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此番打击,苏茹回家很是病了一场。
苏父知道了这件事后,忍不住责备妻子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急不要急,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婚事没说成,反平白被人奚落一顿,若是再传扬出去,你让茹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苏夫人心里又何尝不后悔?
不过她刚强惯了,嘴上依旧瓮声瓮气的辩解,“我不也是为了茹儿,不说这种事拖得越久传得就越难听,就说霍家那边都已经跟陈家攀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婚,到时候咱们家茹儿还孤零零的,岂不惹人耻笑?”
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被丈夫训斥的准备。
谁知苏父听完后却是突然敛了怒容,捻着呼吸,慢声笑道:“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那就没有必要了。”
苏夫人一怔,“这是为何?”
苏父淡淡道:“霍子辰已经回府城读书了,就在我那私塾里,我瞧他那模样并不像是要有喜事的样子,估摸着陈家那边的婚事怕是要黄。”
苏夫人顿时大喜,“真的?”
苏父微微颔首,再次肯定,“应该没问题。”
苏夫人猛地就松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给自家闺女寻亲事,就是生怕她落霍子辰一步,惹得其他人耻笑。要是霍子辰那边的婚事并没有那么顺利,那她这边也用不着那么着急了,完全可以静下心来慢慢挑选!
苏父睇她一眼,敲打道:“这下你放心了,可不要再乱来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越急着去找,反而越落了下成。不如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慢慢的蛰摸,到时候也就没人老惦记着茹儿和离的事了。”
苏夫人讪讪一笑,“都听老爷的。”
夫妻俩低声交谈着逐渐走远,谁也没有留意到花丛后面的纤细身影。
……
霍子辰最近在私塾过得不甚得意。
他本就不是那种能隐忍低调的性子,仗着自己有才华,模样也出色,平日里很是有些心高气傲,为此可没少得罪人。以前有苏父给他做靠山,别人纵使心里不服,面上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现在却不然。
虽然无论是苏父还是霍子辰,其实都没和人提起过两家闹掰的事,可霍子辰那日当街写下和离书的事闹得那么大,纵使县城和府城相距甚远,却也多多少少传过来了一些流言蜚语。
本来大家还不信。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打霍子辰回私塾后,苏父竟一改往日的和蔼,好似全然不认识这个前女婿了似的,态度显得特别的疏冷。
这一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世上从不缺捧高踩低之人,以前霍子辰有苏父做靠山,大家不得不赔笑脸敬着她,现在见他失了势,自然也不乏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虽然因为私塾里的规矩,也没人敢做的太过分。
可以霍子辰的心高气傲,光是那些冷嘲热讽,就有够他难受的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苏茹的思念,还只有三分话,那经此一遭后,就一下子变成了十分百分,这让他的内心变得十分煎熬。
苏茹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霍子辰起先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待发现真的是苏茹后,顿时就狂喜的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苏茹的手,一迭连声的道:“茹儿,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你不生我的气了?”
苏茹甩开他的手,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表情冷淡道:“霍公子,你怕是误会了,我过来是给我爹爹送午餐的,可跟你没什么关系。”
……霍公子?
霍子辰被这个疏冷的称谓刺得胸口一痛,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下意识就想要退缩。可想到这些天遭遇的冷眼和讽刺,想到陈家的百般算计,心头刚刚冒起的那丁点自尊心,瞬间又被碾压成了齑粉。
重新拉住苏茹的手,他赔着笑脸,做小伏低道:“茹儿,那天我当街写下和离书只是一时气急,并不是真的想和你和离。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辜负了当初的誓言,罪该万死,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你能原谅我。”
苏茹本来还无动于衷,待听到后面瞬间就泪盈于睫,抬手重重的捶了一记他的胸口,控诉道:“你还知道你辜负了当初的誓言!”
能打能骂,可比毫无反应要强多了。
霍子辰打蛇上棍,越发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苏茹心里其实已经软了。
她嘴上说是来给爹爹送午餐,实际上就是来看霍子辰的。
那天相亲被羞辱后,她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心中越发想念起霍子辰,如今眼见霍子辰主动向自己认错,自然再硬不起心肠,只能撅着嘴嘟囔道:“话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早和其他女人勾搭到了一起!”
这语气倒不像是责备,反更像是娇嗔。
霍子辰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急忙替自己辩解,“这话可真是冤枉死我了,那天我真的以为是给妹妹谈婚事去的,事后我才知道,是我娘和我妹妹联手骗了我,她们其实早就和陈夫人商量好了。”
纵使一开始不知道,领着人去逛街的时候,不可能也毫无所觉吧?
苏茹心中了然,但她这几天屡次吃亏,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骄纵任性,闻言只佯作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说道:“原来如此,婆婆和小姑素来不喜欢我,她们想要重新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也正常,是我冤枉辰郎了。”
她这副作态,反倒惹得霍子辰越发愧疚,不停替自家母亲妹妹向她赔罪。
苏茹做人媳妇的,总不好揪着婆婆和小姑的错不放,便见好就收道:“父母心疼儿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其实这些天我已经郑重反省过了,以前都是我太过任性妄为,过几天我打算去庙里给婆母祈福,也算是替自己以前的不孝行为赎罪了。”
去庙里给钱氏祈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过是随便扯了个由头罢了。
霍子辰却以为她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兼之也确实想要挽回她,忙热情提议道:“你孤身一人去庙里不安全,不如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吧?!”
苏茹自然不会拒绝,笑盈盈的答应了。
苏父远远地瞧见他们有和好的迹象,也没上前打扰,满意的捋了捋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