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徐三娘会冒出来给宋清莞出头,钱氏气的差点没把牙根咬断。
偏偏徐三娘说的还都是事实,她想要反驳都不行。
霍子辰最是要面子,本来见自家娘亲占了上风还挺洋洋得意,如今被众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瞅,顿时就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就连霍大山脸上也热辣辣的。
苏茹只是个外人,还是远在府城的外人,若没人特地在她面前嘀咕,她又怎么可能会说出,等徐三娘死了继承遗产的话来?
傻子也知道这些话究竟是出自谁之口。
本来嘛,徐三娘无儿无女的,虽然对宋清莞这么好,可是宋清莞终究是一个外人,霍家大房会动这个心思也正常,换做其他人也未必能做到无动于衷。只是这种事毕竟不光彩,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若摊开到台面上,少不得要受人唾弃。
徐三娘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的问:“我个人是觉得清莞没做错的,你们若觉得她错了,难不成也在盼着我早点死?”
众目睽睽之下,这话谁敢承认?
霍子辰埋着头不吭声,霍大山闹了个大红脸,大房一行就只有钱氏勉强还撑得住,干巴巴道:“弟妹,你这也太多心了。”
“我不能不多心啊。”徐三娘故意拖长了语调,要笑不笑道:“人家都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我纵使是个傻子,也得多思量上个几分。毕竟我无儿无女的,以后可还要靠别人养老送终呢,可不得早做准备。”
这话是当日苏茹气急了用来嘲笑徐三娘的,如今被徐三娘这么一重复,顿时就显得嘲讽十足,就跟当众抽人耳刮子似的。
钱氏成功被噎住,这一次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三娘脸上笑意一收,冷冷道:“要是没事就清吧!清莞这丫头每天都忙的很呢,可没工夫陪你们瞎扯淡,下次寻她请赶早!”
说的宋清莞跟日理万机的皇帝老爷似的。
大房一行人也是有些怕了,碍于徐三娘的泼辣,又不敢说什么,最后只能悻悻地瞪了宋清莞一眼,灰溜溜的离开。
霍子辰当时没敢说什么,回到家立刻就要死要活的。
钱氏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还得苦口婆心的哄他,“子辰啊,不是为娘不想帮你,实在是护着宋清莞那小贱人的人太多了,娘总不能让人用绳子把她给捆了送到苏家去吧?要不,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
可惜霍子辰根本听不进去,“能有什么其他法子?苏家指名道姓要宋清莞去道歉,若少了她,其他做再多又能有什么用?”
这倒也是。
钱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那你说怎么办?”
霍子辰成功被问住,但也只短短一瞬,旋即他就将手中的粉彩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掼,恼羞成怒的喊道:“我不管!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反正必须得让宋清莞去给苏茹道歉。要因为她害我婚事告吹了,我,我就不活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以死相逼。
以前每当有什么事得不到满足,他都喜欢拿这招来威胁自己的爹娘。虽然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依然能逼得自己爹娘妥协退让。
钱氏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很快她就惊恐的发现,自家儿子这次是来真的!
整整三天,霍子辰颗粒未尽,每天就那么死气沉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了下去。
要不是他偶尔还会睁眼闭眼,瞧着简直跟已经死去没什么两样。
钱氏起先还只是哄他进食,到后来见他饿的手都抬不动了,却还是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吃东西,不由崩溃的苦苦哀求了起来。
可无论她怎么哭求,霍子辰始终都不肯吃东西。
钱氏这下是真的怕了,她拗不过自家儿子,只能再次去求宋清莞。
几天时间不见,不仅霍子辰虚弱的可怕,她其实也憔悴的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走在路上的时候,不少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有人见势不对,赶紧溜去劝宋清莞快跑。
可霍家村就那么点大,纵使宋清莞真的愿意跑,可又能跑到哪里去?
宋清莞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一脸平静的等着钱氏找上门。她倒要看看,钱氏这次又打算闹什么幺蛾子。别以为徐三娘今天不在,她就好欺负了!
钱氏这次倒没敢再闹幺蛾子。
两人刚一照面,宋清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钱氏就当先噗通一声跪到在了她面前,动作麻溜的宋清莞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围观的村民都惊呆了。
宋清莞也傻了眼,张口结舌半晌,这才挤出一句,“您这是做什么?”
“我家辰儿他快要死了!”
钱氏张口就扔出了一记惊雷,震得不少人都耳鸣目眩。
霍子辰那小滑头要死了,这,这不可能吧?
宋清莞也觉得不可能,可看钱氏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她心中正纳闷呢,紧跟着便又见钱氏捂着脸,抽泣道:“我家那傻小子是真的对那苏家小姐上了心,回去后她自知娶妻无望,心灰意冷之下竟不吃也不喝,每日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三天了,整整三天了,他连一颗米都没进,整个人瘦得皮包骨似的,眼看着就要咽气了啊。”
没想到霍子辰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不少人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不过也有人觉得他们是在演戏。
宋清莞没想那么多,只淡淡道:“他要绝食,你来找我也没用啊。”
“怎么会没用呢?”钱氏膝行几步,一把抓住她的衣裳下班,泣不成声的说道:“他会这样都是因为觉得娶不上那位苏家小姐了,只要你肯去向对方道个歉,那这件事就能揭过了去啊。只是道个歉而已,算不上什么难事吧。”
确实不难,可她凭什么要替霍子辰去道歉呢?
宋清莞冷眼看着她不说话。
钱氏也不敢再逼迫她,揪着她的衣摆,可怜巴巴道:“我知道我们以前多有对不住你的 地方,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只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家辰儿,姑且委屈一下,可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未免也太过无情了。
宋清莞默了默,终于开口:“我可以登门去想苏家长辈解释清楚。”
这件事说到底是苏家误会了,她会去向对方解释,只是到时候会如何,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钱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还以为她只是去道歉,顿时喜笑颜开。
“这下可以起来了吧?”宋清莞无奈的伸手扶她。
钱氏连连点头,顺着她的力道一骨碌爬了起来。
才刚站稳,她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又期期艾艾道:“那个,苏家不是寻常人家,你去道歉的话,记得多准备点贵重的礼物,可别让人瞧轻了。”
她这才刚给好脸色呢,居然又蹬鼻子上脸了,宋清莞心里简直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