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稷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又清又亮,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的眼里的倒影都是我。
“我……”
我捂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四面八方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涌出来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在欢呼,他们在鼓掌,他们将我们围了起来,高声的呼喊着。
“答应他!答应他……”
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低头看着俞承稷,看着他眼里热忱的情意,没有任何女人舍得拒绝的情意。
我的浑身都是滚烫的,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在我点头之前,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声音,大部分都是我爸的,如果我答应了的话,他可能会很高兴的吧,而且这样,眼前这个人的恩情我也许能拿一辈子去偿还,当然,某个时刻我的眼前也依稀闪过一个人的脸,让我动摇了一下,但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在俞承稷宽厚的怀抱里。
他替我带上了戒指,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将我高高的竖抱了起来聚过头顶,潮水般的掌声和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我头顶响起,我吓的失声尖叫,亮晶晶的如雨一样的彩带迷乱了我的眼睛。
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会笑的这么开心,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
某一瞬,我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某一个黑色的身影,炸眼间,却又消失不见。
俞承稷跟我求婚成功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汉城,而且因为他特殊的明星效应,外界对我这个不肯露面的神秘新娘的好奇感空前高涨。
没办法,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俞承稷哄我上的那一艘游轮其实是早有预谋的,他准备了很久,而我竟然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从此一去不复返。
就算那艘游轮上的都是熟人,却也限制不了圈子就这么大一点,该传出去的消息始终都会传出去。
就譬如商子齐,我也是之后问了俞承稷才知道,他的出现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王奕这算是没打声招呼就把人给带去了,所以那天俞承稷之所以会情绪失控也是事出有因了。
因为他看到商子齐的出现就莫名害怕,生怕他是来砸场子,但,按照他的话来讲,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这么容易。
对此,我也只能是淡淡一笑,商子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爱了他七年,连我自己也没看透,有王奕在,他不可能不知道俞承稷要向我求婚,可他虽然上了游轮,就在所有知情人都以为他是来搞破坏的时候,他又其实什么都没做。
后来,我想了很久,只得出一个个结论,也许,他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我吧。
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是我们毕竟也曾真心相爱过。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这么多年了,我和商子齐之间的感情已经不仅仅只是爱情而已。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不会后悔嫁给他,就算明知道过程苦难,就算明知道最后要分离,我惟愿他好就行,我相信,他也会是这么想的。
因为外界舆论的压力,商子齐的经纪人虽然很头疼,但还是迫不得已的危机公关,建议我们尽早完婚,在婚礼上正式公布我的身份,以免提前泄露反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此,我爸自然是很乐意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意见,我和俞承稷的婚期也就很快被订了下来。
与我而言,在我点头的那一瞬,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婚期的早晚在我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虽然也确实有些太快了。
但当午夜梦回,我的梦里开始不断出现某个人的脸时,我又觉得其实这样也好,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某些不该有的念头,也趁早斩断最好。
婚礼当日,新娘化妆间里,时隔多年,当我又一次看着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时。
我有一瞬恍惚。
七年前,我以为我会嫁给我爱的人,我们因婚姻而结合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谁知道七年后,我们形同陌路,我终究还是穿上了这套婚纱,这一次,却是为了嫁给爱我的那个人。
命运兜兜转转,原来这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吗?
“你爱他吗?”
化妆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多日不见,气喘吁吁的商子暖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子暖?你怎么来了。”
见我呆愣着,她二话不说上前扣住我的肩头,力气大的几乎要将我捏碎,她语气激动的重复。
“我问你,汤宝,你爱阿稷吗?”
爱吗?
我爱俞承稷吗?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啊,当他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旁,当他竭尽全力救出了我爸的时候,当他用那样炽热的几乎要将我融化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想,我是爱他的吧,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他不是吗?
我点头。
商子暖却像是不可思议一样,轻笑一声,松开我,趔趄的后退了几步。
“那我哥呢?你不是说过,你这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吗?”
我的心一颤,我听见我艰难开口的声音。
“我确实曾经这样想过,可是子暖,人是会变的啊。”
她双目通红:“对啊,你是变了,只有我哥是最傻的那个,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傻傻的爱着你。”
旧情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当你想忘记它的时候,它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往事的点点滴滴,每当你想起一分,你的内心就会被侵蚀腐坏一寸,我鼻子一酸,摇头:“不,你不懂的,我和你哥,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我怎么会不知道商子齐的好,只是就像商子暖说的那样,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可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商子齐都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真正阻隔我们的,并不是旁人,不是林玉清,也不是尤诗音,而是我们本身就有问题。
可是这些我和商子暖说了又有什么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呵,好一句有缘无份,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掩盖自己良心的不安,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如常的嫁给别人,从此过你的幸福生活,只可怜我哥,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真是为他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