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散朝后,沈南星侯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他手里捏着一份沈杰从幽州城快马传来的信报。
高云庭还在昭和殿里忙,沈南星只得让小祥子代劳,把这份奏折上传给皇上。
高云庭看过沈南星递来的折子,眉心涌现一股戾气:“传他进来”。
高云庭屏退左右,指着沈南星刚递上来的折子,沉声问他:“你是说幽州两城要反”?
“回禀皇上,微臣派人实地考察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有这种可能性”。
“他敢”高云庭猛的一拍御案,震的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
沈南星跪到地上谏言:“皇上,微臣以为,幽州一事,事有蹊跷,怕是有心人在暗箱操作,此事不得不防”。
高云庭审视着他:“爱卿有何高见”?
“臣有一计,或可一试”。
“哦?但说无妨”。
“请皇上御封臣为钦差大臣,赶往幽州巡访,届时臣见到幽州太守见机行事,以口舌之利对其劝降”。
“你有几分把握”
“四分”
“四分把握你就敢去”?
“若是皇上肯协助微臣,在幽州边防的怒江之畔驻扎十万高仓将士,微臣有七分把握”。
实际上,高云庭也收到线报说幽州最近不太平,但是高仓国与倭人大军一战损兵折将,若是此时再行战乱,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不说,又会徒增数十万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想他十几岁就征战沙场,为的就是护民生,给百姓以温饱,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高仓国却纷争不断,实在非他所愿。
沈南星之人确有大才,只是空口无凭的去说,确实不易成功,他现在担心的是,十万大军一旦到了怒江,会提前引起战火。
“爱卿见了幽州的公义侯,有何良言劝说于他”?
“《孙子兵法·谋攻篇》:“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所以,微臣准备用怒江之水去劝说……”
沈南星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高云庭已经听明白了,高云庭神色激动,双手放在御案上,上身前倾,声音急促:“你想用整个怒江之水,引灌幽州”?
“那只是下下之策,皇上,请准予微臣出任幽州钦差,定不负皇恩浩荡”。沈南星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高云庭还震撼在沈南星刚刚的筹划里不可自拔,若是真的引了怒江之水,怕是幽州两界数十万将士与百姓都不能幸存,但是这也是对幽州公义侯最大的震慑。
高云庭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沈南星,难怪连追随他出征多年的徐将军此次返京之后,都对他赞不绝口。
高云庭现在才发现,沈南星竟然是这样的一位怪才,能为己所用为幸,如若不然……必要除之而后快!
“沈南星听封,朕现在任命你为钦差御使,携天子令箭巡回走访高仓国各个列州城池,若有毁我高仓根基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谢圣上恩准”。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蒹葭看着窗外的夜色,吟偶出声。屋中的烛灯旁边,还残存着她烧过字条的灰烬余温。沈南星告诉她,最多月余时间,必定安然归来。可是,蒹葭就是止不住的忧虑。
这一次,沈南星又将亲赴战场,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较量,却比上次与倭人大军对敌更加凶险,更加难测。
滔天的富贵和权势也比不了白首不相离的爱人更让人觉得踏实温暖。蒹葭不求沈南星能功成名就,只愿他平安归来。
沈南星出行的那日,天气晴好,司南坐在沈府院中闲暇无趣,就随手占了一卦,竟然是乾为天,困龙得水之象,看来,沈南星这一去会否极泰来。
一旁立着的水月见司南但笑不语,有些急了:“南先生,公子此去幽州如何?是否有危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不过是自己闲着玩闹,不必当真”。
水月不信,可是司南已经动手收拾散在桌子上的竹签,不理会她了。
沈南星只带了两名普通的士兵,连沈杰沈辉都不让跟着,从京城赶往幽州一路快马加鞭,快到幽州地界的时候又开始弃马乘车,慢悠悠的往前晃着走,姿态甚是悠闲自在。
沈南星早就给幽州的商户透过口风,要把他作为钦差使臣,巡回幽州的消息给散播出去。
所以他人刚进了幽州地界,远远的就看到幽州兵马使带领几百名官兵在前方等候。
沈南星不慌不忙的与兵马使赵大人见了礼,赵大人立刻派人护送到幽州城守的官衙内,说是护送,依沈南星看,与押送没什么差别。
看来幽州公义侯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来时,沈南星已经对公义侯其人做过调查了解,知道此人诡诈多变,性情反复无常,倒是辜负了他这世袭公义侯的封号。
公义侯裴勇早前两天听说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幽州巡视,当时他还道新皇是发现他的不轨之心了,有些胆寒,及至听到赵大人来报,说只是个书生模样的使臣,后面就跟着两个普通的小兵,一下就放松了警惕。
这种小打小闹的人也配来视察他的地界吗?若不是幽兰城的擎茂非要让他探清楚钦差使臣的底细,今天晚上他连见都不会见沈南星一面。
“沈大人不远千里来到幽州,有何贵干”?虽然裴勇依礼对沈南星行见面礼仪,但是神态举止甚是倨傲,毫无恭敬可言。
沈南星只当没看见裴勇的无礼,默默的在心里数了数,自他进了屋内观察到的杀手,一共十人,还真是看得起他啊!淡笑着说了一句:“皇上听闻最近幽州不甚太平,特遣本官来巡视一番”。
裴勇闻听此言,心中一惊,莫非他们私底下的动作被发现了?表面却故作镇定,探问道:“皇上多虑了,幽州近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就连匪盗之流都不曾有过,皇上何出此言哪”?