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美滋滋的拿着号码牌离开了。
钱氏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她和孙氏一样以为自己成功骗倒了对方,但她要比孙氏来的谨慎,生怕孙氏不相信自己的话,会暗中留意她的行踪,特地回家老实的待了大半天,这才趁着天黑之际,鬼鬼祟祟的摸去了宋清莞家。
宋清莞瞧见她还觉得挺意外,“大嫂,你怎么来了?”
这女人可素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钱氏有事要求她,不敢再像平常那样摆个臭脸,闻言忙挤出个笑脸来,近乎讨好的说道:“这不是来跟你谈市场摊位的事嘛,你大伯回去后都已经跟我说了,摊位就只剩下一个,我觉得应该把它给我们家,你看……”
“等等等等!”
宋清莞心中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抬手阻止她。
钱氏还以为她是不肯就这么把摊位给自己家,忙不迭就说道:“我这可不是找你走后门啊,是真的在为你着想。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连外人都给了摊位,对我们家和二房却只留下了一个位置,给外人瞧见了,难免会觉得你此举居心叵测,有挑拨离间之嫌呢。”
宋清莞被她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明明就是贪图这个市场摊位,却反过来摆出一副替别人考虑的嘴脸,她这大嫂是拿别人当傻子吗?
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索性将孙氏说她不要摊位的疑惑,暂时按下不说,转而似笑非笑道:“那依大嫂的意思,这事该怎么办呢?我若是直接把摊位给了你们家,不说二嫂绝对不会轻易罢休,就是落在别人的眼里,也难免要落得个偏心你们大房的名声吧?”
偏心就偏心,长嫂如母长兄如父,偏心他们家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钱氏在心里撇嘴,面上却是不露,笑道:“这怎么能叫偏心呢?你办这个市场,本来就是为了给大家改善条件,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二房那两个不争气的小子,纵使家里赚了钱,也是被他们拿去败掉了。哪像我们家子辰,正正经经的念着书,这笔开销可不小,我们家要是能靠市场赚到钱将他供出,不说我们老霍家了,就是整个霍家村整个市场也跟着沾光不是?这岂不比把摊位白给二房浪费,要有意义的多了?”
简直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新开的市场,他们家霍子辰就念不起书了呢。
宋清莞讥讽的勾了勾嘴角,佯作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大嫂说的有理,我听着也觉得,把摊位给大嫂家,要来的更合适哩。”
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钱氏心中顿时狂喜,好险才勉强忍住。
谁知接下来宋清莞却是陡然转了话锋,“只是之前二嫂才来过我家,说是你已经跟她说,不要那个摊位了,我想着说这种谎很快就会被拆穿,根本没有说的意义,就信以为真了,直接把摊位的号码给了她。”
这陡转直下的剧情,都把钱氏给惊呆了。
她愣了半晌,这才猛地醒过神,一蹦三尺,“胡说!那个贱人在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说不要那个摊位,她凭什么这么污蔑我?”
说没说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反正宋清莞觉得这件事里面肯定有猫腻。
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只佯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也不知道她在骗人,摊位的号码牌都是特别定制的,一个摊位对应着一个,我现在也没法再给你一个,要不你去找二嫂要吧?”
钱氏自然是要去找孙氏的,当先甚至都顾不得和宋清莞打声招呼,转过身便脚底生风,飞也似的出了宋清莞家大门。
孙氏家离这不远,跑路过去就一会儿工夫。
最近天气已经渐渐的热了,钱氏过去的时候,孙氏一家将饭桌搬到了院子里,正一边纳凉,一边说说笑笑的用晚餐,气氛别提多轻松和谐了。
对比他们的轻松,心急火燎的钱氏,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钱氏气的脸都红了,一脚将半开的木门踹开,就叉着个腰怒骂道:“孙氏你个贱蹄子,还要不要脸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市场的摊位了,你居然跑去三弟妹那里骗人,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木门被踹开,撞在门后的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孙氏被吓了一大跳,刚夹起来的一片比纸张厚不了多少的肉片,都掉到了桌子上,顿时就心疼的直哆嗦。
她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当下就拍着桌子跳了起来,遥指着钱氏的鼻子回喷道:“你骂谁贱蹄子呢,老虔婆?!居然还有脸说别人不要脸,之前跑来我们家跟我说,三弟妹有阴谋,摊位我们都不要了的人,难道不是你?”
钱氏一噎,死鸭子嘴硬的辩解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孙氏冷笑,“那我也是随口说说。”
语罢不等钱氏反驳,她紧跟着便又道:“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我这都懒得去找你的麻烦了,你居然还有脸找到我头上,感情以为我们家好欺负不成?”
似乎为了附和她的话,二房众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很是不善。
钱氏有些害怕,可又委实舍不得那个摊位,只得强忍着惧意,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想打人不成?骗人还有理了!”
骗人这事确实理亏。
要是大房借此去宋清莞那闹,宋清莞肯定会逼她把号码牌拿出来。
孙氏骨碌碌转了下眼珠,忽然就掏出块帕子,按着眼角,边用空闲的另外那只手将装着肉片的菜盘端起来,往钱氏的方向递了递,哽咽道:“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啊,大嫂!你看看我们家,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每餐却只能凑合的吃糠咽菜,难得做了一顿肉,这肉片还不敢切厚。你瞧瞧,大嫂你瞧瞧,这肉片还没你们家子辰写字的纸厚呢,我们家这是真的穷啊!”
还卖起惨来了,当谁不会呢。
钱氏冷笑了一笑,正要学她,谁知孙氏紧跟着又道:“大嫂你家就不一样了,不仅有钱供子辰去府城念书,还给他在府城买了套房子。这就别说穷的叮当响的我家了,就是搁在村里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家条件这么好,又怎么好意思跟他们二房抢?
钱氏被她还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又不好跟她说,府城的那套房子已经被他们家抵押给宋清莞了,磨牙半晌,最后只能恨恨道:“行,你拿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挣到买肉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