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很清醒地意识到我在梦里，因为我回到了刚和方颂在一起时，很甜蜜。
甜蜜到我可以在方颂变心后靠着那些回忆强撑一年。
那时他会每天接我下班，担心晚上我一个人回家害怕。
他每天战战兢兢来到殡仪馆，在看到我时又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他会在我生气时抱着我撒娇喊姐姐，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半夜出去买烧烤。
与日俱增的爱意令我对他的承诺深信不疑。
直到齐清妍回国，这个我从未听说过的白月光。
起先是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借口越来越敷衍。
我从一开始的坚信不疑到后来的疑神疑鬼。
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大，脸上的心虚越来越重。
直到一次同事聚会，我看到了方颂。
我跟着他来到一间包间外，屋里是其他人的打趣。
方颂笑骂着起哄的朋友，看着齐清妍的眼睛却极其发亮。
相识六年，我几乎没见过他的朋友，而他们却知道消失六年的齐清妍才是他的心上人。
那一晚，他抱着手机聊了很久，从回到家开始他都没有跟我有任何交流。
我坐在床边，很突兀地说了一句话：「我们结婚吧。」
方颂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阿姨也很喜欢我，现在结婚很合适。」
他面色慌张，抓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太突然了，结婚毕竟是大事，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像是怕我再说些什么令他为难的话，他丢下一句困了便背对着我躺下了。
那一晚，我失眠了。
听着他逐渐沉稳的呼吸，我拿着平板进了卫生间。
我看到他给齐清妍的备注是爱心，聊天记录里他们像吵架和好的小情侣。
方颂怨恨她在他家破产后丢下他出国，对齐清妍的求和冷嘲热讽。
齐清妍喜欢的手链他买下送给我，甚至拍照刺激她，然而难听的话语在她将病例发出来后戛然而止。
我想起那天收到生日礼物时的开心，但很快他便脸色大变，跑了出去，彻夜未归。
齐清妍想要他分手，他却说我帮了他太多，他不能抛下我。
字字都是为难，句句都是厌倦。
我像是隔开他们的银河，害得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梦的最后，我在卫生间里无声哭泣。
8
睁眼看到的人是齐清硕，见我醒了他很开心。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你术后恢复得不是很好，现在又生了场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齐医生，你对其他病人也这样亲力亲为吗？」
齐清硕眼中闪过慌张，转移话题要喊方颂过来，被我拒绝了。
之后的几天方颂一直没有过来，我给闺蜜林雪洋发了条信息。
「韩浅陌你要死啊！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闺蜜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拿起床头的病历翻来翻去。
她是一名外科医生，前段时间封闭培训，看到我的信息就急忙赶来了。
我办了出院，我们一起回去把我的东西搬到了她家。
闺蜜看着我发白的脸色，眉头皱起：「不应该啊，你现在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我捂着腹部的刀口，抿了抿嘴：「洋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管是方颂还是齐清硕兄妹，都有不对劲的地方。
特别是齐清硕，他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愧疚。
闺蜜带我去了她工作的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医生疑惑地问我为什么就医记录里没有换肾手术。
「什么换肾？她根本没有做过那种手术！」闺蜜声音拔高，不可置信地抢过片子。
最荒谬的猜想成了真，我浑身颤抖，嘴唇被咬出血。
9
方颂将齐清妍哄睡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朝另一个病房走去。
他打开门，张口一句「知道错了吗？」，却与正在收拾病房的护士面面相觑。
看到是他，护士翻了个白眼。
医院已经传遍了，齐医生妹妹的男朋友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这间房的病人呢？」
「自己女朋友出院了都不知道？真够狠心的，前两天人都吐血了也没见你过来看看。」
方颂愣在原地，想起了那天韩浅陌惨白的脸色以及直不起身的动作，他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撞到了刀口。
他急忙赶回家，打开大门却发现家里一片黑暗。
他以为韩浅陌已经睡了，摸黑走向卧室时却被什么东西绊倒。
他打开灯才发现纪念日那天准备的求婚道具还散落在地。
他轻啧一声，不禁埋怨韩浅陌小气不收拾家里。
不再管会不会把她吵醒，他猛地打开卧室房门和灯想要教育她，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他来到衣帽间，里面空出大半，只剩他的衣物。
他给韩浅陌发微信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直接驱车前往殡仪馆，却被告知她请了长假。
方颂这才反应过来，韩浅陌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10
我和闺蜜从医院回来，却遇到等在楼下的方颂。
「韩浅陌，现在都开始离家出走了？你到底在闹些什么？我不是说了等妍妍好了我们就结婚吗？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她？」
我拦住气得想要动手的闺蜜，嘲讽地看着方颂：
「听不懂什么是分手吗？别跟我说我走了你又觉得自己爱我爱得不行。」
方颂像被戳破什么心思一样恼羞成怒：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等着你哭着回来求我。」
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
「陌陌，你拦着我干什么？告诉他怎么回事然后揍他一顿啊。」
「现在警察还没有调查出结果，谁也不能确定方颂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不论他知不知道，都不能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否则他一定会向着齐清妍的。」
「不可能吧，他就算再喜欢齐清妍也不能这么离谱啊，你们在一起五年了啊。」
我冷笑一声，对方颂没有任何期待。
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在等待警察的调查。
这天，闺蜜带我去吃药膳，却在大厅碰到了方颂和齐清妍。
闺蜜翻了个白眼直呼倒霉，齐清妍见状低着头楚楚可怜道：
「阿颂，要不我还是走吧，你陪着浅陌姐吃饭。」
方颂小心地揽着她，看着我嗤笑一声：「没我陪着她过得也挺滋润的，还有心情来吃药膳。」
我和闺蜜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前走，齐清妍却突然伸出脚绊我。
情况突然我来不及躲开，便将脚步放大一点踩着她的脚过去了。
齐清妍痛呼出声，我也因为没站稳向旁边倒去。
「小心！」
一双手及时伸出揽住我的腰身将我带入怀中。
「表哥？陌陌你没事吧？」闺蜜听到声音赶紧回来问我们。
顾易辰担忧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我，我回过神后冲他们笑了笑。
顾易辰比我和闺蜜大两岁，我们很早就认识，只不过后来他大学考到了很远的地方，便渐渐断了联系，前段时间他工作调动刚回来。
方颂没有关心痛的面色涨红的齐清妍，而是脸色黑沉地看着抱着我的顾易辰。
「韩浅陌，你可真行，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误会了。」顾易辰见方颂面色缓和后又温声补充道：「陌陌还没有答应我的追求。」
方颂握着齐清妍的手骤然用力，他对齐清妍的痛呼充耳不闻，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韩浅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跟我走，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领证。」
齐清妍听到这话面容扭曲了一瞬，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人：「有病吃药，滚。」
说完我们便跟着服务员离开了。
11
几天后，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个陌生电话又打进来，我接了。
「陌陌，我在楼下等你。」方颂语气惊喜，他没想到我会接通，毕竟这几天他换了很多电话打给我却都被我挂断了。
我来到楼下，看到方颂的车停在那里，他面上满是得意，快步向我走来：
「陌陌，跟我回家。我说了会娶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但是以后别再搞这套，都是因为你妍妍才没及时做上手术，这是我们欠她……」
「啪！」
方颂被打的侧过头，他呆愣了几秒，慢慢转过头眼神阴鸷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那我少的那颗肾，又是谁欠我的？」
方颂瞳孔骤缩，想要说什么却被跟着下来的闺蜜打断。
「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等着遭报应吧！」
听到这，方颂急了：
「你怎么能报警？你报警了妍妍怎么办？我都答应娶你了你还想怎样？」
「你现在给警察打电话，告诉他们你报假警了。」
听到他无理的要求， 我仔细地看着这个相识七年的男人，猛然发觉他跟那个自带阳光的青年完全不同了，好像一个陌生人。
我好心提醒：「现在警察应该已经在医院了，你不去护着你的妍妍？」
闺蜜恨恨地瞪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我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好啦，他去那边挺好，有警察叔叔在，省得他狗急跳墙。」
「我是气那个吗？我是心疼你啊，就算他们都坐牢了又怎样，你的身体能恢复如前吗？」
「你个笨蛋，谈恋爱谈得丢颗肾，这可怎么办啊。」
我抱着号啕大哭的闺蜜没有说话，泪水悄悄打湿了脸庞。
12
我和闺蜜也来到了医院，见证这些人恶报的开始。
医院大厅一片嘈杂，齐副院长着扣住他左右的警察不断叫嚷：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犯罪了？」
李队无视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正色道：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们，请你们协助调查。」
方颂护着齐清妍，不肯让警察靠近她。
齐清妍一脸惊慌，身上的病号服衬得她楚楚可怜。
「阿颂，我不想坐牢，我是无辜的啊。」
方颂满脸心疼地抱着她，不停地安慰她：
「没事的妍妍，你事先不知道这件事，你不会有事的。」
齐清妍听到这话脸色扭曲了一瞬，看到我出现后双眼一亮：
「浅陌姐，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们？明明是你自愿把肾给我的，阿颂也同意跟你结婚了，你不能因为他爱的是我就报假警啊。」
听到这话我笑了一下，真不愧是一对啊，都要我承认报假警。
围观群众却有一些被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打动的。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应该不是这么心狠的人。」
「对啊，她爸爸可是副院长，怎么会找不到肾源呢？」
我走到他们面前，给了这对渣男贱女一人一巴掌。
「自愿？你们有我签的换肾协议吗？医院的记录里有我和你做的配型吗？」
「我在这家医院做的唯一的手术就是阑尾切除手术，而你，却在当时也进了手术室。手术记录很容易就能查到，你以为你爸在医院一手遮天吗？」
「那次手术之前我刚做了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出院之后我一直在工作没有再做过手术，你告诉我，我的肾是自愿跳到你身上的吗？」
面对我的连环质问，他们哑口无言。
方颂伸出手想要拉住我：
「陌陌，别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私下解决好不好？」
我厌恶地躲开他的触碰，来到齐清硕面前。
「齐医生，我的手术是你做的，你说，我是自愿的吗？」
齐副院长不住地向齐清硕使眼色，齐清妍带着哭腔叫他。
他的眼里满是挣扎，目光与我对视后突然弯下了背脊：
「对不起。」
齐副院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齐清妍崩溃尖叫。
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些人甚至义愤填膺地将手中的东西砸向他们。
我看着这个曾经救死扶伤的医生，眼角发涩：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你们让我对医生充满了恐惧、不信任。」
齐清妍齐清硕和他们的爸爸都被带走了，护着齐清妍不让警察带她走的方颂也被一起带走了。
没两天他却被放出来了，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与这件事有直接联系。
方颂出来后立马找到我，他拿出一份自愿捐献的协议要我签字，被我撕碎后扔在他脸上。
方颂额头青筋暴起，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你到底想怎样？不就是一颗肾吗？对你又没有什么很大的影响，如果妍妍没有那颗肾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说完，他又拿出一份协议和户口本，抓着我的手神情真挚：
「陌陌，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我们马上就领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看着面前的户口本，突然有点疑惑：
「方颂，我做完手术后，你那几滴泪是在心疼我少了一颗肾还是庆幸齐清妍得到了那颗肾？」
听到我的问题，方颂面上闪过痛苦：
「陌陌，我是在手术之后才知道他们把你的肾换给她的，可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总不能再让他们把移植成功的肾拿出来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妍妍去死啊，她还那么年轻。都是因为我当年没有及时发现她生病了，她才孤零零一个人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妍妍康复我们就结婚。」
我轻笑一声，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将手抽出来并给了他两巴掌。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拿走了我的肾。」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结婚就可以一笔勾销？什么年代了还玩以身相许这一套，跟我的肾相提并论，你配吗？」
方颂刚要发火就被人从后面按住，我对来人感谢道：
「警官，麻烦你们了。」
方颂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套我的话？你要我去坐牢？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对他的爱，让他有了可以随意糟践我的底气。
现在我只不过选择了爱自己，他却觉得我狠心。
13
警察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齐清妍回国就是为了治疗尿毒症，但是她是熊猫血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直到她和方颂的共同朋友无意间透露出我也是熊猫血型，齐清妍动了歪脑筋。
她开始接近方颂，各种卖惨表白，将当年嫌弃方颂家里破产说成自己独自出国治病。
方颂很快沦陷了，她不断地挑拨离间，令方颂心里的天平越来越往她的方向倾斜。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时机差不多了，她便演一出没有肾源快死了的戏份，然后不经意间让方颂知道我和她的血型一致，到时方颂就会逼迫我把肾换给她。
没想到这时我因为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身为副院长的齐爸立刻让人给我和齐清妍做了配型。
得到肯定的结果后，他将手术室的人员换成自己的心腹，更是安排齐清硕为我们做手术，割除阑尾的同时拿走了我的一颗肾。
手术结束后齐爸才告诉方颂，他在方颂面前老泪纵横，声称齐清妍不做这个手术就活不了几天了，求他成全自己的爱女之心。
方颂舍不得齐清妍死，又觉得对不起我，便决定将这件事瞒下来，然后与我结婚。
那段时间他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并且不再与齐清妍联系，我以为是因为这次手术令他意识到真正爱的是我，却没想到这些只是他为了减轻愧疚的手段。
尽管如此，内心的愧疚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越来越不敢跟我单独相处。
在齐清妍的洗脑下，他竟觉得是因为我的手术时间太久才导致齐清妍不能及时换肾。
至于我的肾，他都已经决定跟我结婚了，那我就应该把肾贡献出来。
14
方颂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死活不愿意承认齐清妍的心机，在他心里齐清妍人美心善，连换肾都是被迫的，他甚至认为是我买通了警察诬陷齐清妍。
直到齐清妍知道我不愿意签捐献协议，她开始慌了。
为了推卸责任，她推翻了最开始的口供，声称一切都是方颂指使的，是他告诉她我跟她的血型一致，也是他同意齐爸做的配型。
她甚至拿出一段录音证明自己的话，当时方颂喝多了，在她有意的引导下承认了一些事情。
方颂知道后脸色难看，可他对齐清妍毫不设防，没有任何证据反驳她，甚至聊天记录也都是他在安慰齐清妍不要有负罪感。
眼看他要背上主犯的名头，齐清硕站了出来。
他是一个道德感极强的医生，为了自己的妹妹擅自摘取我的肾已经令他寝食难安，如今他不愿意继续助纣为虐。
法庭上，他不顾齐清妍和齐爸的咒骂，将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他真诚地向我道歉。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我静静地听着法官对这些人的判决，看着参与这起案件的相关人员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我去监狱看了齐清妍，她看到我后冷笑连连。
「怎么？来看我笑话？我家有的是钱，等我出狱后拿着钱出国，照样过我的好日子。」
「现在是网络发达的时代。」
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她砸晕了，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件事情在网上传开了，有很多人要采访我，我答应了。我会事无巨细地告诉大家你们是多么恶心的坏种。」
「你们的信息照片会被网友扒出来疯狂转发，哪怕你们以后出来了也会被人唾弃。」
「你现在是休学吧，已经有好心的网友把你做的事情发邮件告诉了你国外的学校，他们讨论后决定开除你。恭喜，你火到了国外。」
齐清妍瞪大双眼，呼吸逐渐急促。
「顺便提一句，你爸爸最好是只做了这一件违规的事情，现在官方正在调查你爸爸过往的工作。如果查到你家的钱来源不正，你觉得会怎样呢？」
看着她慌乱恐惧的表情，我心情好极了。
齐清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双手合十恳求道：
「浅陌姐，我错了，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很快她便装不下去了，猛拍桌子嘶吼：
「你以为你赢了吗？满身晦气的老女人，你高兴什么？别忘了，你的肾还在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计较？不就是一颗肾吗？一颗肾换一条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活该方颂不爱你，我诅咒你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看着被狱警按在桌子上还不断挣扎的齐清妍，我嘲讽道：
「拿我的肾换你的命我应该满意吗？不对，我现在确实挺满意，因为我的肾，你吃苦的日子更长了。齐清妍，接下来好好享受你生不如死的人生吧。」
迎着阳光离开身后的牢笼，心里轻松无比。
15
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的波澜，方颂的母亲来找了我。
方颂的父亲去世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在我帮助他们还债后，她便住进了疗养院。
我以为她是来找我出具谅解书的，未曾想她是来道歉的。
方阿姨慈爱又愧疚地跟我说了许多：
「我一直在等你和阿颂结婚，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消息。」
「当年你拿出全部积蓄帮助我们，这七年又不遗余力地支持阿颂，阿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我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识人不清是非不分，到最后竟将你害成这样，是我没有教好他。这件事我不会给他任何帮助，他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张卡里是阿颂的所有流动金，这套房子本来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婚房，你在协议上签个字，以后就是你名下的了。」
「这些阿颂也同意，我们知道没法弥补你受到的伤害，但是希望你能收下。」
沉默良久，我将卡和协议推了回去。
「阿姨，我该受到什么补偿法律会替我衡量，其他的我不会多拿。我不想和方颂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牵扯。我也很喜欢和您相处，可是我们没有做家人的缘分，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您保重。」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温柔宽和的长辈，也很期待可以和她成为一家人。
可惜有缘无分，仅止于此了。
16
齐清硕和齐爸被吊销了医师资格证，虽然院长将所有涉事员工都开除了，但是医院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家都很担心到这家医院会被偷走什么部位。
一年后，方颂被放出来了，毕竟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情，判得很轻。
我和闺蜜从超市买完东西回家，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叫我：「陌陌。」
回头发现是身形瘦削的方颂，他周身阴沉，近乎贪婪地看着我：
「陌陌，我好想你。」
我厌恶地皱了下眉头，眼神里满是烦躁，想不通他为什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我拉着闺蜜准备直接上楼，方颂却跑过来拦住我们。
「陌陌，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回家，我给你扒虾，我做鸡丝粥给你吃好不好？」
「对了，你看我还带了户口本，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他掏出户口本捧到我面前，满脸期待。
我感到一阵恶心，像有一只死苍蝇卡在喉咙里。
「方颂，我鸡肉过敏。」
他微张着嘴，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什么？」
「离我远点，看到你就恶心。」
听到这话，他的眼眸中透漏出强烈的痛苦，手指颤抖着想要抓住我的衣袖，却被我不耐地躲开。
傍晚，闺蜜悄悄告诉我：「他好像一直在楼下。」
「哦。」我应了一声，眼神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我和顾易辰出门，又在楼下遇到了方颂。
他满脸绝望地看着我们十指紧扣的双手，声音颤抖：
「陌陌，姐姐，你别这样对我。」
顾易辰微笑着吐出一句话：「我和陌陌要去领证，就不留你喝茶了。」
方颂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陌陌答应我的第一天我就想带她去领证了，可是被她拒绝了。还好，前两天她答应了我的求婚。」
我不满地向顾易辰嘟囔：「跟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干嘛。」
我们驱车驶向民政局，离呆在原地的方颂越来越远。
17
快到我们取的号时，方颂闯进了大厅。
他跑过来跪在地上求我：「陌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不要跟他结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刀，满怀希望地望向我：「我把肾还给你好不好？我把我的肾给你，两颗都给你。」
「你还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回来。」
旁边的人被他的动作吓得尖叫着向后退。
顾易辰护在我身前，不让他靠近我。
我叹了口气：「方颂，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不在乎你了，就算你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也毫无用处。」
「我要你的肾干嘛？难道你把肾摘下来我身体里被偷走的那颗肾就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纪念日那天我回来得比你早，你说我恶心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和齐清妍的聊天记录我也看过了。」
听到这，方颂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
「你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恶心的人，所以麻烦你安静地滚出我的世界，别再来恶心我。」
此时叫到了我们的号，我和顾易辰拿着户口本向里走去。
保安赶来将方颂拖了出去，他没有挣扎，直愣愣地看着我和顾易辰办理手续的背影。
领完证出来后没有看到不想看的人，我心情很是愉快。
一个月后，我和顾易辰举办了婚礼。
闺蜜一家以娘家人的身份坐在了女方来宾那里，顾易辰家里也给予了我最大的尊重。
这场婚礼，宾主尽欢。
在交换戒指的时候我依稀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淡定地收回目光，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与顾易辰相拥在一起。
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再往门口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