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扶了扶额,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田管事就见二人闲聊了一阵,自家那个傻白甜大小姐就带着人过来了。
容姝似乎随意道:“田管事,一会儿我还是同你一起去粮食铺子吧。这是我朋友,他也一起去。”
说罢,她便紧紧盯着田管事的表情。
果然,他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干巴巴笑道:“大小姐,我看就不用了吧。这事小人能办好,粮食铺里不知道有些什么人,以防冲撞了您,您就同这位公子在这里等好消息吧。”
“不碍事,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容姝说完这话,田管事心里就觉得不大好。
大小姐是个不懂经营的人,但是他这个朋友,田管事有些不确定。
看仪表,这位公子俊朗非凡,一副大家公子模样;但是看衣着打扮,对方又仅仅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松江布袍子。
但是田管家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他只能期盼着,这公子也是个绣花枕头。
一路走,一路他又在心里暗暗后悔。
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贪心了,不说一斤五十文,只说三十文也好啊。粮食有不同类型,三十文也没那么离谱,不是常年自己采买这些口粮的人,绝对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的。
田管事一路想了很多,一会儿他满怀希望,觉得大小姐的朋友说不定只是顺路,这事情能混过去;一会儿他又觉得,五十文还是有些离谱,虽然已经同粮食铺子老板谈好了回扣,但能不能瞒住二人,还是两说。
他复杂的心事自然是无人知晓的,几人很快就到了粮食铺子里。
“老板,这是我们商号的主子,刚刚和你定下的粮食,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田管事给粮店的掌柜使了个眼色。
粮店掌柜会意的点点头,露出亲和的笑容,拉开一个袋子,给几人看。
“我们粮店童叟无欺,这都是上好的稻米。你们要的量大,我给你们的都是进货价了。”
容姝正要说话,田管事不想她多问,立刻转移注意力道:“多谢老板了,货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带了人过来运走。”
容姝又试探了几句,每次当她要开口问价格,田管事都会说起别的话头来。
她干脆不再试探,直接道:“田管事,你先别说话,我有几句话要问掌柜的。”
田管事心跳如鼓,站立在原地。
“这稻米是何品种,多少文一斤?”
容姝的话一出口,就让田管事和那掌柜的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粮店掌柜知道,恐怕这个主子已经疑心了,但既然已经收了回扣,他也不好反水,只道:“这是上好的香禾米,五十文一斤已经是低价了。”
“是吗?”从进门开始一直没说话的谢澜往前走了一步。
他随手插进袋子深处,抓起一把粮食,在手心碾了碾,沉声道,“怎么依我看,除了表面这层是香禾米,下面的都是陈米?况且,香禾米最贵的,也不过一斤二十文罢了。陈米更是不过十文一斤。”
“这位公子说笑了。”粮店掌柜面不改色,“各地粮食价格不一,咱们北地,粮食紧张,价格自然是比别处要高一些的。至于陈米,更是没有的,只是下面的晒得干一些罢了。”
田管事在心里给这掌柜的竖起了大拇指。
真没想到,这还是个人才。
正巧,此时有位大娘从粮铺门口经过,谢澜走了过去,笑道:“大娘,和您打听个事。”
大娘见是位俊俏公子,停住了脚步。
“不知北地香禾米多少文一斤?陈米多少文一斤?”
“香禾米一斤十八文,陈米一斤九文。”大娘没想到谢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实道。
谢澜伸出手:“那大娘看看这又是何种米?”
“嗐,这是陈米啊公子。”
粮店掌柜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这大娘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粮店掌柜是个老油子了,生怕两人闹起来,坏了自己店的生意。他脸也不要了,利索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扔给田管事道:“小老弟,你这银子我赚不了了,还给你吧。”
田管事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已经没了,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急忙跪在地上朝容姝磕头道:“主子,小人是猪油蒙了心,这才一时起了贪念。您就饶过小人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容姝没有理会他。
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她对身后的护卫道:“把他押走吧,我不想看到这个人。”
田管事磕头得更用力了,继续哭求道:“小人都是因为身患重病,这才想贪银子的,我都是为了治病啊。主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眼巴巴就要冲到容姝跟前。
谢澜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须臾面无表情道:“他没病。”
田管事大惊,他没想到,这公子竟然还是个会医术的。
容姝最后的一丝恻隐之心也没了,这田管事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干脆叫人堵住了他的嘴,省得他一直乱嚎叫,拖回了客栈。
暂时没工夫处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她和谢澜一起先去其他店里买了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