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挂在夜空。
御书房里,传来玉碎的声音。
这已经是皇上砸的第二个玉瓶,安公公还没有带着宫南进宫,他的心如火烤了一般。
就在皇上抓起第三个玉瓶,准备砸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安公公的声音:“皇上,总捕头觐见。”
皇上冷哼,等宫南进来,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看到宫南的时候,皇上的心里发怵。宫南穿着破衣烂衫,身上都是泥水,头发上沾满了灰,袖口断了半截,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凝固。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败下来的将军。
皇上心中的怒火,都消失殆尽,问道:“宫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宫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本想沐浴更衣,再进皇宫。
但安公公心急火燎地把他拉走,说就是要皇上看看他这模样,知道查案多么辛苦。
安公公在皇上耳边低语:“皇上,总捕头为了查案,接连几宿没睡……”
安公公是老狐狸,他这样操作,一是洗清自己的无能。
二是被宫南的这副样子感动,到底是多么累,才能穿得这么脏,还能睡那么久,要为宫南邀功。
这样皇上不会怪罪他,宫南会感激他,侯府还欠他一个大人情。
果然,皇上心怀内疚,对宫南说道:“宫爱卿,辛苦你了。五公主失踪案,可有线索。”
宫南回到:“皇上,微臣已经查到线索,张嬷嬷之死,五公主有重大嫌疑,她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
皇上听了,十分不喜,板着脸问道:“我让你查五公主失踪案,你怎么说起蝴蝶人之案来?”
“回皇上的话,这两个案子是密切相连的。
微臣查了孔雀园,如果真如宫女所说,她们一直守在外间,那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
因此,微臣审问了五公主的贴身宫女和嬷嬷。她们招供,张嬷嬷死的那个晚上,五公主去了怡红宫。
她们抱着叶子送的绣品,去御花园摘了玫瑰花,从南门回到驸马府。那就说明,她们路过酒窖,有作案的时间……”
宫南口若悬河,说得滔滔不绝,还把巴嬷嬷和晓红的证词拿出来,交给皇上。
皇上看了以后,还是不解:“宫爱卿,那五公主现在什么地方,她是怎么失踪的?”
此刻,宫南信心满满,甩了甩额前的长发,很潇洒地回到:“如果不是魔鬼作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五公主策划了这个失踪案,巴嬷嬷和宫女都在撒谎,五公主已经逃之夭夭……
皇上不语,如果五公主真是杀害张嬷嬷之人,那身穿一品官服的人是谁?还有民间传言,皇脉已断,就是针对自己。
如果他们要把自己拉下皇位,那要扶谁上马呢?五公主和驸马,在这件事中,到底 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总是想起年少的时候,他和五公主同父同母,兄妹情深。
如果五公主都背叛了他,那这个世界上,他还可以相信谁?
皇上思虑再三,让安公公去把巴嬷嬷和几个宫女带来,要亲审他们。
宫南昨天出了很多臭汗,现在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浑身难受。
皇上也闻不得宫南身上的酸臭味,看不得他的破衣烂衫,让安公公带他去沐浴更衣。
宫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皇家待遇,洗的是活水温泉,还有几个太监在里面伺候。
搓背的,按摩的,全套服务。只可惜是太监,不是宫女,有些遗憾。
等到宫南沐浴更衣出来,穿着华丽的衣衫,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酷了很多。
他昂起来,想装出一副贵气。但是桃花眼滴溜溜地盯着那些好看的宫女,少了原主的那份冷傲,气势上还是输了很多。
回到御书房,人已经带来了。
晓红看到皇上,不停地磕头:“皇上,快救救我家公主,她就是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失踪,肯定是被魔鬼抓走了……”
听到晓红胡言乱语,皇上不喜,转头问巴嬷嬷:“五公主是怎么失踪的?”
巴嬷嬷把失踪过程说了一遍,坚定地看着皇上:“奴婢没有撒谎,五公主真的在小屋失踪,我敢用人头担保。”
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五公主是不是杀了朕的奶娘?”
巴嬷嬷不停地摇头:“皇上,你最了解五公主,她性情温柔,喜欢绣花跳舞,怎么可能杀人?
这肯定是有人要嫁祸于她,要害我家公主,请皇上快点安排人去救公主,不然……”
巴嬷嬷哽咽,说不下去。
皇上没有说话,看着几个宫女。他知道巴嬷嬷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她从小带着五公主,是可以信任的人。
但案发的时候,巴嬷嬷不在场,五公主到底是怎么失踪的,这几个宫女,有没有说谎呢?
五公主救过晓红的命,她对五公主十分忠心。
她知道此刻,必须要皇上相信,她没有撒谎,就举起右手,对天发誓:“五公主是在小屋失踪的。如果我撒谎,天打五雷轰,全家都死光,生的孩子没屁眼,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晓红又重重地磕头,鲜血从额头冒出来,发的全是毒誓,宫南心虚,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吗?
另外几个宫女和嬷嬷,也学着晓红,发了很多毒誓。
皇上被感动,缓缓地说道:“五公主有你们这样的下人,是她的福气。
朕赐你们不死,你们一定要说出实情。
就算五公主与人偷情,杀了奶娘,策划了失踪案,去边关找驸马,朕也会原谅她,因为她是朕的亲妹妹……”
皇上哽咽,说不下去。如果五公主因为寂寞,与人在酒窖偷情,那也是皇上的错。
他不该让驸马镇守边关,让他们相隔两地,埋下祸端。
关键时候,还是巴嬷嬷的思路清晰,哭着对皇上说:“如果五公主真的要偷情,孔雀园那么僻静,她为何要去皇宫,还去酒窖?请皇上三思,这个杀人动机不对,五公主是被人诬陷的……”
如果杀人动机没有了,那宫南所有的推理都是错误的。皇上冷眼看着宫南,问道:“宫爱卿,你怎么看?”
宫南的头越来越来低,他本来就是小偷,长着猪脑,还以为破案很简单,结果差点误事,现在该怎么解开这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