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莞这些天很懵。
先是翠芽莫名其妙跑来讨好她,跟着孙氏也向她献起了殷勤,宋清莞原本还以为她们有事要求自己帮忙,谁知两人竟然都说没事。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难道这两人一夜之间立地成佛,准备普度众生了不成?
要不然,一个个的干嘛对她这么好?
这可不是宋清莞骨头轻,非得要别人对她不好,实在是翠芽和孙氏的不良前科太多了,最近又没发生什么能让人改过自新的大事,她实在没法相信,这两人能说变了个人就变了个人,又不是变戏法!
“你这两天老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徐三娘疑惑地问她。
宋清莞哪里好说自己怀疑二房那婆媳俩鬼上身啊,只得随口敷衍道:“没什么,我在琢磨首饰新品的设计图呢,您不用管我。”
徐三娘想管也没工夫了,因为府衙大人一行已经到了。
今天就是说好的前来霍家村视察的日子,府衙大人显然非常重视,带了不少各部门的官员过来,一群人从车上下来声势显得极其浩大,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村民们,都被吓得不怎么敢吱声了。
倒是府衙大人十分亲民,刚从车上下来,便温和笑着解释道:“今天带过来的人有点多,主要是想让他们过来学习学习,要是这市场确有可取之处,回头也能让他们在本府治下的其他地方推广一番。”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确有’,说的人清莞会骗你似的。”慢一步从车上下来的府衙夫人,小心扶着自己闺女以免他摔着,边不满的呛了句。
府衙大人好脾气的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
宋清莞也赶紧在一旁帮腔道:“大人的意思应该是,一个人看问题总会有局限的地方,再加上这市场又是头一次弄,以前完全没有参照物,全凭我一个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在折腾,我自己觉得完美无缺,实际上可能未必如此。大人毕竟管着偌大一个府城,考虑的事情比较多,自然要方方面面都考察清楚,才能进一步在各地推广,可不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
府衙夫人笑了起来,“行吧行吧,你们反正都是干大事的人,这大道理说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我是听不懂,还是识相的闭嘴吧。”
这话说的众人俱是忍俊不禁。
在宋清莞的引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市场,里头一如既往的热闹,商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糅合在一起,烟火气十足。
其实,原本按村长的意思,今天是不打算营业的。
在村长看来,府衙大人毕竟身份尊贵,霍家村的这个市场就算管理的再仔细妥当,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到时候再放顾客进来,人一多原本很小的疏漏极有可能就会被十倍百倍的放大,届时若惹得府衙大人不快可怎么办?
宋清莞却觉得,市场本来就是要面向大家的,若只是摆个花架子给府衙大人看,导致原本会有的问题暂时被遮掩了,等到回过头市场在各地推行的时候再爆出来,那反倒会弄的无法收场。到那时候,便是府衙大人再欣赏她,为平息众怒,怕是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事实证明,宋清莞的决定是正确的。
随同府衙大人前来的那些官员,确实找到不少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霍家村的市场不好,而是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在霍家村可以的事情在其他地方未必就可以,所以这些问题都是必须得提前规避的。
好在这些问题,对霍家村的这个市场,并没有什么实质影响。
虽说霍家村市场也有些小问题,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府衙大人十分喜欢市场里弄得摊位,觉得各地若是都能像这样,那对做生意的小摊贩的管理,就要简单容易的多了。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市场里面的烟火气,觉得这才是普通百姓的真正生活。他四处细细考察了一番,发现这看似喧哗热闹的市场,实际上竟是乱中有序,颇有章法,不由越发欣赏宋清莞,各种褒奖的话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
没有任何疑问,推广的事就被这么定了下来。
趁着大人在忙正事,沈灵溪悄悄找到了上次一起玩的小伙伴宋清彦。宋清彦表面看似无所谓,实际上也一直在等她,连玩什么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这个季节正是龙虾泛滥的日子,只要一小块咸肉,就能轻松钓起龙虾,完全不像钓鱼那样费老鼻子劲,还什么都钓不到,颇为扫兴。沈灵溪在自家花园里钓过鱼,却从来没在河边钓过龙虾,还钓的这么容易,简直都乐的快要找不着北了,府衙夫人好气又好笑,却并未阻止。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哪会看不出自家闺女那点情窦初开的小心思,她原本就挺喜欢宋清彦的,觉得他不仅才华出众,一表人才,为人还十分的勤奋上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名佳婿。
只可惜,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
若现在就给两人定下,时间太长万一有个什么变数,那反倒不美了。可若什么都不做,回头这么好的孩子要被别家瞧上了,那可后悔都没地儿去了。
这世上可从不缺慧眼识珠之人。
府衙夫人左右为难。
暗中思量许久,她这才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借着请宋清莞带自己四处走走的由头,开玩笑说道:“你们家清彦可真有耐心,我家那丫头脾气大,还特别没长性。可每次被你家清彦耐心一哄,不管做什么就都能耐住性子了,也真是奇了。我实在是喜欢这孩子,你若舍得,不如给我做半个儿子,如何?”
不是直接认干儿子,而是只认作半个儿子。
刚巧民间有句话叫,一个女婿半个儿,莫非……
宋清莞心中一动,笑着说道:“夫人若能瞧得上我家清彦,那是我家清彦的福气,我岂有不舍得的道理?”
府衙夫人就喜欢跟这种聪明人说话,闻言立刻拍手笑着打趣道:“你舍得就好!那咱们也别讲什么虚礼了,今天你就让他给我磕个头敬杯茶吧,也免得回过头你反应来了又后悔了!”
宋清莞自然不会后悔。
两个小家伙明显就互相有意,她自然不会去做那拆人姻缘的恶人。
更何况,就不说府衙夫妇只沈灵溪一个闺女,清彦若做了他们的女婿,以后府衙大人在官场上肯定会多加提携他。就看府衙夫妇之间相处,也可以知道他们的家庭十分幸福美满,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姑娘通常都十分开朗活泼,沈灵溪也确实如此,这和内敛害羞的宋清彦相配,可谓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这一切的前提是清彦得自己争气才行。
宋清莞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顺水推舟的促成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