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苏晚儿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苏晚儿扶着马车后退着,已经看清了那边的情况。
竹竿道:“我们两个是这个地方的拦路虎,小美人儿,你快过来,哥哥不会伤害你。”
封怀素现在没了功体又受制于人,苏晚儿眼下一合计,抬腿就跑。
竹竿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秃子,快拦住她!”竹竿一看苏晚儿向大路上方向跑去,以为她要逃跑。
“妈的!这娘们跑得还挺快!”秃子抽出一条麻绳把封怀素捆了,拎着杀猪刀就追了过去。
很快,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
封怀素心急如焚,勉强起身来到封荣身前用脚狠狠踢他的屁股,可是,他睡得死沉,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没办法,封怀素只好跳着到了茶寮外,那里有一棵树皮开裂的老槐树。
他立即背过身子在上面磨起来,一边动作一边想,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等他们平安脱身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人。
“素素!”苏晚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墨染身边拔了他的剑,帮封怀素除了绳子。
“那两个恶贼呢!”封怀素问道。
“别管了,先把他们叫醒。”苏晚儿匆匆过去俯身喊人。
“他们中的迷药不一般,叫不醒。”封怀素扯下身上七零八落的麻绳,摔到地上。
苏晚儿往路上看了看,那两人应该快回来了。
“先把他们放到马车上去。”
封怀素说着便一手拖着一个向马车去了,苏晚儿也架着封荣的两只胳膊去了另一辆马车。
还没来得及把他们放进去,那两个人已经骂骂咧咧地赶了回来。
“想跑!”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即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苏晚儿当即松了封荣把墨染的剑递给了封怀素。
封荣重重摔在地上,眉头皱了皱。
“晚儿,你……”
“你虽然没了功体,剑招总还记得吧。”苏晚儿右臂一抖,一条白练从袖子中飞了出来。
剑招?自己都多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今天要破例吗?封怀素握紧了手中剑。他没想到,墨渊竟然背着这么重的一把剑,他费力才能举起来。
“还想反抗,我们哥俩儿也不是吃素的。”竹竿立即对秃子喊道:“女的交给你,别给我丢人!”
“好!大爷在女人面前从没失过手!”秃子一把捋过他光滑的脑袋,举着杀猪刀向苏晚儿冲了过去。
苏晚儿怕误伤到封荣,转身把秃子引到了茶寮外。
这边竹竿三角眼一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就朝着封怀素怼过去。
封怀素举剑抵挡,怎料竹竿身形迅捷,躲过长剑一下闪到了封怀素身后,顺过短剑就朝他的左后腰刺去。
封怀素料到他会有此举动,顺势向左腾挪,右手握紧剑把使劲挥向竹竿的下巴。
竹竿猝不及防,下巴挨了一下,感觉骨头都被撞碎了,疼的连连后退几步,后背狠狠撞到了马车上,又向前跳了几步,捂着下巴直吸冷气,口中吐出一口血水。
封怀素趁机举剑再刺,竹竿眼中狠光乍现,顾不得疼痛,从怀中摸出几支四星镖,全撒了出去,封怀素眉目一紧,起势更猛。
一个剑花扫下来,暗器纷纷落地,脚步带动封怀素手中的剑,直击竹竿的胸口而去。
眼见躲闪不及,竹竿忽然跪倒在地,冲着封怀素不停磕头:“饶命!大爷饶命!”
封怀素立在他跟前,用剑尖指着他的脸,不发一言,额上的美人尖跳了跳。
“小人只是混一口饭吃,小的再也不敢了!”竹竿不停磕头,额上都出了血印子。
“你们害过多少人!说!”封怀素声音不大,杀气突显。
竹竿浑身一抖:“大爷,您是我们的第一桩生意!”
封怀素紧紧盯着他:“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没有人让我们来……”
竹竿右手攥紧,继续磕头。
封怀素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手起剑落……
竹竿立即扬手朝封怀素脸上撒了一把黄土,就去拾落地的短剑。
“啊——”一声惨叫,竹竿被一剑穿胸,倒了下去。
“该死的!”封怀素拔了剑,眼前一片模糊,他用袖子拂掉脸上的灰尘,努力看向苏晚儿那边。
苏晚儿被秃子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当心身后!”苏晚儿惊恐地朝封怀素叫了一声。
话音甫落,封怀素余光看到自己右肋下透出一截带血的刀刃来,随即,巨大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他的耳边传来两个冷冰冰的字:“去死!”
竹竿口中不停冒着鲜血,费力拔出了短剑,跌坐在地,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开来。
苏晚儿眼看着封怀素松了剑,剑身掉在地上,他却直挺挺倒了下去,一时悲愤交加,感觉整个世界都死了。
封怀素的最后一眼,是苏晚儿拼命扑过来的画面和一声撕心裂肺的“素素”。
他忽然想要抱一抱苏晚儿,哪怕只有须臾片刻。
随即,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南宫错才回到靖王府,青木已经等着他了。
“青木,潮汐阁有情况了吗?”南宫错边走边问。
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主子,您……”青木有些哭笑不得,这条路整天被人踩来踩去的,也没见谁会从这里摔倒。
南宫错捂着胸口,脸上起了一丝异样的表情。
“青木,苏晚儿有消息了吗?”南宫错继续迈步,丝毫不在意刚才差点摔倒的事。
青木有些愣怔:“主子……”
“不问她了,刁不问一事有线索了吗?”
他想起来了,苏晚儿的事他已经没有让人继续盯着了。
“属下这次回来正有两件事要向主子禀报。”
“去书房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靖王府后院的另一间书房,是南宫错才命人建起来的。
“主子,属下查出来,刁不问当初果然是受到了大将军和当今太后的指使陷害了夫人。”青木说着递给南宫错一张画了押的供状。
南宫错仔细看过,把它收了起来问道:“这人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崔唐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初夫人出了事,他比刁不问先一步躲了起来,就连太后和大将军的人都没办法找到他。”
“贪生怕死的人才最容易露出人性的弱点。”南宫错问道。
“属下得知他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赌。因此,属下派了人部署在各个大小赌坊严密监视多日,终于找到了他。”
“那可得把他看紧了。”南宫错面色逐渐阴冷下来。
“人被抓到时,出现了另一批人过来抢人,属下推测,应该是太后或者大将军的人。”
“这场博弈,谁取得先机,谁便是最后的赢家。青木,做得好。”南宫错面露一丝欣慰之色。
“把人秘密送来王府,你亲自办。”
“是!属下还有一事。”青木道。
南宫错眯起眼来:“本王现在除了那名凶手的消息,其余一概不感兴趣。”
“是关于璇玑门的。”
“你看着办。”
“那属下先行告退。”青木说完就要离开。
“青木,苏晚儿至今未归,你派人去查探一下。”南宫错忽然叫住他。
“属下明白。”
门关上了,南宫错决定再去一趟玲珑居,苏晚儿要是真的一去不回,他就……
不,不会的。苏晚儿已经是他的人,她还能去到哪里?
然而,当他赶到玲珑居时,玲珑居大门紧闭,任青石和青山怎么叫门也没有人回应。
南宫错没来由地心慌了。
“王爷,这里头可能没人。”青山口干舌燥地过来回话。
“回王府。”南宫错隔着车帘子闷声道。
钟慕白自四方楼跟南宫错分了道,心里又多了一重疑问。
他轻车熟路到了慕容府旧院,见四周没有人影,轻咳两声:“出来吧,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呵呵,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咳咳。”
钟慕白回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要先问一句,小人托公子办的事如何了?”
钟慕白摇头:“还未能见到她的面。”
“咳咳,公子要的答案就在小人给你的东西里头,咳咳……你若是好奇,大可打开一观。”
“你直接告诉我岂不是更好?”钟慕白笑着合上折扇,突然向黑衣人发难,黑衣人面对近在咫尺的钟慕白,只守不攻,招过三式,他竟从钟慕白眼皮底下溜走了。
“扫兴。”
钟慕白恨恨地开口,接着他理好衣裳,回身时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他倒真的对那个包裹秘密的布包起了兴趣,可是理智又不允许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这还真是让人为难。
等他悠闲地到了家门外,钟君桐身边的含翠正在门口张望着,一见他立即神色慌张地过来拉他袖子。
“小妹又惹祸了吗?”钟慕白问道。
含翠抹了抹眼泪:“少爷,老爷正在对小姐实行家法呢!”
钟慕白一听,小步变大步匆匆进门,含翠小跑着也追不上。
这个妹妹,总是去摸老虎的屁.股,是不是活该。
可怜两人自幼丧母,除了爹,就属小妹跟他最亲了。
大老远地,他就听到了钟君桐的哭喊声和钟千客的骂声,声音是从大堂旁的偏厅传来的。
钟千客手握一根软鞭一下下打在钟君桐的背上,钟君桐泣不成声,都没有力气躲了。
这鞭子是由老虎的尾巴糅合了老虎皮毛制成的,异常结实,又跟随钟千客多年不曾离身,早被血迹淬成了一根铁似的鞭子。
钟慕白跨进门只见钟君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上血迹遍布,衣衫碎成了一条条,晚烟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钟千客挥舞着鞭子又要落下去,钟慕白伸手抓住了鞭子,而后跪了下去:“爹,您要打就打我,再这样下去,小妹会被打死的!”
“哥,让他打!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娘可在天上看着呢!”钟君桐伏在地上冷笑着抬起头。
她的嘴角血流如注,晕染开来。
“还敢提你娘!”钟千客一脚踢开钟慕白,却抬不起脚。
“爹!不可!”钟慕白死死抱着钟千客双腿,乞求道。
“你们……你们……”钟千客冷峻的面容忽然松弛下来,化作一声长叹。
“来人,去叫大夫。”
钟慕白这才松了手,钟千客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君桐,你怎么样?”钟慕白抱起钟君桐,满是心疼地问了一句。
“呵呵,谢谢哥哥。”钟君桐强撑笑意说完,头一偏,昏死过去。
钟慕白安顿好钟君桐,心中五味陈杂。
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么狂躁,他从来都不舍得打小妹,只是口头上吓唬一番,这次应该是小妹说了什么话激到他了。
晚烟也醒了过来,钟慕白过来问明了前因后果。
南宫错这次的做法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泥淖中,她想了半晌,才去跟钟千客表明了非南宫错不嫁的决心,哪怕是做个小妾,她也愿意。
钟千客怎能忍受掌上明珠去做人家的小妾,一言不合就骂了她。
钟君桐顶了两句,就这样了。
“真是个傻妹妹。”钟慕白自语道。
“少爷,小姐她……”晚烟就要起身。
“你安心休息,小妹有我照顾。”
钟慕白按下晚烟,如此吩咐。
“谢……谢少爷。”晚烟受宠若惊,说话都不利索了。
待钟慕白离去,晚烟躺下,回味刚才钟慕白的言行,忽然明白了小姐的心思。
大夫不敢多言,毕竟大将军的女儿出了这种事,不好妄加推测。
“小姐她所受只是皮外伤,只需按时擦药,很快便能痊愈。”
“有劳大夫了。”钟慕白令含翠给他诊金他死活不收。
“奴婢希望大夫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否则……”
“那小人恭敬不如从命了。”大夫颤颤巍巍收下诊金,开了药就离去了。
钟君桐面色苍白,躺在榻上如同没了命一般。
钟慕白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把心一横,吩咐含翠照顾好钟君桐,就向着钟千客的寝室去了。
“怎么,儿子要找老子兴师问罪吗?”钟千客语气僵硬,盯着钟慕白,阴鸷的眸光越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