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国之中开始出现幸福岛的人。
幸福岛的人个个都是做生意的好手,所以幸福岛的生意遍布四国。
之前从来没人见过幸福岛的人,所以他们谁也不知道幸福岛在哪?
有人问幸福岛的人,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
幸福岛的人劫富济贫,经常帮助贫苦的百姓,日复一日,幸福岛的威名在四国传播开来。
据说受过幸福岛帮助的百姓都过的非常幸福。
传说幸福岛的规矩是一夫一妻制。
传说幸福岛的岛主面若冠玉,英气逼人。
传说幸福岛的岛主夫人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儿。
传说幸福岛的岛主怕娘子……
传言幸福岛有一座神奇的往生桥,脚下的石桥有记忆,有缘人走过能看见前生。
越来越多关于幸福岛的传闻流传在四国之内,于是无数人对幸福岛趋之若鹜,却都无功而返。
……
初初来到幸福岛时,他们过的并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很辛苦。
幸福岛虽然面积广阔,田地不少,但是都未经开垦,全是荒地。他们来时虽然也准备了不少的粮食种子但是因为缺乏经验,能成功收获的数量少之又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吃的食物都局限在野菜野果和打猎。
因为饮食不习惯,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度过一段经常饿肚子的时光。
药材倒是不缺,当初沈南星早早地就在沈府储备好了大量的药材,再加上之前蒹葭备在医馆没动用的,供他们几百人用十年左右不成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沈南星的伤。
沈南星的伤很严重,而且谁都知道,他的伤就算伤口愈合,他仍然成了一个残疾人。
尽管强大如沈南星,那段时间里也变得脆弱和敏感。沈南星其人,一直都是高傲的,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都力求最好,身体的残疾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低迷期。
他无法让残缺不全的自己去面对蒹葭,甚至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他对蒹葭避而不见。
蒹葭强撑着一口气,每天雷打不动的去见沈南星,不管沈南星如何驱她,赶她,她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
沈南星不许水月给蒹葭开门,蒹葭就拎着斧头把门窗劈开。
沈南星把蒹葭往外头驱赶,蒹葭就用针把他刺晕。
蒹葭每日在沈南星面前笑逐颜开,变着法的逗他开心,怕任何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的心绪。
蒹葭是到了幸福岛之后才正式见到沈南星的父母。当时双方都来不及准备,因为沈南星的情况很危险,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他醒来后面对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
蒹葭看到沈南星的父母围在沈南星面前,几十岁的沈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掀开锦被看了看沈南星的伤,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瞬间老泪纵横,口中喊着:“我的儿,你这是何苦”?
沈老爷虽然没有像沈老夫人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他眼中的悲怆和瞬间衰老的神情都更让人觉得,他的悲伤甚至比沈老夫人更甚。
沈南星是沈老爷的独子,也是他从小就一直重点培养的孩子,他一直以沈南星为荣,这么多年来,沈南星也从来没有让他这个父亲失望过。
可是现在看到这样的沈南星,沈老爷的心突然塌了一角,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一下衰老了十岁。
那一刻,蒹葭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无论多么艰难,她一定要让沈南星重新站起来。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夜半无人时,蒹葭经常听到外间的水月在偷偷的哭。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凌迟着她的心,她的心里也难受极了,可是她从来不哭,更不敢哭,她怕这一哭,那些支撑着她的坚强信念就会通通消失不见了……
沈南星每天都坐在窗前遥望着窗外的行人,看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出晚归的在田间种地,这曾经是蒹葭最羡慕的生活,如今多了一丝心酸却成了迥然不同的境地。
蒹葭陪沈南星坐着,不时的讲一些幸福岛的趣事,讲沈杰沈辉如何笨拙的在田地里锄田。
讲水月如何手忙脚乱的不会烹菜煮鱼,竟然没刮鱼鳞直接就把鱼炖了……
蒹葭边说边笑:“沈南星你知道吗?尽管我们在这里还没有完全适应,甚至有些辛苦,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累,也从来没有人想放弃现在的生活。沈南星,你现在是放弃了吗”?
一直坐着的沈南星身躯一震,蒹葭的这句话如当头棒喝,瞬间把他叫醒了。
是啊,他与皇上决裂,与沈家决裂,这里的一切之前都是他在料理,这里所有的人回来到这里也是受他的鼓动才会来,现在所有人都在努力融入这里,他却先放弃了,怎么可以?
从那一日起之后,沈南星明显变得与往日不同,他不再抵触蒹葭的治疗,不再拒绝蒹葭,甚至主动要求蒹葭带他多外出走动。
当看到大家取水困难时,他考察地形帮助大家找水源,并制作出更便捷的取水机关。
在蒹葭的启发下,他绞尽脑汁发明出了易栽种易收割的机器。
岛上陆地有限,能用来种植的地面有限,沈南星让沈杰绘了一幅地貌图,找来墨非白商量了两天,从海里挖回许多污泥作为地基,硬是在汪洋肆意的水岛上垫成了纵横阡陌的水田,从根本上解决了大家生存难的问题。
为了幸福岛的安全考虑,他在岛屿周遭设置了雾障。
他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效果都出乎意料的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骄傲的,自信的,让所有人都敬仰的沈南星又回来了。
他们九死一生逃难时蒹葭没哭;沈南星生死两难时蒹葭没哭;他们到了岛屿对所有事情一筹莫展时蒹葭没哭;可是现在看到沈南星戴着她做的假肢,光芒万丈的重新站起来时,蒹葭扑到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生活中有一万种可能,只要我们潜心把其中一种坚持下来完成了,我们就成功了,蒹葭觉得沈南星做到了。
这天,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无云,天空中有几只飞鸟掠过,迎着微风,听着耳边咕嘟咕嘟的熬药声,沈南星手中捧着书,偶尔抬头看看还在屋中静静配药的蒹葭,觉得岁月静好,从容安定。
“蒹葭,我们成亲吧”!
“啊”?一直在用心配药的蒹葭没有听清楚沈南星刚刚的说话。
沈南星看她懵懂的样子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今日,我们成亲可好”?
蒹葭还在怔仲中没有缓过神来,在外间的水月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进来,一脸激动的抱着蒹葭,脸上虽笑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姑娘,公子在跟你求亲,快答应啊”!
蒹葭抬头看着沈南星,沈南星也脉脉含情的看着她,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蒹葭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好!就今日”!
水月高兴坏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逢人就说此事,不大一会儿功夫,沈南星的小屋前就聚集了几十口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两人的婚事筹备,沈南星本想说不必太过繁忙,简简单单就好,但是众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早早地就把两人从屋中请了出去,一个个的开始收拾忙活,一个多时辰之后,喜堂布置好了。
众人带着沈南星去验看的时候,沈南星心下感动莫名,大到新郎新娘子的礼服、凤冠霞帔,小到红枣桂圆、用红纸裹着的筷子,更不用提红烛,红绸,红锦被这些装饰了,想来大家都是早有此心,这套东西也是早早就预备好了的。
如此甚好。
接下来沈南星和蒹葭就完全不能自主了,所有人围着他们团团转,又是妆面,又是整理换衣梳头,所有人都成了那个最忙的人,反倒是他们俩像是牵线木偶一般成了最闲暇的两个人。
两人由着众人去摆弄,南先生临时充当二人的司礼官,平时看着南先生清浅的模样颇有几分看破世俗的洒脱,今日映着喜堂和一双新人,南先生难得有几分入世的味道,脱去仙人的外衣,更显得他英姿勃发,俊逸横飞,南先生只是在喜堂主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迷倒了一大片怀春的少女。
墨非白还想对着一众少女进行品评,冷不防被青萝狠狠的踩了下脚背,痛的他龇牙咧嘴,可是正赶上新人在拜天地,他又不敢做声,只得苦苦忍着。
沈南星因为戴假肢还不太习惯,再加上这是蒹葭做的第一对假肢,沈南星只戴着假肢走了一天,就把关节处都磨破了皮,出了血。
洞房花烛夜,蒹葭身着大红喜袍,盖着红喜帕静静的坐在床畔,水月端着用红绸子裹着的喜称侯在一旁,外间的热闹声隐隐约约的传进来,屋里的两人听不大清楚。
渐渐的,声源越来越大,一群人簇拥着沈南星来到门外,嬉笑着把他推进了屋里,又关上了屋门。
沈南星无奈的摇摇头,来到里间,看到端坐在婚床上的新娘子,蓦然心中一暖,从水月的手中接过喜称。
水月见沈南星一步步走近蒹葭,不待沈南星吩咐下来,抿着唇自行离开了。
水月一出门,吓了一跳,原来墨非白、沈杰等十几人都静静的趴在门窗处偷听,看到水月出来,齐齐地用手指在唇间比划着不让她出声。水月对此无可奈何,她本来是想让公子和蒹葭两人单独待着的,但是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闹一闹也好。
水月想了想,还是去碧水居看看南先生吧,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不知道南先生有没有吃饱饭?
沈南星看着盖着喜帕的蒹葭,几疑是在梦中,今日之事,是他平时做梦都不敢想之事!
他没想到他还能活到这一天,他没想到这一世他真的能如愿娶她为妻。
蒹葭见沈南星进了屋子,只在远处盯着,竟不进前来挑喜帕,就想出声提醒他,可是她忘了之前肚子饿,吃了几个枣,现在一开口就被枣核给呛着了。
沈南星听蒹葭咳的厉害,也顾不得其他,忙急步上前挑了喜帕,见蒹葭一张俏脸咳的通红,忙去桌边拿来水壶倒了一杯水给蒹葭喂下,又细心的给她顺着后背。
蒹葭咳了好半天,终于把枣核吞进去了,也不咳了,见沈南星关切的神情,吐了吐舌头,把手心里吃剩下的两三枚枣子摊到沈南星面前,笑着说:“我饿了,就先吃了几颗枣”。
沈南星宠溺的刮刮她小巧的鼻尖轻声道:“饿了就该吃饭,忍着做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来”。
沈南星起身就要离开,被蒹葭一把扯住了衣袖:“吃的先不忙,这屋子里就有好些能吃的东西,你先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腿,戴了一天假肢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沈南星笑容恬淡,语气清淡的说。
蒹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表示不信:“脱下来我看看”。
“明日吧,我先给你拿吃的”沈南星的执拗让蒹葭越发不放心了,硬是逼着沈南星把假肢取下来。
蒹葭看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竟然又被磨破,出现了新的伤口,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沈南星你是傻子吗?既然戴着不合适为什么不早说”?
沈南星拉着蒹葭的手安慰她说:“已经很好了”。
蒹葭嗔怪地瞪了一眼沈南星,起身去柜子里取药箱。
洞房外,一群人静静地听着两人如老夫老妻一般的相处,都失了要捉弄他们的心思,墨非白悄悄的对着其他人说道:“走吧,让他们单独待着吧”!其他人附和的点点头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室内一片静谧,沈南星看着自家娘子细心的给他擦着伤药,胸腔中涌动着满满的幸福,心中一动,想起那枚玉簪来。
蒹葭正一门心思的给沈南星上药,突然觉得沈南星往自己的头上插了什么东西,不期然的抬头,正对上沈南星凝眸笑意的看着她:“娘子戴着我做的发簪甚是好看”。
面前没有铜镜,蒹葭看不出玉簪是什么模样,但是沈南星手边还放着装玉簪的匣子看着莫名的眼熟。
蒹葭把匣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问沈南星:“这是你之前出征时送我的那个”?
沈南星欣喜莫名:“难得你还记得,戴着吧,这是与我的扳指用一块玉锻造出来的”。
蒹葭吃吃的笑出声来,心里甜丝丝的,怪不得沈南星一直都戴着那枚扳指,原来早有预谋,随即又跨了小脸:“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沈南星笑道:“傻瓜,你便是上天送到我面前最好的礼物”说着情不自禁的吻上蒹葭的眉眼,蒹葭觉得痒痒的想躲开,可是想到这是新房,索性也不再躲反而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