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个女子,宣退朝臣,还是在御书房这样的地方。
众臣诧异。
唯有一人含笑看了眼云画,朝着皇帝含糊拜了拜:“老臣告退。”
吏部江老尚书离开。
许多人等跟着江老尚书后头拜礼离开。
最后是户部尚书,他看了眼云画,不甘道:“还请陛下多加思虑,国库真的负担不起,实在不行,让工部修改方案也行。”
他恋恋不舍,皇帝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御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上首皇帝目光如炬,缓缓开口道:“今个儿景霄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然看了。”
听他这样说,云画便心知今日的两道圣旨并非为一件事。
她恭敬拱手:“请陛下明鉴!”
关于扬州,她都还未曾插手,竟然就爆发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扬州官员胆大包天,还是其中另有玄妙,皇帝是心知肚明有意为之,还是意外凑巧。
这里头的学问着实不小。
但反正先推卸一波责任总是没有错的。
皇帝再次端起茶盏,语气诚恳:“扬州有异,你可愿亲自前去看看?”
云画立时想到马车上江公公的话语。
她垂眸沉默,余光不动声色扫过侍立在侧的江公公,见他神色毫无波动,心中对他想法便多了些。
“陛下若是派遣,我便去。”
抛开臣女的称呼,云画也没用微臣这样的话,而是挑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我字。
皇帝端着茶盏笑开:“宝樱颇有华昭长公主的风姿啊!”
他语带感慨,听不出究竟是褒是贬,云画也不纠结,沉默受下帝王评价。
此时,御书房外突然响起嘈杂之声。
皇帝又是一声轻笑,侧目看向江公公:“去,教她们进来,在外头吵闹算什么本事。”
江公公应声前去,不久云画便听见讥笑:“臣妾还真是谢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了!”
声音很有特色,淑妃。
她退避到旁侧站着,冷眼看门口走进的一红一黄两道身影,以及金风带着的被绑的云娥。
一行人等还未站定,云画便见那晃人眼的米黄色衣衫的淑妃飞奔到皇帝身侧,哭泣不止:“陛下,您看皇后娘娘教出来的好儿子!三皇子竟然对弟弟的未来侧妃下手,真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年近四十的淑妃宛若少女般依偎在皇帝身侧,背过皇帝就是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皇后,再转眼的时候,又是一派柔顺模样。
云画余光瞥着,暗道这位淑妃是个人才,随后就见皇后恭敬行礼道:“后宫本不该涉足前朝,奈何淑妃执意前来,臣妾阻拦不利,请陛下责怪。”
不提教导三皇子有失,反倒言及淑妃不是,以此请罪。
怎么说呢,云画看着这位皇后娘娘,有些担心淑妃会斗不过。
前者靠着宠爱,后者则是依仗手腕城府,遇上这等子动脑子的事情,自然要差劲些。
还好皇帝给力,开口就直指问题关键:“依照皇后来看,云娥该如何定罪?”
这也是个高手,开口不说三皇子,而是过问云娥。
看着皇后沉默了片刻,云画正琢磨着她要如何回答,便见皇后扭过头,一双漂亮的凤眸直勾勾盯住了她:“宝樱郡主觉得,贵府三小姐勾引我儿一事,该如何处置?”
很微妙的实情被说出口。
皇帝身边的淑妃破口大骂:“皇后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后觉得,我儿比不上你儿吗!”
“淑妃觉得,一个病弱庶子与嫡子有可比性吗?”皇后反唇相讥。
淑妃大怒,伸手指向皇后:“你——”
她话音刚出便没了影子,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门口。
云画一时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望见浅笑着的景俍,喉间微微发紧。
七皇子竟然来了御书房,还是如此赶巧的时机,他听见皇后的话了吗?又听见了多少?
本就是疾病缠身,又被人这样不屑。
他心中该是感伤不已吧?
竟然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云画垂下眸子,不忍再看门口的七皇子。
“景俍来了?”
皇帝扬声招呼,七皇子自门口步入,轻咳两声后打量了眼御书房中的人,脸上神情没有一丝改变:“看来儿臣今日来的极巧。”
从头到尾,他清俊面容上都没有出现半分的阴霾,好似那些不幸,肮脏都与他没有丁点关系,他始终活在清风朗月之中一般。
“我苦命的皇儿啊!”
淑妃自皇帝身边奔下,抱着景俍便开始哀嚎起来。
景俍无奈,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小厮,轻声道:“儿臣刚得了一副齐公真迹,还请父皇赏评。”
他绝口不提云娥和景然之事。
皇帝却是不能不管,接过画卷皇帝打量几眼,随后仿似不经意间道:“皇儿觉得该如何处置云三小姐?”
云娥在地上呜呜作声,满眼乞求看着景俍。
景俍目光略过,眼中流淌着无奈消息,声音清浅道:“将云三小姐松绑。”
他身旁之人照做,云娥嘴上物什被拿掉,当即拉住景俍袖摆装着可怜模样:“七皇子殿下饶命,臣女知错了,还请七皇子殿下饶了臣女这一回吧,臣女日后定然好好服侍七皇子殿下!”
事到如今,云娥还在幻想着能给景俍做侧妃,淑妃冷笑一声,将景俍袖摆从她手中抢过,顺手一巴掌扇过云娥的脸,怒斥道:“好不要脸的女子,竟然还妄想我儿要你!”
云娥被打的身子一歪,栽倒在皇后身旁,她不由朝着皇后的方向目露期待。
谁知皇后丝毫不留情面道:“陛下,这等朝三暮四,不知廉耻地女子便该侵猪笼,小惩以示大诫!”
听闻这话,云娥身子轻颤,想起什么动作麻利起身,跑到云画身后,哭泣哀求:“郡主,郡主姐姐,姐姐!你救救娥儿吧!娥儿往后再也不敢了!”
她低声下气地哀求,云画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七皇子,淡然道:“此事错在云府,云画无话可说,云娥且任由七皇子处置罢!”
景俍笑得无奈又柔和,他唇角微动,正要言说,御书房外突然来了一人在江公公耳边低语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