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条案上的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雪玉白历声叫道:“洪老匹夫,欺我太甚!”
卢兵站在下面,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这会已经恢复了本身,却是一个黑瘦的年轻人,月阳台里男的是太监,女的宫婢,这两种人的习惯就是认干亲,卢兵进宫的第四年就认了雪玉白做干老子,一直在他身边,对他甚为了解,知道这会他是动了真怒了, 而自己也是让他动怒的原因之一,自然不敢说话。
雪玉白让自己平静了一下,他到也没有怕罪卢兵,鹿州兵出手,带头的是洪烈的两个徒弟黎海生和师小童,别说当时在场的是卢兵,就是换了他,也不敢硬抗,只能是乖乖的回来,但是今天这口气,他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一个小小的军将敢跟他那么说话,真的是不知道死了。
“马上派人盯着,看看布北斗几时离开,他要走就要经过临界州,闻天英还在那里假扮强盗呢,既然他不肯跟我这个文的走,那就让活土匪出手好。”
雪玉白说完了,又发出了那好像老鸹一般的笑声,只是笑声未半,门被人推开了,一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雪玉白原来的兴致一下没了,笑声就像是被人捣了一拳似的,一下就压回去了。
雪玉白沉声道:“有什么事?”心里已经绝定了,一会这事要不是大案,那就活剥了他,要是大事……那也饶不了他。
雪玉白胡言乱想之下,挥手让人下去,皱着眉头等着,又过了一会,探子进来,向着雪玉白一礼,然后道:“回公公,那个听风出城去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查到他去了九节亭,没有他们再回来的消息。”
雪玉白皱紧了眉头,在地上来回走着,到一时之间忘了要给那个坐探好看了。
卢兵小心的道:“公公,他们是不是不准备去林安了?”
“不可能,洪老匹夫为人精明,他不会和我们月阳台一直对抗,那绝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人离开了……。”说到雪玉白皱紧了眉头低声说道:“他们不可能去西边,那里是我们荆楚的国界,也不可能去南边,再向南走就是蛮夷之地了,那里都是吃人生番,这些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去撞那些生番的地盘,按道理说他们只可能回来,然后穿城而过,去临界州啊,难道……他们会向北?”
雪玉白猛的站住,拳头向着手掌之中一砸,叫道;“是了,他们是向北了!”
雪玉白猛的站住,恨恨的道:“卢兵,你去把恶魔给我叫来!”
卢兵自己先一抖索,然后才出去,过了好一会,外面铁链声响,跟着一个浑身翠蓝的肌肉劲爆的大汉走了进来,他身上缠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链子头上挂着一柄长长的斜刃勾刀。
大汉凸现着爆炸般威力的肌肉一块块的鼓着,一张蓝色的脸让人连样子都看不清楚,只能注意到伸出嘴外的四颗雪白尖牙,往上看去,头生双角,角刃向外,锋利如刀,一条条的尾巴在腿上缠绕着,看上倒是对得起‘恶魔’这两个字,完全就不是人样。
雪玉白刚要说话,一个探子已经飞奔而入,就在刚才,雪玉白下令,凡有听风消息者,不须通报,立刻来回,这是回来的第一个探子。
探子跪倒道:“公公,那个布北斗已经整队上路,所需一切物品都由黎海生送到。”
“他们走了哪条路?”
“一路向北。”
雪玉白冷笑一声,道:“果然,他们这是像着由此北上,然后到洪泽州至清江在那里上船,一路向东,然后到康业州下船,再往林安,这个弯子,绕得可够大的了。”
卢兵道:“我马上派人追击……。”
“胡扯!”卢兵的话没说完就被雪玉北给骂了:“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在这里我们有多少人手可用,而且鹿州兵肯定在盯着我们呢,我们岂能授人以柄。”
卢兵苦着脸道:“小的见事不清,还请干爹责罚。”
雪玉白回头看着卢兵,道:“既然你要责罚,那就你带着恶魔走一趟好了,除了布北斗要活着抓回来之外,其余的都宰了!”
卢兵回头看了一眼恶形恶状的恶魔,不由得满嘴都是苦味,但却不敢不应,跪下领命道:“儿了尊命。”
雪玉白走到恶魔身边,拍了拍他道:“你这一路都听卢兵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吗?”
“啊!”恶魔大吼一声,雪玉白知道他听进去了,满意的点点头,又向卢兵道:“你记住,在鹿州不能动手,他们进入洪泽州,过了好元城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能再动手了,立刻给我们回来。”
卢兵恭谨应礼,雪玉白还是放心不下,抚着他的手臂说道:“你千万给我记住,恶魔在哪里出现都行,就是不能过了好元城,洪泽湖主、清江之上七十二路连环坞大水帅、吴越国的第二高手锦帆宁,最恨恶魔,你们要是被他发现了,能不能逃脱还是小事,一但让这锦帆宁翻脸,只怕我们楚国的船就都要被封死在清江之中了,那个时候,陛下要拿人出气,我们可是一个都逃不了啊。”
卢兵也知这事的难处,点头道;“干爹放心,一切有我。”随后向着恶魔道:“跟我来。”大义凛然的向外走去,只是才走两步,恶魔过来,抓了他向肩上一扛,大步流星的去了,卢兵就那样张牙舞爪的在他的身上,头血上涌,差一点就死了。
听风一行人离开九节亭一路向北,到了将晚的时睺,总算是赶到了观水集,这里对着鹿水,正好有一个渡口,人们在渡口聚居,形成了这么一个小集。
听风他们就在渡口下歇了,第二天包下了渡口处的四艘大船,依次过去。
过了鹿水,天气就开始一点点的升了上去,走了三天之后,就已经看不到雪了,布天空把坐在打开帘子的大车里,向外望去,沉声道:“已经要离开鹿州了。
布泽雨陪着布天空一驾大车,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向外看着,轻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爹一起出鹿州呢。”
布天空看着女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说道:“好,等这次求医得成,我带着你好好走走,不对,你现在要走的话,可是不用我陪着了。”说完布天空促狭的一笑,布泽雨看到布天空有心开玩笑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许多。
司徒好金催马到了听风的身边,道:“主人,我们向前跑了三、四里地,也没有看到人烟,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在这里露营了。”
听风带着马走了两圈在一个小湖边上停上,道:“就在这里吧。”
司徒好金答应一声,指挥那一百罪军开始动手,一会的工夫就搭起一片营帐来。
清飞雨和彩雨两个叫人拿着木桶到湖边取了水回来,开始煮饭,布泽雨远远看到那一湖好水,不由得心生爱意,悄声和清飞雨、彩雨两个商量着要去湖里洗澡。
三个女孩说得正热闹,听风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叫道:“你们三个不许去。”
三个女孩儿吓了一跳,彩雨一想被听风听了他们话不由得脸上一红,急忙躲开了,清飞雨虽然好一点,但是也是狠狠的嗔了听风两眼,只有布泽雨恼火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去啊?”
听风嘻嘻一笑道:“我怕我忍不住去偷看,一但发了性你们可是一个救火的都没有。”
这样露骨的话让布泽雨脸红色就像发烧了一样,狠狠的踢了听风一脚,骂道:“胡说八道。”听风嘻皮笑脸的还要逗弄布泽雨,就听外面彩雨尖声大叫,听风身子一转,疾电一般的冲了出去。
彩雨倒在地上,在她身前四个罪军的士兵被撕碎的尸体瘫在地上,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听风一边向前跑一边抓弓在手,向着那道蓝色的身影就是一箭。
弓弦崩响,箭矢疾去,急切之间,听风的箭上并没有着附多少斗之力,射中那道蓝色的身影之后,竟然被弹了开来。
那道蓝色的身影尖叫一声,就在高速奔跑之中转回身来,向着听风怒吼一声,听风怔然的看着那张蓝得都看不清样子的脸,手上一慢,黄老的声音在脑海里及时响起:“快躲!”
听风几乎是下意识一侧身,一条链子飞射而至斜刃钢刀在他的胸前划过,把衣服全都给撕开了,胸口处给扯出一条巴掌大的血口子,肉皮翻卷,若是再慢一步,就要把他开膛了。
听风的曲形鞭出手,反手执鞭,向着背后一背,铁链子毒蛇一般的灵活回转,缠在了听风的身上,斜刃勾刀被甩起来劈在了听风的背上,让曲形鞭给磕得飞了开来,由是如此听风后背还是劈出一道浅痕,而曲形鞭被震得向着背上一撞,疼得听风都怀疑自己的脊椎骨给撞断了。
听风知道此时不能有一刻从容,于是大叫一声,身体用力一转,把链子从身上给甩了下去,随后伸手去抓铁链,只是才一入手,没等握紧,铁链急速的被扯了回去,把听风手掌上的皮给撕下去一层。
铁链飞速而回,司徒好金这个时候到了,大声叫道;“箭匣出手!”同时飞身而去,一把双齿叉子,用力刺去,两根叉齿,正好刺在了铁链中间。
斜刃勾刀被扯得到了两根叉齿之间,司徒好金直觉得对面就是一头莽牛在拉着自己,叉子挂住了斜刃勾刀不松,他抓着叉子,被扯得踉跄向前,连着几步,一下摔倒在地。
司徒好金也发了狠了,用力向下一按叉子,两根叉齿刺进土中,把斜刃勾刀给别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那些士兵也冲过来了,手里拿着箭匣对着蓝色怪物不停的放箭,崩、崩、崩的响声之中,箭都射在了蓝色怪物的身上,这蓝色怪物身上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猛的绷起,箭竟然都被弹开了,一支也没有能射进他的身体里。
但是数十只箭匣,一口气射出去尽百只箭,都射在了蓝色怪物的身上,虽然不能射进去,疼痛的感觉还是很强烈的,蓝色怪物痛苦的怪叫不休,几近发狂的扯着铁链,手腕粗的铁链子被他扯得哗拉拉直响,斜刃勾刀卡着叉子,一时不脱竟然带着叉子向前移动,地上被叉齿拉出两道深沟来。
听风这会已经重新将箭上弓,仔细的瞄了瞄,这才松手,箭飞如流星一般正中那个蓝色怪物后背,焰雷炸开,蓝色怪物的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蓝色怪物疼得暴吼一声,猛的用力一扯,斜刃勾刀带着二齿叉从土里跳了出来,司徒好金握不住叉子,脱手向着一块巨石上撞去,听风赶上一步,一把将他抱住,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
蓝色怪物这会单肩一背铁链,那被炸伤的地方虽然只是薄薄的一片,可是铁链担上,疼痛入体,蓝色怪物怒吼不断用力一轮,铁链飞出一道光幕,斜刃勾刀就那样飞转,十几个罪军的士兵被刀轮上,立时开膛破肚,血溅肠子飞,场面血腥之极。
听风把司徒好金推开,拉弓搭箭,指向了那个蓝色的怪物。
蓝色的怪物愤怒的对着听风大叫,但是显然他对听风的弓箭还是怕了,站在那里竟然不敢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身后的帐蓬里尖叫声起,听风的心猛的一颤,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黑瘦子挟着彩雨出来,布泽雨手执一柄小铁锤,披头散发,疯了一般的追着那个黑瘦子打个不停,司徒好金怒极吼道:“卢兵又是你!”
听风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打得这么热闹,还有士兵没有过来的原因了。
蓝色怪物眼见听风走神手腕一颤巨大的斜刃勾刀飞起,向着听风的脑袋卷了过来。
卢兵看到勾刀飞得轨迹,吓得大叫道:“公公说了,这个不能杀!”蓝色怪物愤怒大啊,但还是把刀停下了。
斜刃勾刀就在听风的脸前面停下,然后向下一垂,差一点割去听风的鼻子,黄老怒极的叫道:“你在想什么!”
听风被黄老一声大骂,焦躁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也不去理会蓝色怪物,手中的箭转头微微调整方向,松手射去。
卢兵听到弓弦响声,跟着就见箭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了,他急忙一提彩雨,挡在了箭的前面,可是让他万想不到的是,那箭竟然会自动拐弯,就在擦到彩雨衣服的一刻斜行绕过,贴着卢兵的手腕划过,一下把卢兵的手筋给挑断了。
卢兵惨叫一声,手上无力,丢了彩雨,布泽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彩雨,然后向后甩手,右手小锤轮起来向着卢兵狠狠的砸了下去。
卢兵抱头滚开,怪叫道:“快救我!”
听风的眉头一跳,余光看到,那个蓝色的怪物闪电一般冲了过来,急声叫道:“泽雨躲开!”
布泽雨还要上前,彩雨一把将她抱住,就地滚了开来。
蓝色怪物冲过去,把卢兵拎起来扛在肩上,卢兵往日恨这个动作恨得要死,可是现在却觉得这个动作太好了,自己这条命就在这个动作上了。
司徒好金跳起来,怒吼一声:“都他妈给我滚出来!你们这样的忚配称是罪军的人吗!”
脚步声起,终于那剩下的七十几名罪军士兵走了出来,司徒好金大吼一声:“列阵!”可是那些士兵却是犹豫不决,卢兵大笑道:“这就对了,我们荆楚的人,怎么能帮着外人呢。”
听风此时又搭了一箭,冷冷看着卢兵,卢兵下面的话被吓得缩了回去。
司徒好金看着那些士兵,气得手脚冰凉,叫道:“好、好、好……你们竟然敢置城主的命令不顾,置我的军令不顾!”
一个大个子士兵拧着脖子叫道:“军校大人,我们是良家子弟,不像您是罪军的老人,我们可还有父母家人呢,您让我们和这位大人动手,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司徒好金气得暴跳如雷,听风沉声道:“行了,好金,不要管他们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可能再为我们回头了!”
司徒好金愤然的看了一眼那些士兵,大步过去把二齿叉捡起来,就站在了停风的身边道:“主人,我与你一起对战!”
此时布泽雨尖声哭道:“风哥,爹,被他……。”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放声痛哭不已,就在这个时候帐蓬之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没事!你这个蠢丫头也不看清了就哭。”
布泽雨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向着帐里跑去,进去的一刻,双脚发软,生怕刚才就是一个幻听,待看到清飞雨滑坐在榻边的地上,一柄细剑从她的肩头刺出,而布天空身上溅血躺在榻上。
原来卢兵突出不意的冲进来,向着布天空就是一剑,急切之后,清飞雨不顾自己的挡在了布天空的身上,那剑从她肩上透过来之后,被她用手死命抓住,布泽雨又及时赶到,这才没有伤到布天空,只是布泽雨一看到布天空身上有血,整个人就疯了,那里还分辩得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