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住店
芯玥颜2025-07-02 21:124,071

“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呢!我好心送他药他还大呼小叫的。”

  封荣见到钟千客,还忘不了嘀咕两句。

  依着钟千客对两人的了解,他猜测一定是封荣毛手毛脚惹恼了紫玄,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封荣,他现在受了伤,需要静养,你这几天还是别去叨扰他。”钟千客道。

  封荣笑道:“你别看他这样对我,我还是很中意他的,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他需要我的关怀。”

  白锦立在一旁瑟瑟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千客从没听过这样的大道理,不由对这番话深思了一下,

  片刻后得出结论。

  “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封荣临行前撂下话:“我明日还会来看他的,我亲手给他做些补品,将军你就别客气了。”

  紫玄隔着门听到他这句颇有深意的留白,气得两眼一翻,想骂却说不出话来。

  钟千客进到房中,看到紫玄气得双眼通红,不由道:“那小子真有两下子,能把你急成这样。”

  紫玄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只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

  “那个苏晚儿看着不堪一击,却将你伤成这样,你放心,你的仇,还有璇玑门的仇,老夫早晚替你们报了!”

  钟千客声音沉沉。

  他的璇玑门正在重建,假以时日,一定更胜从前。

  紫玄顿了顿,问道:“不知少门主现在如何了?你怎么放心让他孤身前往那么荒僻的地方?”

  “生死有命。他若身死,也只是一名跟普通士兵没有差别的牺牲,若侥幸获胜而归,也只是尽了他应尽的责任。”

  钟千客的冷淡疏离使紫玄心中生出一份寒气。

  这样的父亲真是少见。

  “想不到,您是这样看待生死的。”紫玄想想自己的处境,

  跟钟慕白相较,自己可是幸运多了。

  “老夫过来是想告诉你,你只需安心养伤既可,要是嫌这里

  吵闹,那就换到别处去。”钟千客道。

  紫玄心想或可借此机会打探出钟千客其他的隐秘之事,便答应了。

  潮汐阁一夕之间像是成了一个空壳子,里面所有人都不见了

  。

  钟千客得知这个情况,一边派人盯紧那里,另一边盯着靖王府。

  他相信,这些人肯定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不过是早晚的事。

  靖王府并没有因着苏晚儿和墨染的离去乱了方寸,只是紧闭着大门,不再迎客。

  清琴醒来时头脑昏昏沉沉,像是宿醉后的感觉。

  当她看到苏晚儿留下的信,什么都明白了。

  南宫错收到楚尧的飞鸽传书,得知苏晚儿离开的事情时,已经是第二日正午。

  楚尧在信上说苏晚儿不声不响地离了京,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她是因何离开的。

  南宫错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引起了钟慕白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你这么失神?”

  钟慕白的询问把南宫错扩散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自己看吧。”南宫错的声音晦暗不明。

  钟慕白接过信笺扫了一眼,有些诧异:“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苏晚儿这是在考验我的耐性。”

  南宫错的脸上划过一抹嘲弄的笑意。

  钟慕白没有回答,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依南宫错对苏晚儿的情意,难免会让他心烦意乱。

  “那你想怎么做?”钟慕白道。

  南宫错从他手中抽回那张纸,催动掌力,信笺瞬间化成了一滩碎末。

  “手脚长在她身上,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反正她是有九条命的猫,活腻了就想折腾折腾,随她去吧。我们受皇命前来,自然这里才是最要紧的。”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钟慕白心中没来由地多了一丝对南宫错的敬畏。

  钟千客常说,善于隐藏自己的人比起那些无法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还要令人畏惧三分,这种人狠起来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会放过。

  钟慕白又瞄了南宫错一眼,他正低头认真看着地观图。

  “慕白,你看。”南宫错指着地观图上的一角。

  钟慕白凑了过去。

  “等到傍晚时分,我们……”南宫错余光扫到钟慕白在发呆。

  “慕白?”

  钟慕白反应过来,说道:“我忘了告诉你,旗子和谷垛都准备好了。”

  “晚点就用得上了,你再想办法把这里所有手脚方便的百姓召集起来,让他们待命而动。”南宫错凝眉沉吟道。

  “所有人?”钟慕白愕然问道。

  “所有人,包括妇孺。”南宫错肯定答道。

  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到毫无破绽,不能让敌人察觉到任何的漏洞。

  钟慕白心想,南宫错跟他的位置,也许应该换一换。

  他可没有这样的手段和这样冷硬的心肠。

  这里的傍晚还是很冷的,要那些妇人孩子暴露在寒风中,免不了会使人生病。

  苏晚儿不知道,原来拖着受伤的腿坐马车是这样一种煎熬。

  但起码比骑马要好一些,他们走的又是官道,相对平坦许多。

  折腾了一天,他们三个人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苏晚儿隔着

  帘子都能听到追风喘着气还要不停奔跑,不免有些同情它。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素霓生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一顶黑色的遮面斗笠,他说是怕自己的容貌引起路人的混乱。

  黄昏已过,他们寻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不大,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却有上下两层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客人把这里塞了一个满,苏晚儿他们到此地时,只剩一个房间了。

  三人皆是累了一天,都需要好好歇一个晚上。

  “老板,真的一间空房也没有了吗?”苏晚儿只觉得腿上更疼了。

  老板是一个阔面的高个子大汉,生得凶猛威武,让人不敢亲近。

  “姑娘,真的没有了,这两日客商带着货物东奔西跑,到哪里也是客满为患。”那老板的声音很柔和,跟外表一点儿也不相称。

  素霓生隔着斗笠拍出一锭银子:“要了。”

  墨染道:“我和他在哪里也能将就,你有伤在身,得好好休养。”

  素霓生冷哼一声:“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可是要守着晚儿的。”

  “你能不能要点脸。”墨染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素霓生伸手摸摸斗笠上的黑纱:“我现在也没要脸。再说,脸面是个什么?”

  苏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别吵了,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有人赶夜路,要退房呢。”

  那老板恍然大悟:“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有两个人早上来的,说是晚上要走,这不,睡了一天了,要是他们今晚就走我就把房间给你们留着。”

  “老板,那就谢谢你了。”苏晚儿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三个人就先坐在楼下的空位上,点了些简单的饭菜。

  素霓生干坐着,不肯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苏晚儿看不到素霓生的脸,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素霓生唉声道:“吃不惯。”

  “这里是比不上京城,但你饿着肚子也不行。”苏晚儿觉得他有些矫情了。

  墨染埋头扒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素霓生道:“你们吃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起身四处观望一番,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他刚走,一个人影便占了他的位置。

  “真巧啊。”

  苏晚儿和墨染齐齐抬头,发现这人正是那一日在万艳楼“救”走封荣的那个男人。

  “巧吗?我看一点也不巧。”苏晚儿登时没了吃饭的欲望。

  墨染也放下筷子,盯着那人。

  “哈哈,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们不是老朋友了吗?”那人嘴角抬了抬,像是在笑,他的声音纯粹明澈,像是天外飞来的。

  苏晚儿和墨染四目相对,又默契地分开。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忘了介绍,我的名字叫子良。”那人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说道。

  苏晚儿道:“有名没姓?”

  “免贵姓花。”花子良见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终于肯理他了。

  “哦。”苏晚儿用脚踩了踩脚下的盒子,可不能被这存心不良的花子良给偷走了。

  三人继续沉默着。

  素霓生不知何时来到花子良的身后,伸手按住了他的双肩。

  “你长这么丑,就不用出来吓人了。”素霓生笑道。

  花子良不动声色拨开素霓生的手,起身道了别,就出去了。

  素霓生低声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朋友?”

  墨染道:“不是朋友,是不请自来的人。”

  苏晚儿道:“别管他,我看他是等着我们自乱阵脚。”

  “你们看看,周围多少人都在看你们呢。像我这样,挡住脸就不会招惹是非了。”素霓生自鸣得意。

  苏晚儿早就注意到了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或许是碍于墨染背着剑加上他一贯冷冽的表情,他们只敢远远看着。

  墨染夹起一粒煮熟的花生豆,仔细端详着。

  “你真的忍心饿着你的五脏庙,不吃点东西祭祭它们?”苏晚儿对素霓生笑了笑。

  “吃它们,我宁可――”素霓生一张口,墨染筷子一动,那粒花生米直直向着素霓生的斗笠飞去,却被他一手抓住了。

  “墨染,你竟然使阴招。”

  “你们别闹,那儿怎么吵起来了?”苏晚儿指着老板那里。

  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事的人都凑了上去看热闹。

  素霓生跳了起来:“我也去看看。”

  隔着人群,苏晚儿隐约看到似是一家三口模样的人,在跟老板据理力争些什么。

  素霓生很快跑了过来。

  “那里怎么了?”苏晚儿不免问了一句。

  “他们三个也是来住店的,只是没多余的客房了,那个男人说他的妻儿体弱,无论如何让老板腾一间出来,老板不肯,就吵起来了。”

  素霓生长出一口气,又道:“我们先来的,都没有像他这么强势。”

  墨染收回目光:“看他们穿着,非富即贵,怎么连个随从下人都不带呢?”

  素霓生道:“我们也不弱,不也没带?”

  墨染登时无语。

  “老板!退房!”

  那边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声宏亮的叫声传来。

  从楼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个男人,这两个人皆露着肌肉虬实的胳膊,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看样子是个练家子。

  “老板,这下我们也不必吵了,我们一家子只要一个房间就够了。”那个看起来儒雅斯文的男人立刻变了脸。

  老板瞅了瞅苏晚儿这边,左右为难。

  “我最看不惯这种为难别人的人。”素霓生慢悠悠倒了一杯酒,一边品尝一边挤进了人群中。

  苏晚儿猜测道:“他不会是要打人吧。”

  墨染道:“我看他还是有些可靠的。”

  “都让让。”素霓生挤进了包围圈,靠在柜台上拍了拍桌子:“老板,先给他们退房。”

  那老板点着头,把押金退换给那两个大汉,他们就出了门赶路去了。

  素霓生道:“这位先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房间只有一个,我们已经定下了。”

  那个男人怪异地看了素霓生一眼:“房钱多少,我出三倍。”

  他旁边的女人笑着对素霓生道:“小兄弟,我们一家三口千里迢迢而来,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素霓生道:“我家娘子伤了腿,我家随从瞎了眼,我家马累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我先交了房钱。”

  ……

  墨染白净的脸越发黑了起来,苏晚儿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着了他的道。”

  “你放心,我不会跟疯子一般见识。”墨染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抬手向着背后的剑袋伸去。

  苏晚儿还没来得及阻止,墨染的剑已经出了鞘,直直向着素霓生飞了过去。

  “啊――”人群顿时一哄而散,素霓生躲过飞剑,对那个男人急声说道:“你看看,我家的随从发疯了,他从眼睛瞎了以后脾气越来越暴躁,你要是抢了他的房间,他会跟你拼命的!”

  那个男人显然也吓坏了,转身把女人和孩子护在身后,对墨染道:“侠士莫怪,这房间,我也不同你们争了!”

  苏晚儿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墨染,做得好!”

  一山还有一山高,看你素霓生能猖狂到几时!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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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饮山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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