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风从碧水丹山府里出来,径直向着碧水城而去,刚走到山脚下,就听一阵箫声响起,那声音如同高山流泉,长崖流瀑一般的美妙,夜天风不由自己的随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座小山峰,前面出现了一处小溪,几只丹顶鹤在溪中迈着长腿走来走去,不时的用尖嘴在溪中啄食着。
在小溪的对面,有几间草屋,一个斜伸出来的草亭上,一位青衣老斜坐在草亭的竹凳上,吹着一支长箫,一般来说,箫声呜呜咽咽,让人听了之后,难免会有一些清冷之感,但是老者的箫声却不是那种悲秋哀凉,而是在盛夏里的一阵小,涤开了人心灵的尘土,让人生出一丝凉意,再无一点烦恶。
夜天风信步走到了小溪边上,全心贯注的听着箫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种音乐声给迷住,直听得心魂摇荡,神思飞扬。
箫声突然拔了一个高音,然后停下,老者坐在草亭之中,笑呵呵的道:“有客远来,老朽未能远接,还请见谅。”
夜天风急忙回礼,道:“小子被老丈的箫声迷住,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老者长笑道;“贵客不必客气,老朽在这里吹箫百年,贵客是第二个听到的,这份缘份难得,还请过来一叙。”
夜天风哈哈一笑,飞身而起,脚下斗之力迸发,送他跃过小溪,到了草亭下外面。
老者的眼神有些发花,夜天风离着远的时候他只是看到夜天风长得略为清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怪异之处,但是夜天风到了身边,老者的二目猛的凝聚起两道冷电一般的光芒,慑然而起,看着夜天风,惊叫道:“好一个星恨之人……!”
夜天风有些惊愕的看着老者,笑着说道:“老丈说得什么?在下听不懂。”
老者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是星恨之人,应该没有斗之力才是,怎么会有这么强横的气力呢?”
夜天风这会有些震惊了,他看着老者,道:“请老丈说明,这么星恨是什么意思?”
老者却不说话,只是不错眼的看着夜天风,看得夜天风有些发毛,老者才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斗之力,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要是碰到了星眷之人,或者是星怨之人,那你只怕被招来他们的深恨,而且这个恨意是没有么原由的,那种杀意会狂暴的倾泄到你的身上,若是你应对不当,只怕那种杀意会把你给撕碎的。”
夜天风越听越惊,沉声道:“老丈,在下和你初次相见,好像没有什么仇怨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咒怨在下!”
老者摇头道:“老朽这么多年下来,看人从来没有错过,正像贵客所言,我们从未见过面,老朽也没有必要中伤贵客,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实话、真话。”
夜天风刚要斥责,黄老的声音有如细丝一样的传进了夜天风的脑海之中:“不要争辩,这个人是占星师!”
“占星师是什么?”夜天风有些惊异的问道,黄老刚要说话,老者惊震的瞪起双眼,看着夜天风,叫道:“你身上就在刚才,怎么出现了那么重的星眷之光!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天风这会当真有些震惊了,就在刚才黄老用全身斗力压制自己的灵魂波动,向他传音,那点波动,只怕就是陈庆云在这里,也不可能觉察出来,老者却一下就指出他的不同。
夜天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向老丈道:“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占星师吗?”
老者有些惊愕的道:“你知道占星师?”
夜天风扯谎不是一天了,这会说起谎来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的自然,沉声道:“在下是匠神卜远的弟子,在师门修行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起过占星师这个职业,不过当时家师说得糊涂,我也没有追问,所以对这个职业,并不是十分了解。
老者一下来了精神,向着草亭里一引,道:“请进草亭一言。
听风依言进了草亭之中,两个人分宾主落坐,老者用手里的长箫吹出一段短促的长音,几只唧唧鸟从草屋里飞了出来,这些小鸟叼着草篮,篮子里放着鹿脯、甜豆、酸枣什么的,最后一只大一点的唧唧鸟叼着一个大酒壶。
几只小鸟把酒食都放到桌子上,老者摇头道:“怎么没有带酒盏过来?我们这几个小笨蛋,这里有了客人了,老夫不能再那样壶对着嘴喝酒了。”
又有两只小鸟飞了回来,每个头上都顶着一个小白瓷盏子,到了桌子上,小脑袋瓜一哆嗦,头上顶着小白瓷盏子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桌子上。
老者抄起酒壶把两个小盏子斟满,说道:“老夫姓弥,叫弥千爻,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所以就留在了这里,每日里对林观鸟,望山吹箫,过一点闲人的生活,百年之前,碧水丹山府的府主修百良偶与我相遇,请教了我几个问题,我都答了他,不过却和他说明,以后再也不许他到此来打扰我,就在三个月之前,他妻子在这山口相求,乞得了一卦,本来我以为我不会再与人有交集了,没有想到却有遇到了小友。
夜天风拱手道:“老丈,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指点迷津呢?”
弥千爻沉吟片刻,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占星师做什么的?”
夜天风摇了摇头,道:“弟子不知。”
弥千爻道:“云海大陆最尊贵的职业是斗者,但是最神秘的职业却是占星师。”
弥千爻说到这的时候,两只眼睛闪闪发亮,道:“云海大陆的斗之力来源就是北斗七星之力,而北斗七星之力,乃是转换生死之用,忽而至于生,忽而至于和死,乃是生死玄妙之法门,而占星师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寻知星的诡迹,然后星之变化之中,寻找出与人相关的那一点点变动。”
夜天风听得目瞪口呆,惊异不已,沉声道:“那为什么占星师的名号却是那么的不响亮呢?”
弥千爻笑道:“很简单,因为能成占星师的人少之又少,而成了占星师的,却又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名号给打出去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想啊,占星师能从星体的变化之中,猜测出一颗与人的关系,找到与人联系,这样一来,一个人的未来,占星师至少能知道十分之三、四,这世上又有几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呢?可是占星师不是斗者,我们和云海大陆的普通人一样,只有二百年左右的寿命而已,而每次卜算,就会失去十年的寿命,除非你能得到什么天材地宝,才能补回来,这是用命在拼博的职业,你以为会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弄得天下皆知,然后让人来自己要命呢?”
夜天风不由得摇头道:“那这么说起来,这个什么占星的工作也不是什么好活啊。”
弥千爻点点头道:“确是如此,几乎就没有人愿意学习这个,所以我们这一门,也就越来越凋零了。”
夜天风思忖片刻,试探着道:“那老丈能不能和我说一下,这星眷、星怨、星恨又有什么区别呢?”
弥千爻道:“你自己既然已经是一个斗者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斗者之中,有的人吸收北斗七星的力量就比较快,有的人吸收北斗七星的力量就比较慢,还有的人则干脆就不能吸收,这就是星之变化的结果。”
“我们占星师说,一个人的身体里,自己就有北斗七星,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北斗七星在觉醒斗魄的时候,明亮的多,就是星眷者,而一个人觉醒斗魄的时候,北斗七星明亮的少,那就是星怨者,还有一种就是则是完全不能觉醒,这样的就是星恨,除此三种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星恶,就是北斗七星觉醒的比较多,但是觉醒时候的光,不是亮的,而是黑的,这种人既可怜又可恨,他生下来之后,就会克伤自己的亲人,只要是自己的亲人,都会被他克死,几乎就没有逃得出这个命运的,而且不只是亲人,就是朋友也会被他克死。”
夜天风有些不相信的道:“这乡下长说克死人的事,只怕这种事不能做真吧?”
弥千爻一笑道:“那些个说法都是骗人的,根本就不足以一谈,没有谁会被一克就给克死,但是我说的这个克,却是真的,他不是说虚无缥缈的克制,而是真实的击杀,这星恶的人,会出于各种理由而杀死自己的亲人、朋友、恋人,等等那些和他有关系的人,而且这个致杀的原因都恨古怪,甚至他还会用自己做为一种致杀的手段,两千四百年前,有一个星恶者出世,当时有一位占星师就看到了他的未来,点出他将害全家尽死,可是他的父母却舍不得像那位占星师说的,把他丢弃,而是把他的抚养长大,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也没有惹出任何的祸事,就在大家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的时候,他出手了,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于酒楼之中击杀了当时管理这片土地的息国的太子,息国国君在暴怒之下,派出大军把他的家给抄了,杀灭了他的九族,但是这个星恶之人却活下来了。”
弥千爻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这些星恶的人有两个特点,一是心性就是再善良到了最后也会变成坏人,二就是他们永远也进入不到了斗帝的境界。”
夜天风拣了一颗糖豆丢到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老丈说得实在是精彩,可是老丈为什么说得都是这星恶,而不是星恨呢?”
弥千爻坏坏的一笑道:“很简单,我要是说了,你还能这样听下去吗?你要是走了,我又去哪里的知道你身上的星之变化啊?”
夜天风不由得连连摇头,说道:“老丈;实不相瞒,这星之变化是我的立身根本,我是怎么都不会和老丈说的,如果老丈不肯给我指点,那也就算了。”
弥千爻试的探着说道:“你就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打算知道吗?”
夜天风起身道:“我生在我,我死亦是在我,这生生死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不知也罢。”说完之后做势就要离开草亭,弥千爻急忙拉住,只是他眼看连生死之危都不能让夜天动手,不由得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夜天风看着好笑,强忍住笑意道:“老丈,你又不说,我又不能说,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耗下去吧?你还是让我走了吧。”说完做势又要走,弥千爻急得干脆抓住了夜天风的大腿,就那样抱住,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夜天风无奈只得又坐了下来,抓了糖豆不停的往嘴里丢,弥千爻最后无可奈何只得道:“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就先和人你说,你以后愿意的时候再和我说,这样总行了吧?”
夜天风想了想道:“好吧,要是以后机会合适我一定告诉你。”
弥千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星恨之人和星恶之人不一样,星恶是生出来祸害别人,而星恨之人是生出来祸害自己,他们的命格一般都不太好,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能修练。”
说到这弥千爻看了一眼夜天风道:“在这个以斗者为主体的世界里,不能修练,可以说是很痛苦的事,可是对这些星恨的人来说,还是好的,因为不能修练也就不进入斗者的世界,而一但他有了修练的能力进入了斗者的世界,就会成为星恶者的解毒药,星恶的人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和星恨的人走到一起,两个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或者是盟友,而星恶的人么只要设法杀死星恨者,就能让自己身体里的恶果化去,并成功的进入斗帝境界。”
夜天风眉头皱起,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敌人,而且这个和敌人是谁,自己还完全无法弄清,可以说是自己只能是被动的等着自己的和敌人走出来,向自己的动手。
弥千爻引诱的说道:“如果你要是肯把你身体里的异状告诉我,我就把我手里掌握的星恶者的名单给你,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被人骗了。”
夜天风低头不语,弥千爻急得恨不得过去抓住夜天风的嘴,把它扯开,听他说个一二三四,可是就像他说的,虽然占星师是每一个斗者的圣人,知道他们的占星师都会给他们莫大的尊敬,可是说到武力他们却什么都不是,真要是打起来,他连夜天风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夜天风思忖再三,起身道:“老丈能对我明言这么多机密,是我的荣幸,日后老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开口,我叫夜天风,就住在山脚下丹水镇夜家,您派个人就能找到我了。”
夜天风说完起身离去,这一会弥千爻没有再拦着他,只是探究的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道:“我一定会搞清楚这里的关节的。”
夜天风离开了碧水丹山之后,直接就到了碧水城,找到了‘丹水佣兵团’,团长程大山看到那个手环之后,立刻满口子的答应,沉声道:“你只管放心,一切有我,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踏平了崔家我也不是办不到。”
夜天风把这里的事情交待完之后,立刻租了一匹祥风兽,让它驮着向着九号渔场而去。
和夜天风曾为执役的四号渔场相比,九号渔场足足大了十二倍,而且他它也是九大渔场之中,最大的一个,整座渔场晖弘大气,而且这里的渔民也和四号渔场不一样,他们生活的都很好,而且工作是有佣金的,并不是奴隶。
但是九号渔场也是海兽最常攻击的一家渔场,几乎每隔三年,这里的渔场就会被攻击一次,为了保证这里的捕捞,这里长年会驻扎大量的夜家人马,渔场的管理者夜长贵也是夜家在夜天士表明身份之前,实力最强大的一个,四星斗灵。
夜天风傍晚赶到渔场,把租来的辩祥风兽放回去,然后进入了渔场,他手里有夜天士给他信物,出入渔场无人能够栏,可是让夜天风想不到的是,夜家的五大铁卫头子还有渔场主管夜长贵竟然在早上就出海了,到渔场外面的捕鱼岛上去了,接待他的是夜长贵的弟弟夜长富。
一身便衣,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夜长富走了出来,看着夜天风,翻了翻白眼,道:“你要想见我哥啊,等到明天下午吧。”
夜天风看看天气,道:“此时天尚没黑,你派个人把他们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夜长富不屑的道:“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从这里出海,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捕鱼岛,那个时候天就黑了,船就不能再走了,只能是滞留在那里,真要是天黑了往回走,那大海里出来的捕食的就能把你给活吞了,你啊,还是听我一句话,在这里等着吧。”
听风冷哼一声,道:“我等不了!”
夜长富不过是三星斗者,只是他的辈份大,加上他大哥夜长贵实力了得,所以平素就是老宅里来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这才养成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到夜天风之后,自觉得自己是长辈,有意的为难夜天风。
夜天风那里肯吃这一套,冷哼一声,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夜长把他提了过来,就压在身前,冷声道:“现在就带我去捕鱼岛,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弄死你。”说完一掐夜长富脖子后面的两根大筋,一阵眩晕冲头,夜长富只觉得两眼发黑,险些就死过去,当他再睁眼看到天地的时候,差一点哭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夜长富哭丧着脸说道:“上差,我这就叫人陪你上岛行了吧。”
夜天风冷哼一声,道:“我不要别人陪,我就要你陪着!”
夜长富连连打躬作揖叫道:“上差,小爷,我的这点实力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们渔场出了一条巨大的冰箭鱼,撕毁我们的渔网,撞翻我们的渔船,吃掉我们的渔工,让渔场的工作几近停滞,我大哥他们几次设法捕捉,可是这个家伙滑溜的很,我们怎么也抓不住它,我大哥他们这次去捕鱼岛也是去下网抓他了,这家伙最爱的就是傍晚时候出来,我这点实力,我要是跟着您出海,那我非死不可啊。”
夜天风冷笑一声,道:“由我跟着,你放心好了。”说完扯着夜长富出来,夜长富不敢反抗,叫人准备了一艘大船,叫了四十几个船工,也都是斗者,想着真要是在海里碰到了那条怪鱼,船大人多,也能抵挡一阵子。
大船驶离了码头,向着捕鱼岛驶去,夜天风上船之后,就找了一个安静的舱室,静静的打座,只是他才坐了不到一袋烟的工夫,舱门就被推开了,夜长富一脸谄媚的笑着,端着一盘子酒食进来,放在了夜天风的面前,讨好的道:“您还没吃东西吧,这是我让人特意为您准备的。”
夜天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夜长富,他相信夜长富没有下毒的胆量,却是搞不懂夜长富为老实,不过他也的确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一会的工夫就把一盘子食物都给吃光了,然后丢下筷子道:“我吃完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夜长富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有什么事啊。”说完又去倒了茶给夜天风,夜天风更加糊涂,道:“这个论及辈份,我要叫您一声四十六叔,您也不用这么谦恭的对我,有什么事您只管说就是了。”
夜长富被逼无奈,只得拱手道:“听风贤侄(夜天风告诉夜长富的是自己叫听风,是外门弟子,所以夜长富才敢那么自大),我就是怕碰上那条鱼,想着你的实力强一点,我在这里也能安全一点,你要是没事,你就让我在你的舱里吧,你放心,我睡觉老实,绝不打呼噜,而且……我连脚洗了三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