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妮握着刀:“是姓陆的那一家老王八不干正事,凭什么让我们小晚去躲?”
“就在这里,我看谁敢进来,谁来我就砍谁!”
宋结实大急,当了一辈子耙耳朵,第一次吼李大妮。
“那是投机倒把!你以为是什么?你敢让小晚沾上这种罪名?”
投机倒把可不是小罪,判几年刑是常有的事,严重的甚至连死刑都有,他不敢让宋晚冒险。
李大妮红了眼眶:“我不甘心,不能让他们往小晚身上泼污水。”
宋结实反问:“你敢拿小晚的安全去赌?”
李大妮面露颓然:“不然呢?还能躲一辈子?没做过的事,我不信非要安在小晚头上。”
“没让小晚躲一辈子,”宋结实咬咬牙,仿佛豁出去了,“这两天我想想办法,老爷子年轻时候跟着打过仗,我就算拼着他的名头往上告,也要告一个清白。”
李大妮的泪当即落下:“只能这样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宋海,指了指屋里。
“要不让陆烬帮忙?他才退下来,或许能和镇上的人说上话。”
宋结实否定:“不是一个部门的,更何况陆烬现在这样…和我们脱不了干系。”
众人愁眉苦脸,又在嘱咐宋清和宋时,打算送他们逃出。
“时间来不及了,村长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你们先往山上走,剩下的东西,我晚上避开人给你们送上山。”
宋晚从头到尾,连话都没插上,就被家人安排好了退路。
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阻止,门口却传来声音。
“什么山上?你们想逃?”陆泽和村长出现在门口,鄙夷地看着宋家人,“你们逃不掉!跟我们去派出所接受审视和检查。”
李大妮再度握紧刀:“你们别想带走小晚!”
村长瞪眼:“反了天了,你们想干什么?”
陆泽抽了抽鼻子,闻到空气中的肉汤味。
“大爷你闻,是肉。”
跟来的人都一脸陶醉,鼻翼耸动,嗅着空气中的肉香,循着肉香味齐齐看向某个方向。
“是灶台!”
众人几乎瞬间冲进灶台,掀开锅盖,看到锅里煮的肉汤,所有人几乎当即陷入疯狂。
陆泽更是指着锅里随汤漂浮的肉片,以及一旁放置的肥肉,尚未来得及放回的麦孚乚精等等,一脸激动。
“看到了吗?这些就是证据!”
“我早就说了,宋晚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好处,不然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去了一趟供销社,说买就能买?”
空气中的肉香味太重了,尤其是和红菇一起炖煮后,香得能把人舌头馋掉。
陆泽一边说,一边看着锅吞咽口水。
有陆烬的津贴,再加上过去忽悠宋晚的钱,他过得好了一点,可也没好太多,上次吃肉还是上个月,吃了点肉腥味,如今面对这么香的肉,他根本忍不住。
陆泽尚且如此,其他人早就馋懵了,一个个忘了来的目的,全都盯着那锅汤。
村长也眼馋了,走到灶台边,不顾还在煮沸的水,一把端起锅。
“宋晚,你勾结外人投机倒把,这锅肉就是证据。”
“还有这些麦孚乚精,米和布,都是证据,都要没收了。”
一家人想了许久,念了许久,甚至连割肉时,都舍不得多割的肉汤,就这么被一锅端,一口也留不下。
宋时眼眶当场就红了。
“把肉汤放下!”
村长端着吃力,让陆泽一起帮忙扶着,把锅放在灶台边缘,横眉冷对宋家众人。
“这些都是证据,你拦着不让我收集证据,是和宋晚的同伙吗?”
说着他随手捞起旁边的木勺,喝了口汤。
汤鲜肉糯,满口留香。
顾不上烫嘴,他又舀了一勺,同时嘴里还讥讽着。
“没看出来,还挺会享受,拿着和投机倒把分子换来的钱,过小资生活,你以为还是旧时代,还能当地主过地主老爷的生活?”
“这些都是人民的血肉,把这些连锅端到我那里,我要好好批判。”
宋时眼睁睁看对方糟蹋那锅汤,怒气上涌,没忍住冲上去夺锅。
“这是我们的肉汤,是小晚买回来的,是娘辛苦炖的,你没资格动!”
村长抓稳锅,示意周围村民帮忙,恼羞成怒。
“反了你了!连可以当证据的赃物都抢,是想毁灭证据?”
“我看你们宋家不只宋晚,连你也是个坏分子,我要把你们全抓过去。”
这下不只宋时,就连宋海他们都看不下去,纷纷上前抢锅。
“你们才是强盗!还倒打一耙,说什么小资地主,区区几句话就想来我们家抢东西,随手就拿,你们才是破坏村子安定的坏人!”
宋家人多,跟村长来的村民更多,十来个人围着锅转,狭小的灶房都要被挤爆了。
宋晚身娇体柔,被挤出灶房,连喊了几声没人应。
忽然,人群中间传来巨大的响声。
咣!
人群四散开来,只留下宋家几人,怔怔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锅。
大铁锅倒扣在地上,肉汤撒了一地,渗入土黄色的地面,一片泥泞,从地里冒出散发肉香味的白色水雾。
泛白的肉片和艳色的红菇,孤零零散落在地上,滚了一身泥土。
宋时他们的心情也像这肉片和红菇,裹上厚厚的泥巴,蒙上一层尘,沉甸甸的。
他的汤全毁了!早就把肉汤视为己物,宋家人抢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村长。
村长再也不加掩饰,大手一挥。
“一起上!宋晚全家人勾结投机倒把坏分子,帮助宋晚抗拒抓捕,甚至还激烈反抗,全部抓走!”
李大妮再也忍不住,握住菜刀冲上来,一刀砍在案板上。
“我看谁敢动手?大不了一起死!”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村长脸色难看。
“我说的话不好使了?都给我上去,宋家只有这么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几个人?”
眼看还是没人动,他咬牙切齿:
“谁能抓住宋晚,我给谁记功,算二十,不,五十工分!”
五十工分。
人群有了骚动。
一天挣十工分可不容易,不是人人都能挣十工分,如今搏一搏,五十工分就能到手,绝对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十几个胆大的抄起家伙,从四面包抄过来。
宋家人也握紧拳头。
眼看一场争斗就要开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宋晚的钱是我给的,你们想做什么,明抢部队给我的退伍金?”
陆烬操控轮椅,在众人身后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