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赵丽华撞见老拐子夫妇。
她目光闪动，第一次没有躲避，而是主动迎上去。
老拐子打听了一路，没打听出传闻是何，见到赵丽华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拦住她。
“二麻子走了，你生了他儿子，就是我们家儿媳，走，跟我们回去。”
赵丽华闪身避开：“别急着走，我们不如好好谈谈。”
老拐子胡搅蛮缠：“谈可以，跟我回家，关上门我们自己一家人谈。”
赵丽华心思急转，忽然嗤笑一声，讥讽道：
“别人说你老拐子年轻时候大小也是个人物，没想到现在这么怂，被人当枪使了还心甘情愿。”
“你没在村里打听吗？”
“村里人到处说，当初是宋晚杀了二麻子！她不肯认罪，又不愿负责，才让你来找我麻烦。”
“人家给你挖坑，你眼巴巴就往里跳，真是好笑。”
“什么？”老拐子大惊，“二麻子是被宋晚杀了？”
赵丽华神情暗示：“无风不起浪，村里人都这么说，你觉得呢？”
“再说了，我和陆泽结婚，什么都没有，就算离开陆家也只能带走一个孩子。”
“宋晚就不同了，不仅家里盖着砖瓦房，自己也能挣钱，几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有本事，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手里少说握着几百块。”
“你觉得…人是她杀的吗？”
老拐子不傻，当即听懂赵丽华的话。
当初他本就打算讹上宋家，只不顾被张军打断。
如今村里流言四起，他不过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老人而已。
“天杀的宋晚！竟然杀我儿子！”
这个人…就算不是宋晚杀的，也得是！
宋家人必须照顾他后半辈子！
“我现在就去找宋晚！”
“等等，”赵丽华拦住老拐子，“现在去，他们大可以不认账，甚至是像你们去宋家拿粮食那次，把你们绑起来折磨。”
“到时候你们老胳膊老腿的，可怎么办？”
老拐子为难：“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做？”
赵丽华无声勾唇：“听说宋河要办婚礼，还是大办，那天村里人大多都会来围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觉得他们敢对你们动手吗？”
老拐子恍然：“你是说等到那天再…”
赵丽华但笑不语。
目送老拐子二人离去，赵丽华脸上的笑当即淡下来，消失不见。
宋晚，别以为就你会用村里的谣言伤人。
没错，村里关于宋晚杀人的谣言，是她放出去的。
还多亏陆泽前面的造谣，让她知道谣言的可怕性，这次便用上了。
陆大丫和老拐子一起。
这次她定要把宋晚锤死在墙上！
……
在各方人马的盼望和等待中，宋河婚礼的这天，终于到了。
昨天二人早去领过证。
由于两个村子离得比较远，晚上张小蝉便带妹妹弟弟们，借住到隔壁张红玉家。
等结婚当天，再把人带出来。
为此宋河拿出家里唯一的自行车，打算骑车带张小蝉绕半个村子。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稀罕货，全村也不过两辆，其中一辆还是老村长家的，早几年买的，看起来破破旧旧的。
大家伙围着自行车转悠，千呼万唤张小蝉出来，让宋河快点开始流程。
“等等！”忽然，人群后方爆出一声苍老的厉喝，老拐子瘸着一条腿，三步并作两步，左摇右晃冲到前方，一把抓住宋河的手，愤恨地扫过所有宋家人，“你们这群杀人犯！”
“害死我儿二麻子，你们却一年内连办三场喜事，还有没有天理！”
尤其是看向宋晚时，他眼中的怨恨都快要挡不住了。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赵丽华的孩子是二麻子的，让我去找陆家要人。”
“村里都传遍了，明明就是你杀了二麻子！”
“杀人偿命，你不想负责，就把赵丽华推给我，告诉我可以找赵丽华给我们养老！”
“宋晚，你好毒的心啊！”
哗！
人群炸开锅。
村里的各类谣言，在场的人几乎一个没落，全都知道。
可他们不知，看似简单的谣言，背后竟然这么复杂，一时间都惊疑不定，隐晦打量宋晚。
宋河甩开老拐子的手，挡住众人视线。
“你们来的正好，刚好有一件事，我想现在澄清一下。”
“村里最近不知道从谁开始，乱传说，是小晚杀了二麻子。”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段时间，小晚确实经常离开村子，不过她是去镇上了。”
“大家也知道，我当初搞投机倒把，瞒着家人，为了看起来不明显，特意寻理由让小晚陪我一起进镇上，到那里再支开她去进货卖货。”
“我和她形影不离，她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犯案。”
老拐子不听：“你和宋晚是一家人，当然向着她说话。”
宋河没理他，只看着其他人。
“我知道你们不会信，可难道连警察的话，你们都不信吗？”
张军从人群中走出，证实他的话。
“同 志们，大家要相信我们警察。”
“当初我查证排除过，宋晚确实有不在场证据，也没有作案动机。”
“这个案子一直没有侦破，我也很心痛，很着急，但这不是大家造谣的理由。”
“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扰乱案情进展，谢谢支持。”
官方的话更让人信任。
说话时，张军特意披上了他的制服，看起来异常严肃，颇有威严。
讨论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即便大家还相信谣言，也不好当着张军的面再说。
老拐子还想死缠烂打，当场逼宋家认下罪，答应给他养老。
不过被张军制服了。
“老人家，对于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国家有相关政策，您可以往上申报。”
如今集体挣工分，年末分口粮，但对于实在没有劳动能力的，也会合理安排。
只是顶多就是个饿不死的地步，其他的就别想了。
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穷，集体也没余粮啊。
更何况老拐子风评不好，很难说能申请下来一个什么。
面对张军的一身制服，老拐子欺软怕硬，该怒不敢言。
一场闹事就这么停下了。
赵丽华暗骂一声不争气的老东西，给陆老六使了个眼色。
陆老六心领神会，在人群中找陆大丫。
另一边，宋晚拽了拽发呆的张小草。
“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张小草仍呆呆的，指着赵丽华。
“那就是赵丽华？”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问完，宋晚想起之前的事，“对，就是她，你之前有几次说觉得她眼熟。”
张小草眨眨眼，看起来懵懵的。
“啊？她和之前怎么不一样了？”
宋晚：“哪里不一样？”
“以前…这么瘦，两边脸都是凹下去的，”张小草比划几下，嘴里鼓起一口气，撑 开两边脸，鼓得像塞了两个包子，“现在她两边肉长开了，好看多了。”
可不是长开了，借着坐月子的理由，赵丽华没少在宋家作妖，闹着吃好的补充营养。
把过去流失的补上了不说，还养得脸色红润饱满。
那些腌臜宋晚没说，只点点头。
“是比过去胖了些。”
张小草回头：“那就对了，我说怎么觉得她眼熟呢，原来是过去瘦了那么多，我没认出来。”
“还记得我过去跟你要的的确良布料吗？”
宋晚回忆：“你当时说，捡到一个衬衫，但是上面有几个口子，需要修补，所以才找我要料子修补？”
“对！”张小草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眼睛眯起来，“我捡到的衬衣，就是她扔的！”
“好好的衬衫，不知道为什么会扔。”
“不过姐姐已经补好，今早穿上了，待会儿你可以看看，上面的扣子都…”
说到这里她停了，宋晚不由追问。
“扣子怎么了？”
小草麻花辫一甩一甩，透着小得意。
“没啥，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很好看的。”
“快看，新娘子要出来了！”
一声惊呼，吸引宋晚注意力，她不由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