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卫生院。
陆家人走时一分钱都没给，赵丽华的医药费都是他们出的。
李大妮看不过去，最后还是帮赵丽华忙前忙后。
宋晚没有制止。
先是宋河被举报，之后王娟紧接着上门闹事，造成现在这个后果。
情况复杂，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被陆家人借机闹事。
这个时候，他们不能落人话柄。
王娟和赵丽华住在一个病房，争分夺秒吵架，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个都是病人，正在虚弱期。
住院当天，王娟大半夜惊醒，发现赵丽华正在吃鸡腿，顿时阴阳怪气。
“有的人，爹不疼娘不疼，连自家男人和婆家都没人来。”
“白天口口声声说我们多管闲事，不稀罕我们照顾，倒是好意思大半夜偷吃我家的鸡腿，儿子都让我婆婆给照顾。”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
“那脸皮厚得，都能赶上肥猪皮了吧？”
“呸！不要脸。”
赵丽华咽下嘴里的肉，砸吧两下滋味，哼了声。
“我好歹是生了儿子，你肚子里的已经没了。”
“更别说宋河人都进去了，等出了院，你觉得宋海还会要你？”
王娟脸色极度难看。
这些话简直戳她肺管子。
即便是怀着孕时，宋海也打算跟她离婚，更别说如今孩子没了。
这两天她根本不敢问这个话题，生怕宋海当场提离婚。
此时面对赵丽华的嘲讽，她怒火中烧，不顾虚弱的身体，翻身就要从病床上下来动手。
宋海一把扯住她，将她重新甩回床上。
语气满是失望：“够了，还嫌闹得不够大吗？”
王娟不甘心：“你看到了没？”
“都是赵丽华在背后嚼舌根骗我，是她去举报的宋河，和我没有关系！”
“要不是她，肚里的孩子也不会掉，宋河更不会进去，我们还过得好好的。”
宋海默默走开。
到这种地步，王娟仍执迷不悟，他确实无话可说。
宋晚让王娟认清事实。
“你和赵丽华是一类人，就算没有她，你也是对我们有意见，觉得在宋家委屈了你，想要争取更多、更大的好处。”
“赵丽华的出现，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更正当的理由，让你更心安理得折腾。”
“平心而论，我们真的对你很差吗？”
“如果你觉得在家里过不下去，过得艰难，早就忍不住想要离开了，怎么会到了现在，大哥主动提离婚，你反而不愿意离开？”
“因为你心里清楚，离了我们家，不论是回娘家还是再嫁他人，以后再也过不上像如今这么轻松的生活。”
王娟脸色蓦地白了。
宋晚说的没错，作为当事人的她更能明白，离婚后别说轻松，恐怕连活着都很难。
毕竟…她家里最开始，是想用她给王贵换亲的。
过去她没离婚，带着从宋家搜罗来的好东西，回娘家都要伺候一家人洗衣做饭。
更别说等她没了利用价值，兜里一分钱，一粒米都拿不出来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王娟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小晚，你劝劝大海，结婚三四年，小正都这么大了，离婚让人家看笑话。”
“我以后一定改，什么都听你们的，别让大海和我离婚。”
宋晚扬眉：“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进嘴里你知道甩了？早就晚了。”
“但凡你没做这些混蛋事，看在大哥的份上我也能忍着你。”
“现在别说我，家里绝对没一个能忍的。”
王娟转向李大妮，满脸泪：“妈，小正还小，不能没娘。”
李大妮拿手帕给她擦泪。
“别哭了。”
王娟眼睛一亮，挑衅地瞥了宋晚一眼。
她可是为宋家生过孙子的人，李大妮肯定舍不得她这个能生男娃的肚子。
宋晚再反对，再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
一个小姑子罢了，以后生的孩子都不姓宋。
等李大妮两公婆死了，他们的钱不还是要留给儿孙吗？
可紧接着，李大妮后半句话接踵而来。
“小月子坐不好影响身体，你以后再嫁人想生孩子就困难了。”
“妈？”王娟难以置信，“我和大海还没离呢！”
这就开始考虑她再嫁的事了？
李大妮朴实无华，还在絮絮叨叨地关心。
“迟早的事，现在就得多注意，不然等以后出问题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再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坐小月子，晚喽！”
“我跟你说…”
她话音一转，开始说起经验之谈。
王娟是越听越伤心。
李大妮一边说，她一边哭，哭得眼都肿了。
宋晚也不管，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跟宋海说了一声，转身走出病房。
“我去看看孩子。”
宋海叫住她：“我陪你去吧。”
王娟和赵丽华都是女人，且住院都和生产有关，男人们在这里不方便。
早在下午，他们便让宋清两个回去了，这里只留下宋晚、宋海和李大妮三人。
宋晚拒绝了：“这里有两个病人，你留在这儿还能有个照应。”
“这里是卫生院，晚上也灯火通明，有人值班，我自己可以。”
……
另一边，卫生院后门。
陆有旺打着哈欠：“爹，大半夜不睡觉，非得跑这儿干什么？不是说明天再来吗？”
“为了能赶这个点儿，我们一宿没睡，眼瞅着再过一阵，日头都快出来了吧？”
陆老三瞪他：“光长肉不长心眼。”
“这种事当然要晚上干，白天容易被发现。”
“弄完就走，到时候他们就算觉得不对劲，也怀疑不到我们，毕竟按时间算，我们那时候还在村里睡觉，这边就算天塌了，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二人一路避开值班人员，一路摸进新生儿观察室。
本该值班看管的两人，一个去上厕所，另一个正在打盹儿，一时不察，竟真让他们溜进去了。
陆老三用气声问：
“有旺，你认字儿多，看看哪个是。”
陆有旺一眼就看到，一个玻璃罩内的婴儿。
看起来比一般刚出生婴儿小了一圈，周围裹着一层消过毒的棉花用来保温，还连接着一些其他不知名设备。
“是那个！”
陆老三语气阴狠。
“早产一个月，本来就难活下来，就算晚上突然死了也很正常。”
“有旺，还等什么？动手。”
陆有旺手上发力，捏紧玻璃罩，一点点向上抬。
里面的婴儿，像是忽然预感到什么，拳头紧握，呜呀一下哭出声。
只是他身体弱，连哭声也小小的，和刚出生的猫儿似的，不引人注意。
陆有旺手顿了一下。
陆老三抓住他的手，继续向上抬。
眼看婴儿瑟缩了一下，尚未睁完全的眼里满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