住李靳泽的脖子。
“老泽，这次奖学金你又拿稳了哈。”
学生时代的男生之间都喜欢这样，勾脖子搂抱已经是随处可见的事情，但陈苏更关注的是他嘴里说的奖学金。
陈苏原本在收拾东西的手顿住，缓缓偏头过去，眼神示意李靳泽接着问下去。
“什么奖学金？”李靳泽配合道。
“哦哦对哦，你们来的晚，刚刚老彭过来说了，这次月考考的好的，又有奖学金，这次是遍及全部同学，那些进步名次大的同学也可以拿奖学金了。”
“怎么又来？学校变得那么有钱了？”李靳泽将书包挂好，抬头问这个同学。
“嗯……我听说是有一位校友，他的公司准备上市了，但是上市的公司他们好像需要有一定的慈善基础什么的，就过来资助我们学校了。”
“那我们学校的校友还是蛮大方的，真给力！”
“哎呀，反正你每次都稳拿啦，肯定有你份。”
其实陈苏蛮讨厌这样的人的，她没记错的话，高中时很兴一种叫做“毒奶”的词，大致意思就是说，说出来的祝福会和实际结果相反。
应用在刚刚的对话上，就是，很大可能，李靳泽最后是拿不到奖学金的。
上一世其实陈苏也不相信这些，觉得这些很扯，但有时候就是谜一样的，结果和说出来的祝福完全相反……
陈苏的表情已经开始不太愉悦，小弟李靳泽感受到同桌心情的变化，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刚刚的那个同学送走了。
“你怎么啦？怎么表情变得那么快？”李靳泽挠头，女生的情绪怎么比南方的天气变化的还快？
“我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假……”
“哪里……假了？”李靳泽又挠了挠头，更不懂了。
“你不觉得那个人的祝福很假嘛，一点都不真心。”在陈苏心中，有竞争关系的朋友，很难玩的特别真心以及交心。
“管他那么多干嘛，反正我肯定能拿到奖学金了啦，放心。”
算了，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陈苏拿出书来学习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整个年级的同学都在认真复习，奖学金的存在无疑是个炸弹，就连不怎么爱学习的学生也打起精神，准备冲刺进步奖。
顶尖学生的奖励还是和以前一样，文科理科年级前十可以拿到优等生的奖学金，其他的名次都无缘奖学金。
周三，月考正式开始，分科后，只需要考两天，理科还没有合卷考，和主科科目交错分配。
两天的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陈苏就已经知道，自己考的不怎么样，倒也不是说考的题目特别难，恰恰相反，一些很简单的概念题，陈苏因为没复习到位，有很多填空的概念题都空着。
自己知道考差就算了，偏偏回到班上还有一堆同学在讨论试题。
“你们觉得考的怎么样？稳了不？”
“那肯定稳了啊，这次贼简单好吧，闭着眼睛都能考进前十。”
“哇，不愧是大学霸啊，牛啊牛啊。”很嚣张的那个同学是“常年老二”，经常都是考年级前五，从没考过年级第一。
陈苏只想快点回到座位上，不想听他们在这里讨论和考试有关的事情。
结果吧，刚坐下没多久，就又有同学跑过来了。
“靳泽大佬，这道题是不是选这个？”他问的是数学的最后一道选择题，高中数学的选填最后一题，往往都会有点难度，也是学霸们必争的一道题。
“啊，我觉得选B诶。你看它这个辅助线，应该这样画才对，而且这个三角形根本就不是直角三角形，肯定不是C啊。”李靳泽越讲越上头。
好家伙，陈苏选的就是C……
座位也待不下去了，陈苏干脆走到课室外，最后一门英语考完，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会，每个班级的学生都在将桌子移回原位，陈苏的桌子早就被李靳泽移好了，她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情。
呼吸到外面的没有答案的空气，陈苏觉得心情都舒畅多了。挨到了吃饭时间，陈苏觉得自己调整的也差不多了，高高兴兴地吃饭去了。
洗完澡回来，陈苏就看见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摆着几张灰色的试卷，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一瞬间就崩塌了。
趁李靳泽还没回来，陈苏赶紧回到座位上，拿出她的考试试卷，上面都有答案，直接照着标准答案核对就好了。
高中时，在答题卡没发下来之前，一般都是对选择填空的答案，选填是半壁江山，当时有一句话叫，理综和数学得选择填空者得天下，语文得作文者得天下。
然而，选择题的答案还没核对到一半，陈苏的表情就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这……实在是错的太多了吧，陈苏知道自己考差了，但是没想到，考的那么差啊。
周围的同学都是传出喜悦的笑声，一个两个都在说自己物理选择题全对，数学选填全对。
而陈苏的物理选择题还没改到一半，就已经错了……两个了。陈苏鼓起勇气，接着往下看，虽然后面只错了一个，但物理选择题错了三个就已经和别的同学拉开很大的差距了。
陈苏还是没能在李靳泽回来前把答案对完，她才刚对完理科科目的答案，李靳泽就洗完澡吃完饭回来了。
“哎哟，那么快就发答案了啊，真的是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李靳泽还没坐下就开始吐槽起来。
陈苏的性格本来就敏感，遇到这种和考试有关的，神经更是高度紧张，周围的一点点声音，只要是关于考试答案以及错了几道题的讨论，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上一世没改掉的习惯，没想到这一世仍然有。
对答案这种事情，李靳泽倒是一点都不慌，这个人始终坚信着，自己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一旦有错误，都是先质疑标准答案。
“诶嘿嘿，物理轻轻松松~满分儿~”说完还哼起了歌。
大哥，你有照顾过你同桌的感受吗。
自从上次和李靳泽聊过天后，陈苏心中不再把李靳泽当做竞争对手，所以当他说出自己全对的时候，陈苏没有羡慕嫉妒，只是在心里默默为他感到开心。
这份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当李靳泽说出下一个科目的情况时，陈苏的情绪有点绷不住了。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李靳泽叠好化学试卷，又加了一句，“化学，拿下！”
“……”陈苏的化学选择题是没怎么错，但是大题错了不少，工艺流程题有好几个方程式都写错了，当时时间不太够，没能成功配平。
生物相对来说比较偏文科，平时的考试，李靳泽最怕的也是生物，但这一次的生物题反套路出牌，选择题考的很难，后面的大题反而是照搬课本的重点句子，这就便宜了李靳泽一类的人，平时概念只背课本重点，选择题又做的贼溜儿。
第一次，陈苏觉得，和李靳泽坐一块是一种煎熬，男生的喜怒哀乐比较直接，不会像女生一样藏起来，但李靳泽每一次的开心，都给陈苏造成了亿点伤害。
……
对完答案后，还有1-2天才能出成绩，公费班的老师着急知道平均分，在课上一般会调查同学们选择题出错的情况。
上一世的陈苏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不过当时的她还是一条小咸鱼，错多少老师都不太在意，这一世在公费班，错一题老师都嫌多……
这不，物理课才刚上课五分钟，老师就耐不住了，在讲台上踱来踱去，把同学们都看晕了。
“嗯……那个，老师做一个调查啊，因为呢这次的月考，虽然吧是个小考试，但毕竟是校友提供奖学金的不是嘛，还是要重视一点。”
得了，老师您也别叽叽歪歪那么多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开始吧。陈苏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那老师问一下哈，选择题全对的同学，可以举个手不？”
有的同学怕老师不知道，还特地用手肘敲响了桌子……
“嗯好好好，我数数啊，1,2,3，……30个，30个同学选择题全对啊，还不错啊，那剩下的同学呢，都是只错一个的对不对？”老师的脸上是无法形容的高兴。
对不起老师，我可能让您失望了，我就错了仨呢。
“那，错了一个的同学，举个手给老师看看好不好？”
刷刷刷，又有十几个同学举起了手，公费班总共就48个同学。
“额，那剩下的同学都是错的比较多的啊，下次要好好加油了，这次就调查到这里，我们先来上课。”
李靳泽一直在关注陈苏的情况，从昨天对完答案开始，陈苏的情绪普遍不高涨，刚刚的调查，她哪一个都没有举手，说明错了两个或者三个。
有物理老师开了头，后续的老师也陆陆续续做了“调查”，在所有科目里面，陈苏只有在化学课上举了一次手，其他的科目，她都将头低下去，没怎么参与过。
李靳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陈苏，毕竟成绩也还没出来，也不知道陈苏到底有没有考差，万一陈苏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导致不开心的呢。
成绩完全公布那天，陈苏的坏心情也累积到了一个极点。
看成绩的那一天，天空中下着小雨，陈苏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全班同学在打开学校官网那刻都冲了上去，唯独陈苏一人走出了教室，耳边是他们的尖叫。
“我的天，李靳泽，大佬就是大佬啊，又是年级第一，奖学金拿的稳稳的。”
“这一次班上前十全是男生，女生是都没考好吗？陈苏好像也没在前十了。”
“哎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这一次我也能拿奖学金了哈哈哈。”
“厉害厉害，不过我也能拿进步奖的奖学金，上次我考的很差来着。”
站在走廊，陈苏都能听到他们欣喜若狂的声音，她直接跑进了厕所。
进了封闭的空间，陈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轻轻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呜呜呜……”哭过之后，陈苏觉得悲伤减轻了许多，看一眼手表，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吃饭洗澡来不及了。
海济出成绩一直都是下午五点，第八节课上完就出成绩，因此第八节课的老师也不敢拖堂。
大哭过一场，陈苏的眼睛肿成了一颗核桃，鼻尖也明显红红的，白嫩的脸上还有泪痕。在镜子前洗了很久，依旧洗不掉哭过的痕迹，陈苏也没勉强，用纸巾擦干脸蛋后，就打算离开了。
海济高中的厕所设计是男女生共用一面镜子和洗手池，陈苏最后再向镜子看一眼，就看到了李靳泽站在她的后面。
此刻的陈苏，哭过之后柔和了她的高冷，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硬是把她的单眼皮哭出了双眼皮褶子，鼻尖的红色褪去，留下的是粉色，她的冷白皮也变得粉嫩起来。
李靳泽就一个想法，想把她摁在怀里，抱着哄。
两人站了很久，就当陈苏想抬脚离去时，李靳泽出声制止。
“陈苏，给我一个安慰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抬起了脚步，正要迈开时，李靳泽走近。
“你不要把我想的和他们一样行不行，我没想过要笑话你，我是真心想安慰你，想让你变得开心。”
“我知道。”陈苏顿了顿，“但我觉得让我自己冷静一下会更好。”
“你刚刚已经冷静了大半小时了。”李靳泽紧紧盯着陈苏，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一丝开心，但没有。
“显然，你没高兴起来。”
“嗯。”陈苏语气依旧冷淡。
“我可以让你变得开心，你信吗？”
陈苏摇摇头，她觉得没什么事情能让她高兴起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凭什么我还没开始努力，你就已经否定了我。”李靳泽的语气有点急，显然也有点不开心了。
陈苏看向李靳泽，眼神里写满了空洞，李靳泽快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