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清瘫坐在地上,摇着头,满面凄惶,全然不敢相信。
“不,这不可能!这么会这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明明我才是这段感情里的受害者不是吗……”
商老爷子沉痛的闭上了双眼。
林玉清抬头看向我,猛然的站了起来。
“都怪你,都怪温爱那个贱人!”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商子齐及时上前挡下了她直欲掐住我脖颈的那双手。
泪水布满了她的脸颊,眼眶通红,发丝凌乱,现在的林玉清十足像个疯婆子。
她仰面大哭,神情恍惚:“温爱,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我的子齐和子暖又怎么会那么小就没了父亲,就连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现在整颗心都扑到她女儿身上去了,我恨她有错吗?不,我没有错!错的人不是我……”
我只觉得如鲠在喉,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商子齐一眼。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悲痛。
“妈,你先冷静一点,都过去了,你不应该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商子齐对自己的这个亲生母亲有多大的感情表露,我甚至一度都以为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很好,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发现不是的,血浓于水,就断有了隔阂,也没有人能代替他们在彼此心中的重量。
而我就是那个让他们无法接近的隔阂。
看着商子齐的模样,我的心就像是被针重重的刺了一下。
商老爷子:“不,你没有错,温爱也没有错,无辜的汤宝和子齐更不可能有错,真正有错的是我这个糊涂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啊,要不是我的固执,商越也不会宁愿抛妻弃子背负着外遇的丑闻也要和温爱在一起,也不用为了避人口舌大雨天走了盘山公路那条年久失修的高速,他们也不会死……”
他看向林玉清,眼含悔意的泪光:“我做的更错的是,明明知道当年的真相,却因为太多的顾虑,想着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总觉得商家亏欠了你,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一错再错,当初汤宝差点出车祸死了子齐都快急疯了的时候,我看见你那么担心,以为你是真心悔改了,因为我总觉得,你的心里应该还有一丝丝的善良,我相信子齐也会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去替你收拾烂摊子,等着你真正想明白真正放下的那一天,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想错了,你的心理早已扭曲,如今的你,早已经不配做我们商家的儿媳妇了,也没有资格代替地底下的商越去守护商家。”
我以为林玉清听了商老爷子的这番话反应一定会很激烈,却没想到她最终却是哈哈的笑出了声,笑的涕泗横流,那个在众人面前无比估计形象的她,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呵,不配?没有资格?你终于说出实话了吧,老爷子,我就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她伸手从容的摸了一把眼泪:“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的,谁也改变不了……”她顿了顿,眼里满是自嘲的讥讽。“就算是说我扭曲也无所谓了,反正从我看见商越和温爱的尸体接连被人从车子底下扒出来手血肉模糊到已经认不清面容手却还紧紧的握在一起时,我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室内一阵沉默。
商子齐和商子暖一左一右将人拉了起来,商子暖偏过头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水光。
商老爷子:“你也看见了,子齐和子暖都已经大了,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让他们去探望你的。”
林玉清没有说话,任由着商子暖扶着她颤颤巍巍的上了楼。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人有能力再去更改商老爷子的决定。
谁都没有想的,短短的一天之内,仅仅因为一个黛儿今天发生的事就能引出这么大的变故,林玉清和商子暖前脚上了楼,后脚我就趁机向商老爷子提出了回家住几天。
商子齐一听,表情瞬间一沉。
商老爷子显然是不想同意的,他沉吟了一会儿。
“子齐,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汤宝说。”
“爷爷……”
虽然没有和他对视,但我也感受到了商子齐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连了好几下,这才一言不发的黑着脸走到了大门外。
直到他已经离开了,我时刻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
商老爷子叹了口气:“汤宝,黛儿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可以保证,她不会是子齐的种,我的孙子我自己了解,如果不信,我可以陪同他去医院验血,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想的要明白。”
我面容平静:“可是他亲口跟尤诗音答应过,黛儿就是他们的孩子。”
我抢在商老爷子开口前:“您一定会说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的苦衷,才导致他必须要撒这个谎,是的,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事情发生后的这两个小时,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实在是疑点重重,黛儿是子齐女儿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但是,但是这并不是我真正在意的问题。”
“那你在意的是……”
我苦笑了一下,我在意的是,在意的是,他还有事情瞒着我。
商子齐到现在还不清楚,我什么都不害怕,却最害怕误会。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总之爷爷,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想先回家住几天,而且我还得去找思思,在找到她之前,我不想过考虑其他的事。”
商老爷子看着我,沉吟许久,终是缓缓点头。
我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老人苍老的声音。
“对不起……”
我诧异的回头。
“汤宝,当年的事,我对不起你妈。”
我看着他,这种事,我不是她,也没用办法代替她去原谅。
良久,我缓缓开口:“可是她已经听不见这句对不起了。”
老爷子浑浊的眼里渗出泪水:“我知道,可是这句迟来二十多年的道歉,现在也只能对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