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异常昏暗,她闭着眼伸出左手摸向脸颊,还能感受到那道疤有些轻微的起伏。
这是半年前她们两人练剑,苏蓉儿受到苏晚儿屡屡压制,一时气愤下趁她不备划到的。
苏蓉儿当时吓得剑都丢到了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晚儿当时只觉得脸上一疼,有些暖暖的液体在她脸上流淌,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慢慢地,这个场景跟昨日苏蓉儿血溅喜堂的画面重合在她的脑海中。
忽然,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中。白鹣捂着空洞的胸口一步步向远处走去,雪白的纱衣上飘着一只只血红色的蝴蝶。
她的身旁,跟着很多看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
“小姐,我们要走了,不能再服侍您和公子了。”白鹣回过头来,凄怨地苦笑着。
说罢,她又转过身去,挪动脚步。
这时,一身大红嫁衣的苏蓉儿也汇进了人群中,她笑着向自己摆手。
“晚儿,好妹妹,我也要走了。爹娘就劳你费心了。”
苏晚儿当即迈动步子向他们跑去,哭喊道:“你们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们走了,我该怎么办!”
她越是跑,他们消失的越快。
苏晚儿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无边无尽的深渊。
“啊――”
她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出了满身的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南宫错有些低哑的嗓音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苏晚儿顿时清醒过来。
“我梦到他们了。”苏晚儿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
身旁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错下床点了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你的心思太重,才会做出这样的梦。”
屋子里瞬间明亮起来。
苏晚儿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冷声道:“若有朝一日,钟千客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让他死生不能,受尽剜肉剔骨之苦。”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南宫错来到床边坐下,望向苏晚儿的眼中多了些怜惜。
“既然蓉儿和白鹣都是在将军府出的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可是在外人眼里,蓉儿死于白鹣之手,而白鹣也……”苏晚儿顿了顿,平稳了情绪。
“你说得对,这件事,他看似完全洗脱了嫌疑。”南宫错道。
“他一定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并且,他还没有放弃对青虹鸳鸯剑的寻找。”苏晚儿越想越心惊,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身份的?
“这点毋庸置疑,毕竟我也猜透了你的身份。”南宫错幽幽开口。
“他现在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还是如此执着要得到它们?”苏晚儿道。
兴许,他是想乱了这天,然后自己当皇帝!
“人心总是贪婪的,人性也是难以揣测的。”南宫错沉思着开口。
“谁不想坐拥天下?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送人,换成谁,也不会心甘吧。”南宫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可我看钟慕白不像那有野心的人,钟千客如果在他面前做戏,等到被拆穿的那一天,他该怎么面对钟慕白?”苏晚儿摇头叹息。
“哈,晚儿,你想多了。”南宫错躺下,枕着双臂,冷笑道。
“你这话是何意?”苏晚儿惊诧地望向南宫错。
南宫错难得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弯了弯唇角。
“我们后院地牢里有个人,他从前是为钟千客办事的。”
苏晚儿立刻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自从他的妻子去世以后,他就一直没有续弦,你以为他真是长情吗?”南宫错摇了摇头,直视着苏晚儿说道。
“慕白和君桐,只是他为掩人耳目所设的棋子。”
“什么棋子?拿儿女当棋子?这种事他还真做的出来!”苏晚儿嗤之以鼻。
“他是天阉之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女!”南宫错暗自为钟慕白可惜。
苏晚儿震惊之余又听南宫错说了一句:“包括他的妻子,也是被他一直蒙骗,还要陪他做戏,直至郁郁而终!”
“真是禽兽不如!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苏晚儿越听越心凉,半晌,才浑身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所以,慕白的想法,他从来不会顾及,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亲情淡薄,直到知道真相,我才明白过来,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亲人。”南宫错道。
苏晚儿不禁想到,钟慕白和钟君桐也太可怜了些,难怪他也对蓉儿下得去手,钟慕白再怎么伤心,跟他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苏晚儿苦笑着。
南宫错没有出声,苏蓉儿会死他也没有料到。
“我怀疑玲珑居一事也跟他脱不了关系。”苏晚儿说道。
“南宫错,既然他想要把我逼到绝路,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苏府!”苏晚儿忽然想明白了。
南宫错抬起眼角,余光瞟了眼窗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是我?”
“你虽然跋扈了些,张扬了些,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他又不傻。”
“据我猜测,璇玑门的门主九成可能就是他。他若暗地里想要动我,也是轻而易举的。”南宫错道。
“那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你就做好被他收拾的准备吧!”苏晚儿挑衅地望着他。
南宫错猛地坐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我们现在在说正事,你还幸灾乐祸的!我看干脆把你直接绑了送给他,我才能高枕无忧!”
“南宫错,有人帮我算过,我命中带煞,专克六亲。你最好不要惹恼了我,小心我克死你!”苏晚儿伸手,点着南宫错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道。
“还有吗?”南宫错淡然一笑,抚弄着她耳边的发丝。
“你不怕死?”苏晚儿有些错愕。
“就算被你克死,我也认了,我的命是你救的,再还给你,也是应当。”南宫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脸上浮现一丝得逞的笑意。
“明日,我就把将军府搅个天翻地覆,谁都别想好过。”苏晚儿温顺地窝在南宫错的怀里,心中生出一计。
“你这么说着实让我心慌。”南宫错伸出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霎时间,四目相对。
苏晚儿莞尔一笑,南宫错晃了心神。
“你心慌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南宫错笑道:“都道是红颜祸水,有你在我身侧,我可得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被你的美色迷惑了。”
苏晚儿拨开他的手指,冷哼道:“别什么事都要怪到女人头上,女人一介柔弱之躯,哪里有惑乱朝纲的本事。还不是你们男人自己没有担当,一旦有了祸事就往女人身上推。”
“我不跟你争,总算你说的有点道理。”南宫错手臂一捞,把她拉进了自己的被子中。
“天还早,再睡一会儿,才有精力上战场。”南宫错揽着她躺下,闭上了眼睛。
苏晚儿没有挣扎,耳朵紧贴他的胸膛,那里头,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不多时,她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日,将军府破例在家中设了灵堂,朝堂上文武百官各派了人前往祭奠。
红事变白事,这种稀奇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一夜间传遍了京城。
苏木盛夫妇也被钟千客派人接到了将军府去,整个早上,将军府内哀声一片。
苏晚儿和南宫错乘着马车赶到时,南宫煜和太后已经进了门,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向他们行了礼。
太后一脸沉痛,在灵堂上吊唁几句,便由南宫煜搀着退居后堂内。
苏晚儿着一身素衣到了灵前,已是泣不成声。
南宫错也在灵前上了三炷香,带着苏晚儿坐到一旁。
苏晚儿泪眼朦胧中,看到苏木盛夫妇似乎一夜间老了许多,苏夫人眼睛红肿不堪,苏木盛鬓边多了几缕白发。
钟慕白依旧一身白色锦袍,温良中多了几分凄然。他立在一旁,向来客一一致礼,像是悲痛过度马上要倒下去的样子。
苏晚儿心想,他或许是真心想要娶苏蓉儿过门的,只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这都要怪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
想到这里,她不由朝着钟千客看去,挂着泪珠儿的睫毛下,低垂的美目中翻滚着恨意。
整个灵堂,哭得最恸的就是跪在灵柩旁的杜鹃和黄鹂,两人从小跟着苏蓉儿一块长大,苏蓉儿待她们也好,如今苏蓉儿去了,她们也像失了主心骨般,不知往后如何生活。
前来凭吊的客人来了又去,最后只有为数不多的钟家近亲和苏家亲戚分坐两旁。
其余的,都是私底下和钟千客交好的大臣们。
南宫煜立在屏风后冷眼旁观,今日在座的这些臣子,他日,可都是要跟随大将军上黄泉路的。
想到这里,他俊雅的面容上如同罩了一层冰霜,接着他冷冷地挑起唇角。
“钟某今日多谢各位亲友前来府上,为蓉儿祭奠。是我儿福禄浅薄,无缘与蓉儿共结连理……”钟千客说到伤心处,不由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惹得在场之人纷纷黯然神伤。
“我儿既然跟蓉儿拜了堂,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今日,有目共睹,我钟府和苏府,永远是一家人。钟某的儿子,就是他们的儿子,会代替蓉儿孝敬他们。”
钟千客此话一出,苏木盛夫妇皆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钟千客,没想到,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会如此为他们着想。
“大将军,这……这如何使得!”苏木盛颤颤巍巍地起身,跟大将军攀亲,他可不想死的太早!
“是啊,将军,我蓉儿未曾为钟家尽过半分责任,这……这不是误了钟少爷吗!”苏夫人搀着苏木盛,不敢直视钟千客。
“难道亲家不想认这门亲事吗?”钟千客不大的声音中暗含着排山倒海的威压。
“不……不是……”苏木盛一时语无伦次,额上冒出了汗珠。
“蓉儿是钟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回来的,也跟我儿拜了天地,事到如今,你们竟然想要反悔!这要让蓉儿地下得知,该如何自处!”
钟千客悲愤地捶胸顿足,钟慕白忙上前去安抚。
一时间,多数人低低议论起来,他们不敢违逆钟千客,便一边倒地说苏木盛夫妇的不是。
苏木盛夫妇惊惧交加,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晚儿见状就要起身,南宫错按住了她。
“大将军怕是误解了本王岳父岳母的意思。”南宫错从坐上起身,泰然自若地来到钟千客身边。
钟千客并不把南宫错放在眼中,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南宫错一开口,灵堂顿时鸦雀无声。
“本王觉得,大将军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本王岳父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南宫错说着把目光投向钟千客,看出他对自己的蔑视。
“他们的女儿因为高攀了你们家落得这样的下场,要是他们还不知死活地往上凑――”南宫错说到这里,啧啧摇头。
“下场岂不是更惨?”
苏晚儿当即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南宫错,高声道:“南宫错,你不要胡说八道!”
“本王有没有胡说,他们谁不清楚!”南宫错重重地开口,指着场上每一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敢侮辱我的父母和我的姐姐,我跟你拼了!”苏晚儿顾不得形象,朝着南宫错冲了过去,南宫错一闪,苏晚儿差点撞到了钟千客。
“你的父母?你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他们抱养回来的一个孤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本王大呼小叫的!”
南宫错也怒了,指着苏晚儿吼道:“本王要休了你!现在就休!”
“蓉儿亡灵尚在,你们就如此闹腾,是想让她不得安生吗!”钟慕白沉着脸,声音阴森森的。
“真是胡闹!”钟千客拉着脸低吼道。
苏晚儿听到南宫错要休了她,登时红了眼眶,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靖王居然要休妻,这可没人敢拦着,更何况这是他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可不敢掺和。
“南宫错,你敢!”苏晚儿红着眼,咬着下唇指向南宫错。
“从来没有本王不敢的!”南宫错说着就往外走。
一只脚才迈出门槛,只听“砰”地一声,他的身后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
他回头一看,苏晚儿竟然一头碰上了灵柩,昏倒在地,左边的额头上,不断地冒出鲜血。
一旁的苏木盛夫妇围在她身边不停地叫喊。周围人也都慌了手脚,有的往外跑,有的往前凑。
南宫错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此处。
太后坐在后堂喝了茶水,就听到下人来报,前厅出事了。
听完事情原委,南宫煜遣退了下人。
“这个南宫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后连连叹气。
南宫煜道:“老六确实莽撞了些,不过,朕觉得他只是把不好听的实话讲了出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煜儿,你是打算把这番话说给大将军听吗?”太后微眯着凤眼,盯着南宫煜。
“母后言重了,朕这就去安抚大将军一番,免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南宫煜按下眼中的光芒,出了后堂。
南宫错大摇大摆出了将军府,向着自家马车走去。
见到南宫错黑着脸独身一人前来,青木还以为看错了。
“走吧,这里没本王的事了。”南宫错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发觉似乎有人在偷窥自己。
青木立即跳下马车问道:“主子,那王妃呢?”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经被本王休了!”南宫错冷哼一声,钻进了马车中。
青木一头雾水,分不清他说的真假。
“愣着干什么?回去!”南宫错打开车帘子,喊了一嗓子。
“是!”青木轻巧地跃上马车,驾着离开了。
苏晚儿晕倒在灵堂,被人七手八脚抬到了厢房。
这样的日子出了这种事,钟千客只能先遣散了众位宾客,还命人请了大夫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儿?”苏晚儿看着守在跟前的苏木盛夫妇二人,捂着包扎好的伤口就要坐起来。
“躺着,先躺着。”苏夫人按住她说道。
“晚儿,你说你,寻死觅活的,这是干什么呢!”苏木盛一边为苏蓉儿的死伤心一边又为苏晚儿的事伤神。
“晚儿,你们怎么都闹到蓉儿的灵前了?这不是胡闹吗!”苏夫人叹息着摇头。
苏晚儿四下看了看,除了他们没有旁人。
“爹,娘,你们听晚儿一言。”苏晚儿把二人叫到跟前,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这是为何?”
听完苏晚儿的话,苏夫人有些诧异。
“现在没时间细说,总之,这是为了你们着想,晚儿不会害你们。”苏晚儿望了眼外头,好像有人过来了。
“有人来了!”
苏木盛低声道:“听她的!”
门被推开了,正是钟千客,身后跟着太后,还有南宫煜。
“啪”地一声脆响。
他们恰好看到苏木盛挥手打了苏晚儿一个耳光。
“不孝女!竟然在蓉儿灵柩前闹出这样大的风波来,还,还被王爷休了!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啊!”苏木盛浑身颤抖着,举起右手又要打。
苏夫人挤到苏木盛跟前,捏着手帕嫌弃地指着苏晚儿:“苏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也罢也罢,蓉儿没了,留着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苏晚儿难以置信地捂着左脸,惊诧地看向他们:“爹!娘!你们说什么呢!”
苏木盛可真是下了狠手,她这半边脸,现在一定有五个指印!
“说什么?我们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从今以后,你跟苏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苏木盛连连倒退几步,气得直喘气。
“苏大人,这是怎么了?”钟千客的声音适时传来。
“大将军,要不是这个不孝女,哪里会有今日这场风波,是她害的我们颜面尽失,我……我无颜面见你了!”苏木盛说着,一抬头,才发现太后皇上都在。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苏木盛满脸愧疚,诚惶诚恐。
苏夫人也反应过来,跟在身后请了安。
“苏大人何必发这么大火气,这件事朕的六弟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六王妃。”南宫煜冷冷地扫了一眼苏木盛。
“皇上,要不是这个不孝女挑起事端,又怎会惹得王爷休妻?这个女儿,我们当真不敢要了!”苏木盛的话里,全是怨愤。
“哀家觉得晚儿这个小丫头还不错,今日或许燥急了一些,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岂能说割舍就割舍吗?”太后温和的目光看向还在呆愣的苏晚儿。
“晚儿,你说,可是这样?”
苏晚儿其实一直在听。
“呜呜呜――”苏晚儿抱着双膝哭起来,看似孱弱的身躯抖个不停,像是伤心透了。
“你们先出去吧,哀家有话要跟晚儿说。”太后道。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太后和苏晚儿两人。
南宫煜等人则被带到了隔壁厢房中,钟千客派人送上了茶水。
“大将军,朕听说老六在灵堂上说了些话冲撞了你,你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南宫煜道。
钟千客没想到有这么一日,南宫煜会护着南宫错。
“皇上多虑了,靖王的脾性向来如此,老臣怎么会跟他较真呢?”钟千客温和地笑了笑。
“苏大人,你们也坐,在这里不用太拘束。”南宫煜向站在一旁的苏木盛夫妇招了招手。
“谢皇上。”
两人战战兢兢落了座,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大将军果然胸襟宽广,但是,老六做出这样的事,总归要让他吃一点教训的。不然,太不像话!”说到最后,南宫煜的言语间如裹了冰块般生冷。
“臣相信皇上会公平处理此事。”钟千客微微抱拳,眼底哪有一点敬意。
“苏大人,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为何连这个也不要了?”南宫煜转向苏木盛。
苏木盛拱手道:“回皇上,这个丫头本就是她十岁那年我们捡回来的,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后来,我们带着她去金山寺拜佛,那里有个瞎眼的和尚帮她卜了一卦,说是――”苏木盛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眼南宫煜,他正凝眉倾听着。
“说了什么?”南宫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