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徐汉卿买了两份午餐，一份酸辣粉，一份皮蛋瘦肉粥。
来到三楼，刚走到许葫病房门口时，那个人影就那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白大褂，双手插兜，一如既往的清冷面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唯一变得，大概就是那双眼睛了，从最开始的柔情似水变成现在的平淡如水。
“别给病人吃这种垃圾食品。”
白立轩皱了皱鼻子，刚走到门口，浓重的酸辣粉味就充斥了他的鼻腔。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徐汉卿这个人，而是他手中提着的酸辣粉。
徐汉卿尴尬的回应，“这个是我自己吃的。”又提了提手中的皮蛋廋肉粥，说，“这个才是给他吃的。”
“嗯。”
低头的瞬间，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一双平淡无波，一双在竭力压制情绪。
“好久不见。”徐汉卿沙哑着声音说。
白立轩：“……”
他避开视线，语调毫无起伏，“好久不见。”
“你……”
“我还有事，有时间再聊。”
白立轩直接中断两人闲谈的机会，言毕，当即就迈开步子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徐汉卿：“……”
他站在原地，望着白立轩渐渐走远的背影，眼中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覆盖。
刚准备迈开步子，他的手腕就被人抓住。
女护士盯着他的胳膊，表情惊讶，“老师，你这胳膊被什么东西咬了么？”
徐汉卿这才看到自己的胳膊上面不知何时竟肿起了一个大包，红色的，看着有些瘆人。
想起那会被蜘蛛咬了一口，他说，“没事，就是被蜘蛛咬了口。”
“蜘蛛？”女护士瞪圆眼睛，“有的蜘蛛是有毒的，被咬一口，要尽快消毒包扎，我带你去包扎。”
徐汉卿虽是将近三十的年纪，但向来是惜命得很，他点头，“行。”
将午饭给许葫放下后，他随着女护士来到包扎室。
包扎室中，白立轩也在。
“白医生。”女护士打招呼。
白立轩抬头，视线在徐汉卿身上停顿一秒，点了下头。
由于他在，徐汉卿有些拘束，女护士招呼着他坐。
门外有人叫女护士，“小圆，组长叫你。”
女护士应了声，只好向徐汉卿道别，“老师，抱歉，我不能抱你包扎了，让白医生来吧，他技术比我好。”
话罢，她便离开了。
剩下徐汉卿和白立轩两个人。
无人吭声，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压抑与尴尬。
徐汉卿像是在火炕上般坐立不安，他猛地站起身，咳了一声，说，“也没什么好包扎的，我先走了。”
“坐下。”
他刚转过身，身后就响起白立轩不带情绪的声音。
徐汉卿浑身僵硬，可双腿却像是长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乖乖坐下。
白立轩没看他，“怎么弄的？”
“被蜘蛛咬了。”
白立轩：“……”
他不再多言，翻找出酒精和棉签，在徐汉卿肿起的大包上轻轻擦拭着。
徐汉卿没忍住，看着白立轩。
他睫毛很长很翘，从徐汉卿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挺翘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表情认真而又专注。
他的模样将徐汉卿的思绪拉回到十年前。
“轩轩，你看着这身西装好看么？”
小洋楼里，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各个都长得眉目如画，只是一个清冷，一个略带稚气。
被称为轩轩的少年则是白立轩。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毫不掩饰的嫌弃，“丑死了，你眼光怎么这么土。”
十八岁的徐汉卿拥用着软软的语气撒着娇，说，“那你给我挑嘛~”
他将白立轩拉起来，两人来到二楼的橱衣柜。
白立轩随手扯出来一件纯白色的西装递给他，“这件。”
不得不说，白立轩的眼光极好，换上西装的徐汉卿干净帅气。
徐汉卿在镜子前自恋的移不开目光，“轩轩，你眼光真好，我以后的衣服能不能都你帮我挑。”
“不能，你怎么这么麻烦。”
他嘴上说着嫌弃别扭的话，但望向徐汉卿的眼神中满含柔情。
“嘶——”
胳膊上突然传来的阵痛让徐汉卿立马回神。
白立轩正拿着小细针，将大包给扎破，将里面的毒血给放出来。
一时间，徐汉卿将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记忆中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鬼使神差的叫了声，“轩轩……”
白立轩：“……”
他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徐汉卿难堪又迷惘，他撇开头，不想让白立轩看到他此刻难看的表情，哪怕白立轩根本就没有看他。
这段感情中，他好像才是那个从头到尾未走出来的人，真是可笑。
徐汉卿稳了稳心神，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他主动问道：“你一直在这里上班么？”
“近两年。”
“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出国了几年。”
“嗯，去进修了。”
“那挺好的。”徐汉卿笑了笑，面容苦涩，说，“我还以为，那么久不见，你会认不出来我。”
“……”
“你结……”
“好了，包扎完了。”白立轩淡淡的说道。
徐汉卿：“……”
他垂眸看向白立轩包扎的纱布，恍神。
白立轩做事还是和之前一样，整齐利落，就跟他的人一样。
就连两人的感情也是，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段荒诞感情罢了。
徐汉卿突然很困窘，他连忙起身，不敢看白立轩，声如蚊子般说，“谢谢。”
话罢，他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出了包扎室，徐汉卿靠在墙壁上。
噗通，噗通——
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待情绪稳定后，徐汉卿才重新回到许葫的病房中。
许葫已经吃完午饭了，正在认真的看着英语书。
徐汉卿走到他面前，将他的书本抽走，说，“劳逸结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休息，别看了。”
“我不学习，别人可不会等我，说不定人家在背后早就已经赶超我了。”
徐汉卿：“……”
他笑了笑，说，“全校第一是那么容易超过的么？再说有我这么个最强助攻在你这里，你怕什么？”
许葫突然看向徐汉卿，极为认真的问道：“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上学的时候，是全校第一么？”
徐汉卿：“……”
全校第一？好像从未有过。
他偏科比较厉害，理科一类的每次都是在挂科的边缘徘徊，否则他也不会只做个语文老师了。
“不是，我上学的时候，都是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